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59章 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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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斷斷續續地,吐露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牽連無數朝堂與地方大員的巨大貪腐網絡的核心秘密。每一句話,都足以在朝堂掀起一場地震。
筆錄被飛快地書寫、畫押。
指揮使拿起那份墨跡未幹的供狀,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鄭元,轉身走出刑房。
“給他個痛快。”冰冷的聲音在甬道中回蕩。
……
禦書房。
秦明看完了鄭元的畫押供狀,以及聽風衛後續查證的李敬堂侄孫在永泰錢莊的戶頭往來明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供狀上,李敬堂的名字,觸目驚心。
他沉默良久,終於提起朱筆,在一份空白的聖旨上,緩緩寫下:
“文淵閣大學士、次輔李敬堂,年老體衰,難堪重任。著…革去所有官職爵位,即刻鎖拿,交三司會審。府邸查封,家產充公,親族羈押候審。”
寫罷,他頓了頓,又添上一句:
“此案所涉大小官員,無論品級,一經查實,嚴懲不貸。朕…要徹查到底。”
玉璽落下,殷紅如血。
深宮驚雷,終於炸響。一場席卷朝堂最高層的風暴,驟然降臨。
秦明禦筆朱批的聖旨,如同九天驚雷,轟然炸響在帝國的心髒。
旨意下達的瞬間,早已部署就緒的玄甲禁軍如同黑色的潮水,無聲而迅猛地包圍了位於京城勳貴雲集之地的次輔李敬堂府邸。朱漆大門被沉重撞開,鐵靴踏碎了府中往日的寧靜與威嚴。李敬堂一身居家常服,正於書房練字,聞聲筆鋒一頓,濃墨汙了宣紙。他緩緩抬頭,看著湧入的、甲胄森然的禁軍將領,以及隨後步入的、麵無表情的內侍宦官宣旨,臉上竟無太多意外,隻有一片死灰般的沉寂與…一絲解脫般的疲憊。
“臣…領旨謝恩。”他跪地接旨,聲音嘶啞,沒有辯解,沒有哀求。
府邸被即刻查封,家眷仆從哭嚎著被分別羈押,諾大的府第轉瞬成為一座華麗的囚籠。消息如同插上翅膀,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京城每一個角落,引發了前所未有的地震海嘯!
次輔!文淵閣大學士!清流領袖!兩朝元老!竟…竟被鎖拿下獄?!
罪名雖未明發,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必然與近日暗流洶湧的江南漕運巨案有關!
一時間,京城官場風聲鶴唳,人人自危。與李敬堂過往從密的官員惶惶不可終日,府門緊閉,謝絕一切往來。往日車水馬龍的各衙門口,如今冷清了許多,官員們行色匆匆,麵色凝重,生怕與這滔天巨案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組成的“三司”迅速接管了案件。然而,審訊的進程卻異乎尋常地“順利”。李敬堂在獄中異常“配合”,對大部分指控供認不諱,坦然承認了自己在江南漕運事宜上“失察”、“縱容”,甚至“收受了一些地方官的冰敬碳敬”,卻將一切罪責大包大攬,絕口不提其他任何朝中同僚,更將江南那張龐大的利益網絡輕描淡寫地歸結為“底下人欺上瞞下”、“商人奸猾”。
他的供詞,滴水不漏,仿佛早已準備好,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老糊塗的、略有貪念的昏聵老臣,以一己之身,扛下所有罪責,意圖掐斷一切繼續深查的線索。
三司會審的官員們麵麵相覷,明知其言不盡不實,背後必然牽扯更廣,但在李敬堂這種級別的老臣如此“配合”的情況下,一時竟也難以用強,審訊陷入僵局。
消息傳回禦書房,秦明看著那份語焉不詳、避重就輕的供狀,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想舍車保帥?以一己聲名,換黨羽平安?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他放下供狀,眼中寒光凜冽,“可惜,朕…不允。”
他深知,李敬堂不過是浮出水麵的冰山一角。其背後盤根錯節的江南利益集團、朝中庇護網絡,若不連根拔起,今日殺一李敬堂,明日還會有張敬堂、王敬堂冒出來。
“告訴三司,”秦明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李敬堂年事已高,記憶不清。讓他們…幫他好好回憶回憶。尤其是…鬆煙貢紙的來曆,江南每年‘冰敬碳敬’的詳細名錄,以及…永泰錢莊那三個戶頭,最終銀錢流向何處。朕,要看到真憑實據,要聽到…所有人的名字。”
“陛下…”內侍宦官聞言,身體微微一顫,皇帝這是暗示…要用重刑撬開李敬堂的嘴!對一位曾任次輔的垂老重臣用刑,這…
“去傳旨。”秦明目光掃來,冰冷如刀,內侍瞬間噤聲,躬身退下。
當夜,詔獄深處,李敬堂的牢房內,傳來了壓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呻吟與鐵器碰撞聲,持續了整整一夜。
翌日,一份墨跡未幹、按著血手印的全新供狀,被快馬加鞭送入宮中。
供狀之上,密密麻麻,詳細羅列了江南漕運貪腐集團曆年向京城輸送利益的渠道、經手人、以及…一份令人觸目驚心的受賄官員名錄!上至部堂高官,下至科道言官,涉及吏部、戶部、工部、甚至都察院內部!金額之巨,牽連之廣,足以顛覆半朝文武!
更令人心驚的是,供狀直指江南漕運總督衙門與沿河州府主官勾結,虛報漕糧損耗、操縱糧價、甚至…私蓄武裝漕丁,以武力威脅、清除異己的種種駭人聽聞之舉!
鐵證如山!供狀末尾,李敬堂的名字歪歪扭扭,墨跡混合著血汙,仿佛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秦明看完供狀,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風暴正在凝聚。
“按圖索驥,拿人。”他吐出四個字,冰冷如鐵。
聖旨再下!
一場席卷整個帝國朝堂的清洗風暴,終於毫無保留地徹底爆發!
玄甲禁軍與聽風衛聯手,如同精準的獵犬,按照名錄,直撲各衙各府!
吏部右侍郎在家中被鎖拿!
戶部兩名郎中於值房內被直接拖走!
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試圖反抗,被當場格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