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蒙摯，軍隊…可以收一收了。戲，演到這裏就夠了。”
    “接下來，該看看…大食呼羅珊那邊，會如何接招了。”
    秦明負手而立，目光再次投向西方。帝國的鋒芒，已悄然出鞘。這一次，他的對手，不再是西域的魑魅魍魎，而是遙遠西方那個龐大的帝國。
    都護府的書房內，燭火通明。
    “驅虎吞狼…”秦明指尖劃過輿圖上大食帝國的疆域，聲音冷冽，“狼是驚了，可這虎…卻還在暗處齜牙。”大食人並未因陰謀暴露而退縮，反而加大了對西域諸國的金銀賄賂和宗教滲透，車師、龜茲等國態度愈發曖昧。
    “陛下，”影七低聲道，“黑汗大汗咄苾雖表態共同禦敵，但其內部，左穀蠡王等部族首領與呼羅珊暗通款曲，陽奉陰違。且末國雖表忠心，然其國小力弱，難堪大任。長此以往，西域人心恐生變。”
    秦明沉默片刻，轉身走向書案，案上攤開著一份北庭軍鎮兵力部署圖以及工部新呈上的“神機弩”改進圖紙。他目光銳利，心中已有決斷。
    “示弱與嫁禍，已讓蛇鼠現形。如今，該亮一亮獠牙了。”他提起朱筆，在一張空白詔書上疾書。
    “傳旨：擢北庭都護蒙摯為安西行軍大總管，節製河西、隴右兵馬，即日起，移駐玉門關。”
    “令：河西、北庭諸軍，即日整備，汰弱留強，精練騎射。所有‘神機弩’及新式火器，優先配發邊軍精銳。”
    “再令，工部及將作監工匠，即赴北庭，於疏勒河畔擇險要處，籌建‘神機坊’分坊，就地鍛造軍械，以實邊備。”
    筆走龍蛇，字字千鈞。這不是簡單的軍事調動，而是明確無誤的戰備信號——帝國要將最精銳的力量，直接推到西域的門檻上！
    “陛下，”影七略有遲疑，“如此大張旗鼓，是否會過早刺激大食，引發邊釁？”
    “邊釁？”秦明放下筆，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朕等的就是他們的邊釁！與其讓大食人在暗處慢慢蠶食，不如逼他們跳到明處，真刀真槍地較量一番！朕倒要看看，是他們的彎刀快，還是朕的玄甲鐵騎和神機弩利！”
    他走到窗邊，望著西方沉沉的夜空，眼中燃燒著不容置疑的戰意。
    “影七。”
    “臣在。”
    “你親自去一趟西域。不必帶大隊人馬，選幾個精於潛伏、通曉番語的聽風衛好手，扮作商隊，潛入呼羅珊總督府所在的木鹿城。”秦明聲音壓得更低，“朕要知道，那位呼羅珊總督，到底有多大胃口，又有幾斤幾兩！”
    影七心頭一凜，這是要行險，直插虎穴！但他毫無猶豫：“臣遵命！”
    “記住，”秦明轉身，目光如炬，“你們的任務隻是探查，摸清其兵力部署、內部矛盾、以及與西域哪些勢力勾結最深。非到萬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更不可輕啟戰端。朕要的，是知己知彼。”
    “臣明白！”
    旨意迅速發出。蒙摯接旨後，雷厲風行，北庭玄甲軍精銳開始向玉門關集結，河西走廊上戰馬嘶鳴，旌旗蔽日，一股肅殺之氣彌漫邊關。工部的工匠車隊也浩浩蕩蕩西行，疏勒河畔很快立起了工坊的雛形。
    西域諸國聞訊，震動更甚於前。車師、龜茲等國使者頻頻往來朔方，言辭愈發恭順，試圖打探虛實。黑汗大汗咄苾更是連派三波使臣，重申盟約，並“主動”提供了幾條疑似大食間諜活動的線索。
    而影七，已帶著五名精心挑選的聽風衛，化裝成一隊販賣絲綢和藥材的吐火羅商人，悄無聲息地混入了西行的商隊，向著遙遠的木鹿城進發。
    一個月後，玉門關外百裏，新設的“安西大總管行轅”內，蒙摯正與麾下將領推演沙盤，門外親兵疾步來報：“大總管！關外三十裏，發現小股不明騎兵窺探，約百騎，服飾混雜，似非一國之人，觀其行止，極類大食探馬！”
    蒙摯眼中精光一閃，猛地一拍案幾：“來了！傳令！玄甲騎一營，隨本總管出關迎敵！其餘各部，依計行事，沒有本總管號令，不得妄動！”
    片刻後，關門洞開，蒙摯一馬當先，千餘玄甲鐵騎如黑色潮水般湧出，直撲那股窺探的敵軍！
    幾乎與此同時，遠在數千裏外的木鹿城，影七扮作的商人“穆罕默德”，正與呼羅珊總督府的一名財政官在集市上“偶遇”，洽談著一批“來自東方的珍貴藥材”的價格，眼角餘光卻將總督府外牆的守備情況盡收眼底…
    西域的天，要變了。秦明擲下的戰書，已化為真實的鐵騎與暗探，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拉開了新一輪博弈的序幕。
    玉門關外，黃沙漫卷。蒙摯率領的千餘玄甲鐵騎如黑色閃電，直撲那支窺探的大食遊騎。敵軍見勢不妙，撥轉馬頭便向西逃竄，馬蹄踏起滾滾煙塵。
    “追！”蒙摯長槊一指，玄甲軍如離弦之箭緊咬不放。追出二十餘裏，眼看就要追上，前方沙丘後卻突然轉出黑壓壓一片騎兵，人數足有三千之眾，盔甲鮮明，陣型嚴整，赫然是大食呼羅珊總督麾下的精銳“古拉姆”騎兵！
    中計了！那百人遊騎不過是誘餌！
    “結陣！”蒙摯臨危不亂，厲聲大喝。玄甲軍令行禁止，瞬間變追擊為防守，長槊前指，結成緊密的圓陣。
    大食騎兵並未立刻衝鋒，陣中緩緩走出一員將領，身著華麗鎖子甲，頭戴鷹盔，用生硬的漢語高喊：“大乾將軍！我乃呼羅珊總督麾下萬夫長哈立德！爾等無故犯我疆界，速速退去，可免一死！”
    蒙摯冷笑，聲如洪鍾：“無故犯界？爾等窺我關隘，擾我邊疆，還敢倒打一耙？大乾疆土，豈容爾等鼠輩覬覦！要戰便戰，何須廢話！”
    哈立德眼中凶光一閃，彎刀高舉：“真主至大！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