走出鬼村，抵達安全位置後，拚屍屍想要駕車獨自離開，但卻被攔住了，他無意間了解了太多的機密，必須得前往調查局一趟，簽訂保密協議。
    幾人休息了一下，才啟程趕回調查局。
    回到調查局時，文景延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聞到了空氣中的酒味。
    他們三人剛從地獄般的鬼村回來，衣服上還沾染著些許屍臭，而總部大廳卻飄蕩著慶典般的氣氛。
    "喲～，你們總算回來了。"程臨舟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文景延抬頭，就看到局長西裝筆挺，臉上掛著明亮的笑容，眼睛裏閃爍著文景延從未見過的亢奮光芒。
    馮遷小聲嘀咕："程局長是不是……被什麽髒東西附身了？"
    杜岩像是啥都沒看見啥都沒聽見一樣，直接帶著拚屍屍去簽訂保密協議。
    文景延朝著馮遷微不可察地搖頭，他沒從程臨舟身上感應到靈異氣息，對方應該就是純粹的很開心而已。
    "都跟我過來，我有好消息要向你們宣布！"程臨舟轉身走向辦公室，腳步輕快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
    文景延和馮遷跟在程臨舟身後。
    走廊裏，文景延突然注意到自己腳下的影子有些模糊，像是正在被某種力量幹擾。
    他腳步一頓，然後狠狠踩在了自己的影子上。
    “啊——”
    陰影中突然傳來一聲痛呼，隨後一個.人頭就從影子裏浮了出來。
    馮遷嚇了一跳，文景延冷笑，剛要動手，就聽程臨舟嗬斥道："陳占集，不要隨便開玩笑！"
    聽到這話，陰影裏的人頭憨憨的笑了笑，隨後他整個人就從影子裏爬了出來。
    他瘦瘦高高的，仿佛本就是影子的一部分，身上穿著調查局製服，但整個人呈現出不自然的黑色調，像是光無法照亮他。
    "久仰大名，文顧問。"陳占集的聲音帶著奇怪的悶響，"程局長沒少在我們麵前提起你。"
    文景延瞥了他一眼，看出他也是個馭鬼者，問道：“這位是？”
    “調查局在民間招募的馭鬼者陳占集，駕馭了「鬼影」。”程臨舟回答。
    馮遷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兒，顯然對於陳占集這種無故嚇唬同事的行為感到不滿。
    文景延卻隻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陳占集渾身散發著一種澄澈愚蠢的氣質，走路的時候，腿偶爾就會陷入影子裏。
    程臨舟推開辦公室的門，文景延走進去的時候，就見辦公室裏還坐著另一個人，是個白白淨淨的年輕男性，安靜且陰鬱。
    程臨舟坐下後，介紹道："這位是方知途，同樣也是調查局在民間招募來的馭鬼者，而且駕馭了兩隻鬼！"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忍不住流露出洋洋得意，眼神時不時掃過文景延。
    文景延眉頭一挑，似乎明白了什麽。他和馮遷不動聲色地走到會議桌前坐下。
    "嵐城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程臨舟問道。
    馮遷剛要回答，程臨舟就自顧自的轉向方知途，"對了，你們知道嗎，小方昨晚剛處理了麗水灣的靈異事件，十分鍾內就解決了問題！"
    馮遷的匯報被粗暴打斷，立馬意識到局長的老登又要作妖。
    文景延看著程臨舟像展示新玩具般炫耀兩位新人，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他意識到程臨舟這是覺得調查局有了底氣，不需要再依賴自己這個顧問了，態度自然也就隨之發生了轉變。
    程臨舟誇完了方知途，顯然還意猶未盡，於是又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調出一份文件給文景延和馮遷看。
    隻見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一張男性照片，"李明，29歲，完美融合了"血手印"，目前還在實驗室裏進行能力測試。"
    說到這兒，程臨舟的語氣變的意味深長起來：“其實從實驗室裏培養這麽一名馭鬼者，消耗的資源並不多，至少……比請個顧問便宜，也沒有幸運賭場的項目那麽燒錢！”
    辦公室裏的氣氛陡然變得詭異，馮遷臉色漲紅，再怎麽遲鈍，他也明白了程臨舟的意思。
    調查局新增了三名馭鬼者，其中一個還是駕馭了兩隻厲鬼的高手，程臨舟自覺底氣十足，已經不需要再忍受馮遷和文景延的“臭毛病”。
    之前調查局裏隻有兩個馭鬼者，大部分資源都在向二人傾斜。馮遷負責幸運賭場的項目時，沒少趁機虛報經費，以及將黃金配額挪為己用。
    可這也不能怪他，負責打造黃金製品的部門偷工減料太嚴重，關押厲鬼的黃金容器都敢偷偷克扣。整個調查局，或者說整個行政部門早就爛透了，馮遷隻想為自己多做打算。
    至於文景延，他倒是沒有像馮遷那樣“貪汙”，他隻是聽調不聽宣，而且他在調查局的地位甚至一度比程臨舟這個局長還要高，這可比貪汙更讓程臨舟無法忍受。
    文景延已經明白，程臨舟大概是在玩“權力的遊戲”、“製衡之術”之類的東西，敲打警告他和馮遷，彰顯自己身為局長的權力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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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說呢？
    挺無聊的。
    文景延是個百歲老人，經曆過的事情太多，他可不會像馮遷那樣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無論科學技術怎樣發展進步，人性本身卻幾乎沒有提升空間，人類的曆史就是在不斷的重複。
    文景延不禁回想起了上一個靈異時代，當時的政府和現在的政府對待馭鬼者的態度幾乎差不多。
    一方麵要用馭鬼者對抗靈異事件，一方麵又把馭鬼者當做非人生物處處防備。最開始的時候敬著民間來的強大馭鬼者，培養出完全服從自己的馭鬼者之後就開始打壓民間來的草根馭鬼者。
    當時有很多一心為國為民的馭鬼者，都是因為這份防備和打壓而死。
    馭鬼者在最凶險的靈異事件中絞盡腦汁命懸一線的時候，總有一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出於私心，隱瞞關鍵信息，還美其名曰：“這種事是機密，事關重大，泄露出去有可能會造成巨大損失，所以不該讓他們知道。”
    想到這兒，文景延突然產生了一股意興闌珊的感覺，他興致缺缺的開口說道：“恭喜局長。”
    程臨舟覺得文景延這反應有點不對，可還沒等他說什麽，就聽文景延又道：
    “正好嵐城那邊的情況惡化，初步估算有十幾隻a級以上甚至接近s級的厲鬼複蘇，調查局有了新鮮血液，那就盡快處理此事吧。”
    程臨舟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笑容不會消失，隻是會轉移。
    馮遷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欣賞這位局長難看的臉色。他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把文景延在鬼村的異常舉動說出來。
    現在看來，根本沒必要說，因為文景延比調查局更靠譜！
    馮遷甚至想到了要替文景延隱瞞那個黑盒子的存在，待會兒得去找杜岩和拚屍屍，讓他們閉嘴。
    黑盒子是一件防禦力超強的靈異物品，馮遷怕調查局知道後，會道德綁架，要求文景延上交充公。
    如果充公的黑盒子能用於處理靈異事件倒也罷了，怕就怕這寶貝最後會成為某些人的私藏～
    “你沒開玩笑？”程臨舟額頭已經有冷汗滴落，他親身經曆過靈異事件，又經常翻閱實驗室裏的厲鬼檔案，清楚的知道a級厲鬼和s級厲鬼代表著什麽。
    文景延凝重的點點頭，將自己在鬼村的遭遇修修改改的複述了一遍。
    馮遷在一旁適當的添油加醋，誇大事件的嚴重性。
    或許並非誇大，嵐城靈異事件的恐怖程度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聽完兩人的敘述，程臨舟眉頭緊皺，剛想說些什麽，文景延就先一步開口：“這次我和馮遷消耗過度，短時間內不能再出外勤執行任務，幸好調查局有了新的馭鬼者，可以接替我們的工作。”
    馮遷立刻配合道：“啊對對對，我們確實消耗過度，這段時間需要休息。”
    兩人想要撂挑子的意圖太明顯，程臨舟初時確實很慌，但見兩人這樣的態度，他的脾氣也上來了，大手一揮就批準了讓兩人回去休息。
    文景延點點頭，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馮遷也緊隨其後，他要去找杜岩聊聊。
    兩人走後，程臨舟把他們當做反麵典型，教育起了陳占集和方知途。
    可惜陳占集是個憨憨，隻要不明說，貌似他就啥都聽不懂。
    方知途從始至終都在保持沉默。
    程臨舟看倆人的這副樣子，隻覺得心火旺盛，馭鬼者就沒有正常一點的人類嗎？！
    他失去了pua下屬的耐心，給兩人分配了任務後，就把他們趕走了。
    說到底，陳占集和方知途都是從民間招募的馭鬼者，兩人沒有表現出服從性，程臨舟自然隻把他們視為消耗品，用於過渡。
    調查局實驗室出品的馭鬼者更能得到程臨舟的信任，畢竟是軍隊出身，服從性更高。這些人順利駕馭厲鬼後，還會接受更多的忠誠教育，比野路子出身的民間馭鬼者更好用。
    其實調查局的人造馭鬼者實驗並沒有找到安全有效的方法，隻是單純的靠人數去堆，用人命去賭。
    哪怕成功率再低，隻要參與實驗的人夠多，肯定會有人成功。
    「血手印」李明就是這麽來的，與其說他是實驗成功者，不如說他是幸存者。
    這個實驗相當的殘酷，但高層的那些領導們沒一個在乎的，在他們看來，因參與人造馭鬼者實驗而死，是一種為國捐軀的榮幸。
    他們最多也就是會在看到那一串死亡數據時，流下幾滴鱷魚的眼淚。
    有了李明這樣一個成功案例，程臨舟以及調查局高層，都希望實驗室裏能盡快生產出更多的馭鬼者。
    最好能做到讓每個高層身邊都有馭鬼者充當保鏢，貼身守護。畢竟身為領導的他們是這個國家與社會的大腦，人身安全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另外一邊，馮遷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後，直接找到了杜岩。
    兩人簡單交流了一下，不出意外的，杜岩幾乎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幫忙隱瞞那個黑盒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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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能說現在的調查局足夠不得人心。
    知情者之一的杜岩倒向了馮遷這邊，還剩下一個拚屍屍。
    “放心吧，我已經警告過那個網紅了，他短時間內是不敢亂說話的。”杜岩一臉。
    馮遷卻道：“他最好永遠都別亂說。”
    杜岩搖頭：“這種事沒辦法長期瞞住，除非文景延以後永遠都不用那個黑盒子。”
    馮遷想了想，臉上露出幾分懊惱的神色。
    杜岩道：“文顧問自己都沒說什麽，你在這裏上竄下跳的幹嘛？”
    馮遷擺擺手：“你不懂。”
    他不知道程臨舟究竟想幹嘛，但他從程臨舟的態度裏感受到了惡意，他把文景延推到前麵去吸引嘲諷，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會變少，同樣自己也會有得到更多可操作空間。
    這個時候的文景延已經回到了家裏，並非調查局給他安排的住址，而是真正的他自己家。
    他不打算再回調查局了，一是因為程臨舟的態度，他又不欠調查局什麽。
    另一方麵嘛……他察覺到了災難降臨的征兆，好歹他活了這麽多年，對一些事也算是有些敏感度。
    在上一個靈異時代中，自從靈異複蘇開始，就一直在朝著不利於人類生存的方向發展，不斷的向深淵滑落。
    簡單來說就是，靈異事件的爆發等級會越來越高，造成的危害會越來越嚴重，除非能夠再誕生一個可以橫壓當世、堪稱神靈的超強馭鬼者，將逐漸惡化的局勢力挽狂瀾，否則靈異複蘇必定會導致末日降臨。
    上個靈異時代確實出現了這麽個神一樣的人物，可惜當代絕對不會再有了。
    理論上厲鬼和馭鬼者的存在應該處於某種平衡狀態，厲鬼造成的靈異事件增多→被卷入靈異事件的群眾增多→僥幸駕馭了厲鬼的馭鬼者也會隨之增多，馭鬼者反過來對抗厲鬼，遏延緩靈異複蘇的進程。
    可在當前這個時代，靈異複蘇被人為加速，馭鬼者的誕生卻遭到了遏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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