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番外:十步一跪,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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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富海都沒有想到江瑤芝會提出這麽過分的要求。
江瑤芝現在的行為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她再這樣下去,會徹底惹怒宴遲他們。
“立刻回去。”何富海轉身,上車趕回何家。
何君澤也沒有停留。
隻是他們剛上車,就看著蔣黎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脊背挺得筆直地跪了下去。
何君澤看得眉心一緊,“爸,媽她過分了。”
何富海怒道“你媽她已經瘋了,她的腦子已經不正常了,她這是不害死何家不罷休。”
何富海罵罵咧咧地讓何君澤開車。
何君澤看著跪下去的蔣黎,握著方向盤轉了個彎,立刻回何家。
蔣黎現在的做法倒是能拖延幾分鍾,他們要做的就是回去保證江瑤芝傷害不到孩子。
蔣黎跪下去的那一刻,宴遲麵部緊繃地一把扶住她。
蔣黎卻用力地想要揮開他的手,宴遲沒有鬆開,反而握得更緊。
蔣黎抬起頭看著他,那麵無表情的臉色仿佛為了孩子,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放開,隻有我這麽做,江瑤芝心裏才能舒服點,她才願意把孩子還給我。”
蔣黎其實早就看明白了。
在三天前許律師告訴她,何家還不願意交出孩子時,她就明白了何家想要做什麽。
無非就是想要折磨她,讓她過得不好,他們心裏才能舒服一點。
“還有別的辦法。”
“沒有了。”蔣黎搖頭。
其他辦法就算有。
但敢賭嗎?
拿孩子的命,敢賭嗎?
不敢。
蔣黎不敢。
宴遲也不敢。
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敢。
江瑤芝唯一的要求就是她下跪,她必須做。
蔣黎抬起另外一隻手,堅定地推開了宴遲握住她的手,“宴遲,這些跟我們的孩子比起來真的不值一提,隻有我這樣做了,才能救孩子。”
蔣黎的話讓宴遲心如同被針紮過一樣,狠狠一疼。
此刻的他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如果他能救出孩子,蔣黎就不需要遭受這樣的威脅。
這時候大部分的記者還沒有離開,剛從法院出來就見到蔣黎突然跪了下去,所有人的視線都朝她看了過來。
蔣黎跪得筆直,她沒有絲毫的猶豫,即使知道自己在麵對這麽多人,喊出江瑤芝要求她喊的那句話後會麵臨什麽,她依舊大聲的喊出,“我是殺人凶手,我有罪。”
蔣黎的話,讓周圍的人瞬間沸騰了,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
蔣黎站起身,十步一跪。
蔣黎清楚,江瑤芝會看到的。
就在蔣黎站起身,要重新跪下去,宴遲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一把將女人撈了起來,“不準跪了,我們去想想其他辦法,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蔣黎用力地推搡著宴遲,“你走開。”
宴遲緊緊地抱著她,沒有鬆開她。
蔣黎掙紮無果,紅了的眼眶看著宴遲問,“你想要讓我們的孩子死嗎?江瑤芝在電話裏說的,她真的做得出來,我隻是下跪,隻是丟一點臉,就能救孩子,我為什麽不這麽做?”
宴遲告訴她,“江瑤芝騙你的,就算你現在真的按照她的要求做了,她到時候也不一定會放過孩子,她就是想要看你痛苦,看你難堪,等你完成了她這一次的要求,她會要求你下一次,折磨你泄憤這件事,她永遠不會滿足。”
蔣黎咬緊牙。
其實她未必不清楚,自己這麽做也許救不了孩子,江瑤芝也許就是在耍她,等她真的走完了這一路,她能輕輕鬆鬆地反悔,因為孩子還在她手上。
可是那又能怎麽辦呢?
孩子在她手上啊。
蔣黎若是不按照她的要求做,她真的弄死她的孩子怎麽辦?
也許她現在按照她的要求做了,還能拖一拖時間,拖一拖時間也就有了救出孩子的機會。
蔣黎睫羽微顫,深吸一口氣,推開宴遲的手,“我知道,但是宴遲,這是現在唯一能拖延時間的辦法了,不是嗎?就算沒用,我也要做。”
宴遲心痛難忍,漆黑的眸子宛如化不開的墨,“那要是她下次繼續要求你做其他的事情呢?要是她要求你去死呢?你打算怎麽辦?你打算真的按照她的要求,去死嗎?”
蔣黎扯開唇角,苦澀地一笑,“如果真能用我的命換孩子的命,那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這個孩子還沒出生就受了太多的痛苦,他們恨的原本就是我,現在在他們那裏受罪的卻是孩子,我對不起這個孩子,如果真的能拿我的命,把孩子的命換回來,那我願意。”
蔣黎幾乎沒有猶豫說出來的話讓宴遲更加心痛了。
蔣黎衝著宴遲一笑,決然地推開了他的手,往前走了十步,在空曠堅硬的地麵上跪下去,她大聲的喊著,“我是殺人凶手,我有罪。”
宴遲看著蔣黎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握得咯吱作響。
沈寧苒別開視線,臉色冷了冷,對薄瑾禦道“我們去何家。”
沈寧苒和薄瑾禦上車離開。
與其在這裏看著蔣黎,不如趕緊去想想辦法。
隻有將孩子帶回到身邊,才能解決這一切。
同樣身為母親,沈寧苒能理解江瑤芝失去女兒的痛苦,可她明知蔣黎才是受害者,卻依舊將這一切都怪到蔣黎頭上,通過折磨蔣黎,來獲得心裏的舒暢。
這就是錯。
江瑤芝跟之前的何蘇念一樣,何蘇念僅僅是因為宴遲拒絕娶她,而拒絕的理由是自己有女朋友,也不喜歡她,她就覺得自己在宴遲這裏受到了侮辱,而宴遲口中的這個女朋友蔣黎,就成了她的發泄對象。
沈寧苒也能理解蔣黎的擔憂。
蔣黎太害怕孩子會出事,所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江瑤芝的要求。
就算剛剛江瑤芝要求她去死,蔣黎為了孩子,也許也能毫不猶豫地答應。
沈寧苒想,若是換了她,她為了孩子也許也是像蔣黎一樣,不用絲毫考慮地答應。
所以她沒有繼續勸蔣黎,在這裏勸蔣黎是沒用的,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如果真的想要幫蔣黎,那隻有把孩子找回來。
蔣黎沒有停歇,她每一步走得都堅定,她跪下去的時候,膝蓋重重地跪到冰冷的地板上,夏天的衣服麵料薄,蔣黎這樣跪下去,跟膝蓋直接接觸到地麵沒有區別,很快她的膝蓋就會跪疼磨破。
起先周圍的人們還聽不清楚蔣黎嘴裏喊的是什麽,甚至覺得是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聽錯了。
可蔣黎再一次喊出聲,周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蔣黎喊的居然是,“我是殺人凶手,我有罪。”
周圍人一陣不解的議論,對於蔣黎剛出法院,就一係列疑惑的行為,表示完全看不明白。
“天哪,她這是在做什麽?她嘴裏喊的可是我是殺人凶手,我有罪,她是不是瘋了?她不是剛剛被判無罪釋放嗎?”
“對啊,什麽情況?她的審判結果不是剛出來,剛被無罪釋放,她居然就直接跪在地上,高呼自己是殺人凶手,自己有罪?她這是突然不正常了嗎?”
“不清楚啊,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她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
蔣黎對周圍人說的話,仿佛一點都沒聽見,她眼神堅定地看向前方,一張麵無表情的臉上,什麽情緒都沒有。
蔣黎在心裏反複的告訴自己,自己這麽做是為了救孩子,隻要能救孩子,什麽都是值得的。
蔣黎一路從法院門口跪了出去,周圍的人越來越多。
不少人更是駐足看著蔣黎這一奇怪行為。
“她這是怎麽了?她嘴裏喊的算什麽,自首嗎?”
“不知道啊,什麽情況?她不就是網上被欺負被冤枉的那個產婦嗎?我看最新的消息,不是說已經宣判無罪釋放了嗎?怎麽又突然自己又是下跪,又是高喊自己是殺人凶手,自己有罪,難道這件事情還另有隱情嗎?”
“對啊,事情不是都查清楚了,看不懂,她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幾個記者還拿著話筒,看著蔣黎這個樣子,他們有些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前采訪。
宴遲一直跟在蔣黎的身後,他握緊的手心裏已經滿是血跡。
宴遲想要讓蔣黎結束,卻再一次遭到蔣黎的拒絕。
外麵的路並不好走,有一些路麵上會有一些碎石,蔣黎的膝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硌出血來。
僅僅是剛從法院裏出來,她的膝蓋就已經受傷了,後麵還有二十多公裏的路,可想而知後麵的路會有多難走。
越往外麵走,看到她的人越多,圍觀的人就越多。
甚至有人拿起手機拍照,有些記者更是早已經開啟了直播。
蔣黎的行為沒有人能看得懂。
很快,她這一行為被上傳到網上,網上已經炸了鍋,直播間的彈幕也瘋狂地刷屏。
“我去,這什麽情況?蔣黎下跪喊自己有罪?她是不是瘋了?”
“這件事情不會另有隱情吧?”
“對啊,不然她怎麽會突然自己下跪說自己是殺人凶手。”
“不可能吧,這件事情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
“蔣黎才是那個受害者啊,何蘇念之死根本不是她的錯,她這到底是在幹什麽?”
“完全看不明白她到底是要做什麽,既然沒有罪,為什麽要高喊自己是殺人凶手,為什麽要說自己有罪?”
“有聰明的人能出來解釋一下她的行為嗎?”
顯然,蔣黎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看得不明所以。
原本何蘇念之死這件事情在網上鬧得就大,蔣黎的照片早就被人發在網上,此刻越來越多的人認出她就是蔣黎。
蔣黎一路跪出去,她的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他們將她圍著中間,拿著手機拍她。
而蔣黎對這一切卻視若無睹,她跪得認真,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影響到她。
她站起來時,膝蓋一疼,差點沒站穩,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宴遲手疾眼快地上前,一把抱住她。
蔣黎隻是停頓了一下,等自己站穩,立刻將他的手推開,喘了口氣道,“不用管我,我沒事的。”
終於有記者忍不住了,在蔣黎走了十步,再一次跪下時,記者拿著話筒上前詢問她這一行為,“蔣黎小姐,審判結果已經出來了,請問你現在的行為是什麽意思呢?這是不是代表這件事另有隱情?”
隻要有一人上去,人群中的記者就像是被壯了膽子一般,蜂擁而上。
這件事情熱度高,誰都想要拿到第一手資料,也跟著熱度爆火一把。
蔣黎還跪在地上,宴遲料到了會出現這種問題,雖然他及時出手,可蔣黎還是被湧上前去的人擠得歪了下身子,她及時用手撐住地麵,可不知道誰的腳在這時候,卻踩到了她的手上。
蔣黎感覺自己的手指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疼痛一圈圈散開,火辣辣的。
宴遲雙眉緊蹙,上去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查看她手上的傷勢,就看到她的手指已經被踩出血來。
其他人沒有人注意到這些,無數的問題和話筒還是遞到了蔣黎麵前,甚至因為擁擠,有人話筒被擠掉,正好砸在蔣黎的頭上。
蔣黎疼得眉心一緊。
“蔣黎小姐,能說說你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嗎?”
“你這麽做,是不是因為何蘇念之死這件事還另有隱情,所以你現在自己心裏愧疚,才這麽做?”
“回答一下吧,蔣黎,回答一下吧”
人太多太擠,宴遲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蔣黎,想要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可是蔣黎看到了無數對準自己的鏡頭。
記者,路人,都在湊熱鬧般,拿著手機和相機對著她。
所以江瑤芝在網上一定能看她這一幕,她若是現在起來被她看到,她不滿意,對孩子下手怎麽辦。
想到這裏,蔣黎的身體哪裏還敢動彈半分,她抬起頭,眼睛跟宴遲漆黑一片的眸子對視上,她搖了搖頭,再一次推開了他的手。
宴遲見她不願意起來,而周圍卻越來越擠,這些人恨不得把這裏的空氣擠得一點不剩。
宴遲忍無可忍,“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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