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神歪頭想了一下，不確定地說：“你……給我弄了個積極分子的名額。但是後來我被丟去三所了，一直沒弄後續的流程。你要幹嘛？”

    “我活著的時候寫的申請書，莫非死了以後還算數啊？”

    君懷安振振有詞：“怎麽不算數呢，我送你的香水你還在用，我幫你搞的進步名額也可以繼續用啊。”

    至高神迷惘：“不是，我憑什麽啊，我已經死了啊。”

    君懷安循循善誘：“對啊，我也會陪你，我們兩個以後，可以在狄拉克之海-100層的高階領主殿堂裏，深入開展統一戰線的工作，不然在漫長永恒的時間裏，豈不得無聊死啊？”

    因李冰如在旁，君懷安沒有明說同生共死的事，隻暗示了一下。

    顯然，至高神不僅get到了暗示，還被輕輕電了一下，享受到了偷情的背德刺激。

    至高神咬了咬嘴唇，明明心動，卻依然嘴硬：“嗯，尼采也說過，與無聊相鬥，天神亦輸。我答應你是因為永生太無聊，我才不是因為想跟你統一戰線才答應的……”

    李冰如大開眼界：“師姐，你的嘴可真硬啊！”

    周梟宇大驚失色：“懷安，你踏馬把邪神吸收成統戰對象了，你真離譜啊！”

    君懷安得寸進尺：“既然答應了，按照慣例，從現在開始，就要高標準要求自己了，你就不能在市區打架了。會波及群眾，知道嗎？”

    至高神橫了君懷安一眼，啟唇說：“知道啦。我在大學幹過非研學會的統戰部長，門清。”

    喜出望外的捧殺之聲，立即紛至遝來：

    “大學期間就能負責統戰工作，那可真是優秀啊！”周碧彤最懂事，讚賞聲直接破音。

    “不愧是至高神，無論以何種形態存在，理想信念都一如既往地堅定，令人感動！”李春芳拍馬緊跟。

    “俺也一樣！”回過神來的周梟宇保持隊形。

    李冰如偷偷觀察至高神，發現俏臉生輝的至高神，竟然在讚美聲中沾沾自喜，逐漸迷失在熟人們的溢美之詞裏。

    “這就是人情世故的力量嗎。”看到至高神被忽悠，李冰如驚呆了。

    ————

    被納入統戰對象管理範疇的至高神，竟然很有耐心地參加了詩經山異常事故調查處置的研判分析會。

    目前是異常事故調查處置司的二處處長李春芳負責詩經山事件。

    在李春芳匯報期間，至高神始終默不作聲，甚至可以稱作是守口如瓶——

    因為那些異常事故背後的幺蛾子，她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清楚。

    就是“小偷“在搞事。

    就是“神權峰會”在推動熵增。

    就是“人類自我毀滅進程”在衝刺進度條。

    但是至高神就守底線。

    就是不跑風漏氣。

    看似高貴冷豔，實則涇渭分明。

    全程掛機，麵無表情，不予表態，毫無反應。

    既不幫神權峰會，也不幫人類陣營。

    以人類俯瞰螞蟻鬥毆的視角，冷眼作壁上觀。

    坐等人類毀滅，老師墮落，手拉手去狄拉克之海-100能級的高階深淵領主宮殿，去過二人世界。除此之外，至高神對其他人類事務，估計都漠不關心。

    異常事件很簡單，見事件檔案如下。

    【異常編號：A079】

    【基礎情報1：詩經山出現大量學齡青少年失蹤案件，最低為16歲，最高為21歲，最低學曆為高一，最高學曆為大三。】

    【基礎情報2：失蹤人口家長筆錄顯示，人口失蹤前呈現不明淤青傷，存在疑似被霸淩情況。】

    【基礎情報3：該異常至今未發現受害者屍體。】

    李春芳公布大量背景資料後，總結匯報道：“至今，該異常愈演愈烈，每月失蹤學生數目，已漸進到15人，總計失蹤525人，詩經山被迫全麵停學，而異常有蔓延趨勢。”

    “按照這樣的形勢進展下去，預計在28個月內，全國學齡青少年將全部遇害，文明將迎來夭折。”

    “上級高度重視，要求限期查出異常原因，舉一反三，堵塞漏洞，切實防止類似異常再次發生。”

    “同誌們，我們的壓力很大！”

    J教授倒在皮椅上，用力揉著眼睛。

    情報極其有限，很難入手查案。

    這就是國研院急招J教授入京的迫切原因。

    但J教授怎麽知道從何查起？他又不是神。

    真正的神，正坐在旁邊，袖手旁觀。

    李冰如試圖作弊，偷偷扭頭問身旁的至高神：“師姐，你怎麽看？”

    至高神瞥師妹一眼，事不關己，麵無表情：“怎麽看？迫害的金光萬丈，老實人變成冤種，這種自作自受的社會現象，我隻能點一個大大的‘讚’。”

    李冰如這才想起來，至高神是專程來點讚的，斷不會插手案情。隻好作罷。

    J教授痛苦了半天，才闡述了幾方麵意見，和周梟宇、周碧彤、李春芳達成共識，那就是走一明一暗兩條線。

    明線，是詩經山警方繼續保持第一勤務，在全國抽調精銳幹警配合下，保持強大偵查力度，繼續摸排嫌疑方。暗線，是J教授、李冰如和至高神沉入狄拉克之海-10能級隱藏，潛伏在僅存的2014名適齡青少年周邊，勘察異常生物動向，寄希望於守株待兔。

    無論是明線還是暗線，對執行者的消耗和透支都很劇烈。

    但是，沒有辦法。

    青少年是一個文明的未來。

    這是哪怕折壽，都要拚命守護的群體。

    解決這個異常事件，是沒有退路的使命。

    所有人都必須硬頂上去，沒有其他選擇。

    散會以後，J教授拆掉了勾八上的紗布，默默背誦了2014名守護對象的基本信息，隨機選擇了一個幸運兒。

    然後燃燒陽壽，墜入狄拉克之海-10能級，緩緩走向被選中孩子的家。

    大街上的時間流逝速度，壓縮到了百分之一，閑庭信步的教授，連續超越了馬路上的汽車。

    嘈雜的車流聲拉長了，樹葉的飄落也減慢了，微風仿佛靜止，幾隻無綱魔遠遠看到至高神，就躲進牆角陰影裏去了。

    李冰如在旁邊抱怨：“老師，師姐明明知道一切，卻不跟你說，看著你忙碌。她真狠心。”

    教授柔聲說：“冰如，不要苛責你師姐。她漠不關心，是因為她已經使用高維視覺，用貫穿時間的視線，看穿了因果。”

    “我們像螞蟻一樣忙碌，隻因我們當局者迷，無法窺視因果全貌。”

    “你要求師姐揭露真相，就像螞蟻苛求人類裝修蟻巢一樣，荒誕可笑。”

    聽到這裏，至高神欣慰答道：“老師雖然隻是壽命有限的人類，見識卻遠超老怪物當年。假若墮落為神，必然震古爍今。”

    李冰如自信滿滿：“連狄拉克之海-100能級的舊日邪神都沒能讓老師墮落，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至高神心裏偷偷泛起甜蜜。

    舊日邪神都腐化不了的老師，卻毫不猶豫地為了我而選擇墮落，還製定了絲絲入扣的宏觀戰略來付諸實行。

    笨蛋李冰如，還不知道老師心裏最寵的其實是師姐。

    至高神飄飄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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