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畜牲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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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蓉蓉和冷星赫在後窗外,靜靜聽著。
    李員外獨坐在光影裏,說起之前的事,壓抑了許多年,忽然就像傾泄的水,再也止不住。
    “他不肯給酒方,還勸我不要太執著,我怎麽能不執著?李家代代出人才,每個人都能研究出酒方,為什麽我不能?憑什麽我不能!”
    李員外激動起來:“我說了,看在朋友的份兒上,讓他幫幫我,他為什麽就是不肯!”
    “你那會兒剛出生,他可真得意,嬌妻,麟兒,什麽都有了,擺滿月酒的時候,還是他自己釀的酒,我一喝下去,就嫉妒得要發瘋!”
    “我沒辦法,是他逼我的,他逼我的!”
    李員外踢李公子一腳:“他和你中的同一種毒,我看著他一點點死,他在最後還在求我,放過你。”
    “我不肯,我怎麽肯呢?斬草不除根,會有什麽後患,我能不知道嗎?”
    李員外麵目猙獰,如同從地下爬出來的惡魔。
    “可他說,他們家的人都有一個代代相傳的特質,就是對酒特別敏銳,釀酒造酒,是天生就會的東西。”
    “我不得不承認,他把我說動了,我就想著留下你,那麽小,從小開始養,你也不會知道。”
    “唉,”李員外輕歎一聲,“我不得不承認,天賦這種東西,真是無法預估,你的確遺傳了他的才華,小小年紀,隻要一聞,就能聞出是什麽酒,年份,我不得不信了。”
    後窗外,顧蓉蓉和冷星赫對
    視一眼。
    果然被他們猜中,得知李公子不是親生的時候,就曾做過猜測,為何李員外會留下李公子,也許是因為什麽特殊的緣由,讓他不得不留下。
    顧蓉蓉聽著這些,盡管已見過人生百態,見過不少變態偏執的凶手,此時還是覺得,李員外真不是東西。
    強要人家的東西,人家不給,就滅掉人家,奪走東西和孩子。
    也幸虧冷星赫把李公子點穴了,否則,李公子年輕城府又不深,此時早已露出破綻。
    李員外絮絮叨叨說得累了,感覺喉嚨有點癢,忍不住咳嗽幾聲。
    咳嗽的時候胸口還有點氣悶發痛,但他沒有在意。
    這段時間又是裝病,又是告狀,又是操辦婚事,實在累得很。
    有點不舒服也正常。
    他坐在椅子上喘幾口氣,微微閉上眼睛。
    許是剛才說了太多往事的緣故,那對夫妻的音容笑貌又出現在他腦海。
    這個兒子,長得更像那個女人多一些,那女人雖不是什麽絕色美人,但性子才學是一等一的好,氣質風華,超越了容貌外表。
    可惜,她也不肯跟自己,寧可隨著去死。
    李員外有點恍惚,感覺頭有些暈,深吸一口氣,感覺氣更悶了。
    這裏不太舒服,他睜開眼,想起身離開——至於屍首,就當不知道,等明天讓小廝過來看看就行。
    他一起身,突感一陣天旋地轉,下意識扶住桌子,緩了一會兒才感覺好些。
    再低頭,他不禁睜大眼,那小
    子的屍首呢?
    一股寒意瞬間爬上脊背,鬧鬼了?
    眼花了?
    閉眼再睜開,晃晃頭,確實沒有。
    “您找我?”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有掩飾不住的怒意。
    李員外嚇一跳,尋聲望去,見李公子站在那裏,神情忿恨,眼中都是仇恨。
    “啊,你……”
    李員外嚇一大跳,差點站不住。
    “你剛才所說,句句是真?”李公子捂著胸口問,“捫心自問,我這個做兒子的,對你從未有過半點不敬,你卻……”
    李員外完全處在震驚裏,半晌沒回神。
    冷星赫和顧蓉蓉從後窗進來,李員外又嚇一跳。
    “是你們!”
    他再次看看李公子,立時明白,為什麽沒能把人毒死。
    顧蓉蓉走到香爐前,掀開蓋子,把香弄滅。
    “李員外,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們也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看不慣你的卑鄙行徑,救下他是一方麵,還有更重要的,我要當麵問你。”
    冷星赫把李公子拎到外屋去,讓他也緩緩情緒,事已成定局,再難過,再墨跡也是沒用。
    顧蓉蓉在椅子上坐下:“絲錦,是什麽人?”
    她單刀直入,沒有半點迂回。
    李員外呼吸急促:“我不明白……”
    顧蓉蓉把一個小瓶子放在桌上:“解藥。”
    “你中毒了,有感覺嗎?從你一進屋,吸入香爐裏的香氣起,就毒入五髒,”顧蓉蓉示意他按按胸口,“疼不疼,自己感受。”
    不用按,李員外都能感覺到絲絲
    縷縷的疼,比剛才更嚴重了些。
    “你……”
    “別說什麽卑鄙之類的話,這方麵比不上你,好歹我隻是想問你問題,你就不一樣了,又想要東西,還要人家的命,還要人家的孩子。”
    李員外胸口起伏,張嘴吐出一口血,絲縷的疼迅速翻湧,比方才強烈數倍。
    “想好了就回答,不回答就死,也沒什麽關係。”
    李員外:“……”
    “我……”又一口血。
    死亡的恐懼還是占了上風,刺目的紅嚇破了他的膽。
    “她是什麽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很有本事,手下有人,而且還有靠山。”
    “之前有幾個與我作對的小酒莊,都是她出手收拾的,我和她提過之後,沒多久就消失了,我就知道,她厲害得很。”
    “你的酒,酒方,有沒有給過她?”
    “給過,”李員外如實說,“不敢不給,她要什麽,我就給什麽,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李員外神色痛苦,語氣充滿悔恨:“我真的……有時候也不是有意,而是實在沒有辦法,我惹不起……”
    “打住吧,”顧蓉蓉不耐煩打斷,“這種鬼話,你就不必在我麵前說了。”
    “有的人是人,有的人是披著人皮的畜牲,而你,都不是。”
    “說是畜牲,畜牲都委屈。”
    顧蓉蓉手指輕叩桌子:“想活命,就把關於絲錦的,一五一十都說出來,與她相關的,無論事情大小。”
    “否則……”
    她細長手指下嗚嗚
    有聲,一下一下,像是催命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