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02章 三份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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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年元宵,海外島國使者突然獻上三丈長的珊瑚寶樹,樹梢係著請求開通正式貿易的國書。秦明撫過珊瑚枝杈間懸掛的東珠,對戶部尚書道:“告訴舟楫司,新艦該下水了。”
    暮春時分,五艘艨艟巨艦駛出閩州港。船身包鐵,帆繪玄龍,弩炮射出的霹靂火箭在晴空下劃出赤色弧線。秦明站在最高的望樓之上,望著海天相接處漸漸消散的煙跡,對身旁的太子淡淡道:“看明白了嗎?有時候,一麵帆比千軍萬馬走得更遠。”
    嶺南的夏夜悶熱如蒸,秦明卻命人在太極殿四角堆起冰山。他披著單衣,指尖在三幅巨大的輿圖間移動——西域的沙漠、東北的林海、南方的波濤,被燭火投在屏風上,恍若三頭蟄伏的巨獸。
    “陛下,”內侍輕聲道,“蒙摯將軍八百裏加急,突厥殘部與吐蕃聯軍偷襲疏勒,被神機弩擊退,但河西運糧道被截...”
    “林破虜將軍密報,海外島國使者攜珊瑚朝貢後,閩州外海突然出現不明船隊,疑似倭寇...”
    “遼東市易司急奏,契丹八部會盟,遙輦氏長子稱汗...”
    急報如雪片般飛來,秦明的指尖卻突然停在東北輿圖上一處無名山穀:“告訴蒙摯,糧道之困,可從龜茲舊倉調糧。傳信林破虜,倭寇船隊放進來打,朕要看看他們火矢的成色。”他忽然用朱筆圈住那個山穀,“至於契丹——讓王忠嗣帶三百玄甲軍,去這裏演武。”
    群臣愕然。那山穀距契丹會盟地足有百裏,且是靺鞨部獵場。但半月後,契丹會盟儀式上,新任可汗正舉起牛角杯,忽見南方天際升起玄色龍旗——王忠嗣的三百鐵騎竟在靺鞨獵人引導下,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盟壇三裏外!鐵甲映日,刀鳴如雷,剛剛還歡呼的諸部酋長麵如土色。
    “是...是玄甲軍...”有酋長顫抖跪下。新任可汗的酒杯墜地,碎成八瓣。
    與此同時,閩州外海。林破虜故意讓出航道,放倭寇船隊闖入海灣。待敵艦深入,岸邊山丘後突然豎起數百架改良版“火龍出水”,箭矢拖著赤焰撲向敵艦。更可怕的是,海中突然冒出包鐵小艇——正是舟楫司新造的“水鬼船”,水下弩箭專射船底!
    倭寇旗艦起火時,秦明在長安皇城摘星台上,正用天工院新製的“千裏鏡”觀星。鏡筒突然轉向東南,仿佛穿透萬水千山,看見海上的熊熊火光。
    “告訴林破虜,”他對身後太子道,“俘虜的倭寇,挑懂漢字的送去天工院譯書。其餘的...讓他們修閩州到廣州的馳道。”
    秋分那日,契丹新可汗親赴長安請罪,獻上九匹汗血寶馬。倭國使團跪在朱雀門外,國書裏夾著硫磺礦脈圖。而西域疏勒城外,蒙摯用突厥俘虜的頭顱壘成京觀,神機弩的射程碑立在絲綢之路上,用三種文字刻著“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雪落滿太極殿前那棵老槐時,秦明在樹下設宴。契丹可汗捧著陶瓷酒盞手足無措,倭國使臣盯著火鍋裏的胡椒目瞪口呆。
    “明年,”秦明割下烤羊腿分給眾人,“朕要修三條路:西域鑿通天山道,東北開通遼澤漕運,嶺南開辟南洋商路。”他舉起琉璃杯,酒液裏映著滿天星光,“諸君,可願同行?”
    階下百官與使節山呼萬歲聲中,他卻轉頭對太子低語:“看,籠絡人心,有時候隻需要一條好走的路。”
    冰裂聲忽然從遠處傳來——那是太液池的冰麵被新造破冰船碾開的聲響。秦明微微一笑,三幅輿圖在眼中緩緩重疊。
    更遙遠的西方,羅馬帝國的鷹旗正在地中海飄揚;而溫暖的印度洋上,阿拉伯商船正載著象牙與香料駛向東方。
    棋盤,正在變得越來越大。
    臘月的庭州凍得能咬碎牙齒,新任安西都護趙懷瑾卻站在沒膝的積雪裏,看民夫們用蒸土法夯築城牆。西域的朔風像刀子似的刮過臉頰,他忽然想起離京時陛下說的話:“庭州將是西域名副其實的‘中庭’,得用血肉築城。”
    “都護!”書記官喘著白氣奔來,“突厥殘部聯合吐蕃騎兵偷襲疏勒,蒙摯將軍用神機弩把他們逼退到了天山北麓!但咱們往河西運糧的道被截了...”
    趙懷瑾抓了把雪搓臉,冰得清醒幾分:“糧道?龜茲舊倉還有三萬石存糧,走天山南麓那條廢道運過去。”
    “可那條道荒廢幾十年了,還有流沙——”
    “流沙?”趙懷瑾冷笑,“告訴運糧隊,遇上流沙就撒黍米。黍米沉,能墊路。”他轉身望向東南方向,“陛下要看的,不就是絕處逢生的本事?”
    同一場大雪也蓋住了閩州船廠。林破虜摸著臉上被海風割出的新疤,看水手們給新艦“斬鯨號”裝霹靂火箭。這船比樓船高出半截,帆是古怪的硬帆,據說仿了海外島國的設計。
    “將軍!”斥候艇衝進港灣,“倭寇船隊混在商船裏,朝著廣州灣去了!”
    林破虜咧嘴,露出被硝煙熏黑的牙:“讓他們去。告訴岸炮營,等倭寇搶紅眼的時候,用燃燒彈把海灣出口封了。”他拍拍新艦的船身,“咱們‘斬鯨號’該開葷了。”
    最焦頭爛額的是遼東刺史崔浩。他捧著契丹八部會盟的急報,在遼澤新修的官道上踱步。這條路剛墊上夯土,兩邊稻田的冰殼下已見綠芽——秦明要的“塞上江南”竟真有眉目。
    “刺史!契丹新可汗稱汗,帶了三萬騎兵在邊境遊蕩!”
    崔浩抓把路邊的稻種搓了搓:“王忠嗣將軍到哪了?”
    “剛過燕山,帶的是三百玄甲軍——”
    “三百?”幕僚聲音發顫,“契丹可是三萬鐵騎!”
    崔浩忽然笑出聲,指著官道旁新設的市易司:“看見那些換鹽鐵的契丹牧民沒?你猜,要是可汗敢動手,他的馬刀先砍向誰?”
    三個月後,三份捷報同抵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