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穿龍袍的“大帝”，張昱勸道：“陛下，如今大宋紛亂，亟待整治。若是以此麵目回京，隻怕會雪上加霜……”
    “大帝”這才想起，自己用的是穀俊麵目。
    雖然知道張昱所勸有理，不過還是惱怒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張昱道：“臣以為，暫時還是以女帝麵目示人為好。待到朝野賓服，再傳旨禪讓……”
    穀俊心說：“天天用那老斑鳩的醜臉，也太過難看。”
    不過他終究不是以前淺薄的河工，知道當務之急是煉出氣運至寶。因此強壓怒氣道：“是有道理，就依你所言。”
    說完，菌絲再次起伏，眨眼便變成滿臉褶子的曹泠。
    “好了。”
    他又開口，調整了一下聲線。
    果然和女帝一模一樣。
    “不急，待我煉成至寶，有了底蘊，再恢複本來麵目。到時我看誰敢反對！還有那鬼羊趙家，靈石靈田靈脈靈物，都是不可多得的資源。至於趙家弟子，成器的不多，其他隻會窩裏橫拖後腿的幹脆廢物利用……嗯…得掩飾一下，先派個任務，然後半路伏擊，不讓族人察覺……誰又能想到，吃掉他們的其實是自家老祖？還有那些秘術，包括禦物、自爆，都是好東西。”
    “待我得了至寶，再挑些鄰居，再從弱到強一家一家吞噬。什麽七門十三家，通通都要成為我晉升的口糧。等吃完了東域，再去其他地方……”
    想到這，穀俊不由輕笑起來。
    張昱哪裏知道他的內心戲份，因此有些莫名其妙。
    而這時，“大帝”突然噶得一聲，收住了笑容。
    原來，剛剛拍方從一掌鼓起的滾滾煙塵已然消散大半。
    他突然想起，煉製“至寶”的射日弓，還在方從手裏。
    “可千萬別打壞！”盡管知道天子三寶來曆非凡，但他還是忍不住嘀咕。
    張昱對“至寶”毫不知情，見他看向方從，不由說道：“陛下小心，那跳大神的非常古怪，即便是臣，也琢磨不清來路。”
    大帝心說：“還用你提醒？我方才可是差點死在他手上……也不知究竟招惹了什麽詭異上身，居然能直接破壞的我孢蟲，連吸帶搶，不給都不行。若不是我最後關頭奮力掙脫，真有可能就交代了。”
    “洪荒時代，究竟有什麽妖物專以孢蟲為食的？有空倒要打聽一下。好在我如今得了趙時其軀體，再加上修為大進，不用再怕他……”
    心中極有把握的大帝，就這麽靜靜等待煙塵消散。
    說來也怪，以他金丹中期的特殊“神識”，居然無法在塵霧中發現對方。
    “難不成是被打成了肉泥？也有可能，畢竟隻是邪物上身，軀體還是凡俗。”
    “那射日弓，可千萬別出問題。否則再想尋到如此材料，就難了。”
    煙塵稀薄，稀薄，再稀薄……
    終於，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上仙公主瞳孔一縮，脫口而出道：“是那窩囊廢！”
    張昱也連忙擋在大帝身前，道：“不好陛下，臣就說那跳大神的有古怪！”
    “大帝”看到方從，起初也是一驚。
    但仔細想想，如今已有金丹中期戰力，再加上得自趙時其的自爆秘法，當不用再懼任何人。
    於是，他輕輕推開張昱，仰頭朝天地問：“你是何人？”
    方從不答。
    大帝又問：“朕問你，你是誰？”
    方從還是不答，不動，就像被定住一樣。
    大帝不由怒道：“賽少匠，朕問你，你究竟是誰？為何見朕不跪！”
    張昱連忙勸道：“陛下不必動怒，既然他不識抬舉，就讓老臣先掂量一下，他究竟有何能耐！”
    說完，他竟手抱銅鑒，如炮彈一樣，向方從衝去。
    “大帝”本待阻止，但一想，先讓不死不滅的“司徒”探一下對方底細也好。
    因此不再出聲。
    比起三階法器，張昱的速度不快。
    這時，如果有人能夠鑽進他的內心，就會發現，他其實並不想直接與方從衝突。
    要不，也不會以鑒遮首，再故意降低速度。
    在他看來，最好是方從發現來敵，然後躲那麽一下。
    他再借機尋找破綻。
    但天不遂人願，方從依舊一動不動地站著。
    哪怕張昱刻意減緩速度，也終有到達的時候。
    於是，下一瞬，兩人便狠狠撞在一起。
    轟！
    又是一聲震天巨響。
    然後，張昱碎了。
    哪怕他手抱銅鑒，哪怕他並非人類，在與方從接觸後，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崩碎。
    嘩啦啦……
    血肉骨髓，如雨點般濺落一地。
    倒是那麵銅鑒，完好地漂浮在空中。
    “怎麽會！”大帝身形瞬間繃直，五法器更是被匆忙祭出。
    “不可能！不可能！這窩囊廢，怎的如此厲害？”上仙公主連連搖頭，根本就不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而這時，一直不動的方從終於伸出了手，將銅鑒捏在掌中。
    說來也怪，本是張昱所屬的法器，到了他手居然毫不掙紮，就像乖寶寶一樣，任憑他握著。
    “真是個不錯的東西，那我就收下了。”方從說著，將銅鑒揣進衣襟。
    “不！你把它還我！你把它還我……”這時，粉碎的張昱也現出了身形。
    依舊完好無損，隻是盯著方從右手的眼神，顯得極為猙獰。
    方從一笑，道：“它又不是你的，我為何還你？”
    張昱猙獰地更加厲害，咆哮道：“就是我的，怎麽不是我的。”
    方從再次將銅鑒取了出來，然後問：“是你的？那你叫它，它答應嗎？”
    “噗！~”
    張昱仰頭，狠狠噴出一口老血：“我……我跟你拚了！”
    他瞪著血眼，朝方從撲去。
    方從悠然道：“說起來，我倒是要謝你，若不是你那一下，我還要再等許久才能醒轉……”
    原來，剛才他的境界提升太快，以至於神識丹田等內核，與肉身形成了落差。
    就像藍星，一個嬰兒突然獲得拳王的體質，但神經大腦等沒跟上，就導致根本無法動彈。
    若是任由它自行適應，還不知道需要多久。
    畢竟從築基到金丹圓滿，差距了一兩百年。
    大帝的一巴掌，張昱的一撞，倒是被動激發了他的潛能，讓他一下“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