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托斯聯合酋長國的首都，榮耀之城阿茲拉克，空氣中常年彌漫著塵土、駱駝糞便和劣質燃油的味道。
    這座城市如同其國家本身，混亂、嘈雜、被幾個大軍閥的意誌粗暴地切割。
    胡玖和杜仲的身影如同兩道不祥的陰影，毫無征兆地降臨在總統府——一座融合了土黃色混凝土堡壘和廉價金色裝飾的臃腫建築前。
    沒有潛入，沒有偽裝，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胡玖直接抬起了手。無形的龐大靈異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整座總統府，並以此為基點，狂暴地向外擴散，覆蓋了整個阿茲拉克，乃至桑托斯全境。
    正在奢華宴會廳裏為分贓不均而爭吵、或摟著舞女尋歡作樂的軍閥頭目們，動作瞬間僵直。他們眼中屬於貪婪、暴戾、狡詐的光芒迅速褪去，被一種狂熱到極致的、如同被洗腦般的虔誠所取代。
    他們猛地推開懷中的舞女，整理著歪斜的軍裝或袍子，臉上浮現出殉道者般的肅穆。他們回憶起自己畢生的“理想”——建立一個絕對純淨、絕對秩序、法律至高無上的神聖國度！
    過往的劣跡？那都是魔鬼的誘惑！他們現在是法律的化身！
    文件堆積如山的辦公室內，昏昏欲睡的官僚猛地挺直腰板，眼中閃爍著對“苛政”的病態崇拜。兵營裏，正在賭博和欺淩新兵的士兵們瞬間肅立，如同最忠誠的機器衛兵，心中隻剩下“扞衛法律尊嚴”這一個念頭。
    集市上討價還價的商販、田地裏勞作的農夫、街邊玩耍的孩童……所有桑托斯國民的大腦如同被無形的烙鐵燙過。對嚴苛法律的反感、對軍閥統治的怨恨、對貧窮生活的絕望……這些情緒被強行抹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強行植入的新認知新法律是神聖的，是救贖。遵守它是無上的榮耀，違反則是不可饒恕的褻瀆。
    他們臉上浮現出與軍閥頭目如出一轍的狂熱與麻木交織的表情。
    整個過程，持續了不到十分鍾。整個桑托斯，從上到下，變成了一個被統一意誌格式化的、狂熱的“法律原教旨主義”試驗場。
    被徹底洗腦的桑托斯臨時最高立法委員會，以驚人的效率召開了緊急會議。會議沒有任何爭論，隻有狂熱的附和與對法律條文細節的病態雕琢。
    一部名為《神聖秩序法典》的法律草案被全票通過，並立刻由“總統”簽署生效。
    這部法典的內容，堪稱人類法律史上最荒誕、最嚴苛的暴政合集——
    公民每日需向社區懺悔亭提交不少於5000字的《思想淨化報告》，詳細記錄當天所有不當念頭，包括但不限於對食物不滿、對天氣抱怨、對他人產生負麵評價等，逾期或內容不真誠者，死刑警告；
    公共場合必須保持“標準微笑”，嘴角上揚角度、露齒顆數有詳細規定。表情僵硬、嘴角下垂者，視為心懷怨懟，死刑警告；
    交談音量超過55分貝視為噪音汙染，沒收全部個人財產；私下非議政府政策屬“煽動顛覆”，死刑警告；
    所有私人通訊，包括信件、電話、網絡信息，需向道德審查局報備密鑰，接受實時監控；
    每日工作時間低於14小時視為懶惰罪，剝奪全部個人財產；
    所有私人財產超過基本生存所需部分，自動收歸國庫，用於維護法律尊嚴；
    未經許可的集會，包括家庭聚會超過5人，屬非法結社，參與者無期起步，最高死刑；
    除《神聖秩序法典》及官方指定讀物外，禁止傳播閱讀持有任何其他書籍與音像資料，違者視為思想汙染源，最高可處死刑……
    以上這些離譜法律法規頒布的當天，就在桑托斯全境被狂熱執行，大街小巷貼滿了法典摘要和標準微笑示範圖。
    穿著嶄新製服的警察如同蝗蟲般湧上街頭，手持分貝儀和表情識別儀瘋狂地抓人。
    懺悔亭前排起長龍，稍有遲疑或報告字數不足者，立刻被拖到廣場上執行懲罰，皮開肉綻的慘叫聲和狂熱群眾高呼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一幅地獄圖景。
    桑托斯的劇變像是在滾油中滴入冷水，瞬間引爆了國際社會。衛星圖像顯示，這個封閉小國陷入了全民狂熱和恐怖統治。監聽到的混亂無線電通訊大多都是舉報鄰居表情不達標或懺悔不真誠，更是讓各國高層頭皮發麻。
    “瘋子！桑托斯的政府都瘋了嗎？他們想幹什麽？自殺嗎？”某大國安全會議室內，議員們對著屏幕怒吼。
    “必須阻止！立刻！馬上！這種瘋狂的法律一旦被那個該死的規則‘采納’……”某官員臉色慘白，不敢再說下去。
    多國組成的聯合幹預部隊以最快速度集結，戰機升空，特種部隊待命，外交渠道發出最後通牒。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聯合部隊的飛機即將進入桑托斯領空的瞬間——
    嗡！
    規則改寫。
    《神聖秩序法典（桑托斯聯合酋長國頒布）》的效力被自動提升至國際通用基本法層級，與各國原有法律衝突時，自動優先適用《神聖法典》條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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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規則以一種冷酷且不講道理的邏輯，認可並采納了這套由胡玖惡意催生出來的最嚴苛的法律體係，並將其瞬間推廣至全球！
    水深火熱的人間地獄頃刻降臨，末日在這一刻真正顯露出它猙獰的麵貌。
    法典生效的全球同步瞬間，成為了人類曆史上最黑暗的一刻。無數人僅僅因為在自己家裏抱怨了一句天氣太熱、因為上班遲到臉上露出了焦急表情、因為沒來得及寫夠5000字的懺悔……就被毫無征兆降臨的天雷劈成了焦炭。
    辦公室、地鐵、餐廳、家中……到處是瞬間倒下的屍體和彌漫的焦糊味，全球人口在幾分鍾內銳減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還活著的人陷入了極端恐慌，他們僵立在原地，臉上拚命擠出扭曲的標準微笑，不敢說話，不敢走動，甚至不敢胡亂思考！
    所有社會活動瞬間停滯。工廠停工，交通癱瘓，學校停課。醫院再次被擠爆，但這次更多的是因極度恐懼導致的心髒病發作、精神崩潰和自殘。
    由於新的法律規則鼓勵並規定，公民有義務舉報一切違規行為。鄰裏、同事、甚至家人之間，為了自保，開始了瘋狂的互相監視和告密。
    一個不滿的眼神、一聲疲憊的歎息，都可能招致舉報和隨之而來的雷罰。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徹底崩塌，社會變成了一個充滿猜忌和死亡的囚籠。
    胡玖站在阿茲拉克總統府的屋頂，欣賞著下方城市裏此起彼伏的雷光、升騰的濃煙和絕望的哭喊，臉上露出了純粹的愉悅笑容。
    “還不夠。”他舔了舔嘴唇，眼底惡意翻湧，“隻雷擊人類，太狹隘了。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應該沐浴在規則的光輝下！”
    他再次操控了桑托斯名義上的總統，第二天，桑托斯官方就發布了《神聖秩序法典》的《自然生態補充條例》
    樹木年生長率低於《神聖法典》附錄三規定標準者，視為消極怠工，將遭淨化雷擊；
    花朵未能按法律規定綻放，顏色、形狀、香氣不符合標準，屬褻瀆自然之美，將遭淨化雷擊；
    雜草生長於非指定區域，屬非法侵占領土，即時清除並雷擊滋生點；
    家畜每日增重產奶產蛋量未達法律標準，視為消極反抗怠工，飼養者與家畜都應立即處死；
    野生動物鳴叫分貝超標（尤其夜間）、捕獵行為過於血腥、或出現在人類聚居區附近，均屬擾亂秩序及潛在威脅，應立即處死；
    昆蟲未能有效完成授粉，視為瀆職，應立即處死；
    微生物分解有機物的速度未達法律標準，視為消極怠工，應立即消殺；
    土壤中固氮菌效率不足，視為破壞土地肥力罪，應立即消殺；
    腸道菌群未能完美協助消化，導致宿主當眾放屁，應立即消殺……
    以上這些補充條例堪稱瘋狂，以往規則隻針對人類，胡玖補充了針對動植物和微生物的法律，這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被“規則”再次采納！
    全球生態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城市公園和郊外的森林裏，粗壯的樹木因為生長緩慢被憑空出現的雷火點燃，烈焰熊熊燃燒，不符合審美標準的花園被雷擊犁為焦土。
    農場裏，未能達到當日產奶量的奶牛和農場主被天雷劈成焦炭。
    天空中，飛過的鳥群因為鳴叫擾民被密集的雷電網瞬間氣化。山林中，狼群捕食野兔的場景被判定為過於血腥，連同那片區域的生物一起被雷暴覆蓋，化為灰燼。
    河流湖泊因微生物分解效率不足而遭到持續雷擊，水汽蒸騰，魚類翻著肚皮被電死或煮熟。
    大片農田因固氮菌瀆職被雷擊翻耕，焦黑的土壤冒著青煙，甚至有人因為腸胃不適放了個尖酸刻薄的屁，在驚恐中被一道小雷劈中排泄口，抽搐倒地。
    整個世界充斥著震耳欲聾、永不停歇的雷暴轟鳴！
    天空被雷光映照得忽明忽滅，焦糊味和血腥味以及燃燒的草木味和蒸騰的水汽味，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末日氣息。
    城市在雷火中燃燒，田野在雷暴中化為焦土，河流在雷擊下沸騰幹涸。
    胡玖和杜仲站在阿茲拉克總統府的屋頂，任憑狂暴的雷暴在他們身邊肆虐。無數道或粗或細的天雷，同暴雨般精準地劈落在兩人身上，這是規則對胡玖扭曲認知、散播惡意、以及杜仲協助惡行的懲罰。
    刺目的電光纏繞著胡玖虛化的身軀，發出滋滋的爆響，卻無法撼動其分毫，仿佛隻是給他披上了一層流動的雷電外衣。
    胡玖沒有幫助杜仲，杜仲隻能硬扛雷擊，身體微微顫抖，體表偶爾有電光竄過，留下細微的焦痕。
    “你給我捏的新身體快要廢了。”杜仲抱怨。
    “待會兒再給你換一個更好看的。”胡玖說道。
    杜仲直翻白眼“分明是你看我現在這張臉看膩歪了，所以想要趁機玩捏臉。”
    胡玖沒有否認，直接點點頭“確實看膩了，就算是絕世美顏，看久了也會覺得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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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杜仲大笑，“你捏的這些臉都是你自己喜歡的，我可不喜歡。”
    兩人的審美幾乎完全不同，胡玖捏出來的臉總是透著幾分陰鬱刻薄，令人望而生厭。杜仲本身卻喜歡陽光開朗類型的。
    “要不我給你捏一個女性的軀殼？”胡玖突然說道。
    杜仲心動了兩秒鍾，然後果斷的拒絕，“算了吧，底線不能突破。”
    胡玖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目光投向遠方。
    “看啊。”胡玖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中大笑，聲音穿透轟鳴。
    如此壯觀的交響，秩序崩塌，規則暴走，生命在它們自己製定的法律中哀嚎，這才是末日該有的樣子。
    混亂，毀滅，無差別的終極審判！
    杜仲抹去臉上被電光灼出的一點黑灰，眼中倒映著下方燃燒的城市和不斷亮起的雷電“雷罰頻率達到峰值，生態鏈崩潰速度超出預期，人類有效活動徹底歸零。”
    在毀滅的雷鳴與燃燒的火焰構成的背景中，兩個始作俑者在欣賞最傑出的藝術品，沉浸在由他們親手點燃的、席卷全球萬物的末日烈焰裏。
    桑托斯，這個小小的試驗場，此刻已經無關緊要。整個世界，都成了他們惡意的燃燒瓶，億萬生靈的絕望哀嚎，成了他們耳中最動聽的樂章。
    隨著時間推移，雷暴漸漸減弱，因為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嗯？”胡玖突然出聲，“竟然還有人活著？”
    在這樣嚴苛的規則下，有幸存者硬生生適應了新規則，暫時苟活了下來。
    杜仲說“他們肯定活不了太久，生態被毀滅導致環境急速惡化，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不再適合碳基生物生存。”
    胡玖“我們又毀滅了一個世界。”
    杜仲“順應天意罷了，就算沒有我們，‘末日’也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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