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真急了。
    這一次張昱的速度就極快。
    也就一刹，便狠狠撞到方從身上。
    “砰！”
    又是一聲巨響，張昱碎成了一二十塊。
    鮮血內髒，噴得到處都是。
    “哈哈哈……”
    在空中旋轉的張昱腦袋，突然開口：“你死了，你死定了！”
    “以血為墨，以骨為筆！”
    “以皮為紙，以腸為綱。”
    “獻我忠義，祭我道常。”
    “脂涎膏腦，萬世流芳。”
    “宵小盡誅，悖逆消亡。”
    “唯命惟我，既壽永昌。”
    ……
    還沒等把詞念完，漫天鮮血便燃燒了起來。
    有蒼白的眼睛、爛黃的牙齒，鏽黑的耳朵，腐綠的指尖……在血焰中瘋狂跳躍。
    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血祭，血祭……”上仙公主驚呼。
    就連“大帝”都睜圓了眼睛。
    他們不是沒見過血祭，而是沒見過這等程度的血祭：以前張昱，隻是以血肉祭他物，而如今祭得卻是自己。
    ——祭他物，不管建功還是有損，都傷不到張昱分毫；祭自己卻完全不同，稍有不慎，就會累及根本。
    完全是在以命相搏。
    “他……是瘋了嗎？”上仙公主不解。
    “大帝”猜測道：“可能是被抓住了痛腳？”
    和大帝想法相同的還有張嚴。
    他通過隱秘途徑，興奮地對方從傳意道：“主公！老賊露出了破綻！老賊露出了破綻！”
    可憐他潛伏日久，為的，就是為父母兄妹報仇。
    如今，總算看到了曙光。
    “是破綻，但致不致命，還需觀察……”
    方從安撫了對方一句，然後盯著那些眼睛、耳朵、牙齒、指尖……
    在元嬰境神識之中，它們卻不是肉眼看得樣子。
    而是一個個麵目猙獰的怪物，在無邊血海中載沉載浮。每一個怪物身後，都有一根長長尾巴，蔓延進無盡深淵。仿佛是一個個被牽著枷鎖的囚奴。
    “隻怕不是表麵看起來的那麽簡單，那奪張昱舍的怪物，也不知究竟來自哪裏。”方從想著，握緊了拳頭。
    桀桀桀……
    尜尜尜……
    耳眼齒指們笑著，攪動血焰，撲向方從。
    整個過程說起來複雜，實際不過一瞬。
    “來得好！”
    方從一拳砸了出去。
    沒有音爆，沒有殘影。
    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拳，仿佛出自凡人。
    上仙公主看後，不由在心底冷哼：“不知死活的窩囊廢！”
    桀桀……尕尕……
    眼耳指齒們笑的更加猖狂。
    然後，它們就裂了開來。
    像破碎鏡中映照的什物，被分割的毫無聲息，整整齊齊。
    等到所有眼耳指齒全部碎裂，，眾人才聽到“哢”得一聲輕響。
    就像有人輕輕掰斷了一根脆草。
    “怎麽回事？”上仙公主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不太夠用。
    她想不明白，血焰中的東西，為什麽會同時粉碎。
    而那麽多東西，的時候，又為什麽隻有一聲輕響。
    被那普普通通，毫無威力的一拳打的？
    她不相信。
    就算相信，也沒有人能做到隻發一聲。
    畢竟，靈力需要調動。
    術法需要傳導。
    就算這些都能克服，那眼、耳、牙、指之間至少也會發生碰撞。
    但事實是，這些都沒發生。
    血焰，以及血焰中的一切就這麽華麗麗得變成了碎塊。
    “老……老東西，你還好吧？？”上仙公主開口。
    回答她的卻不是張昱熟悉的聲線，而是殘破零件嘩啦啦落下的悶響。
    張昱死了！
    被跳大神的騙子一拳打死了！
    “你……你究竟是誰？”上仙公主的臉色由青變紫。
    至此，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情況不對。
    “我嗎？”
    已經將拳收回來的方從，輕笑道：“我姓賽，名無敵，號半仙。乃是大宋女帝曹泠欽封的將作府少匠……”
    “住口！”還沒等他說完，一旁的“大帝”就怒不可遏的出聲：“閣下滿口胡言，莫非覺得我們是白癡？”
    方從訝然道：“何出此言？我說的可是句句屬實。女帝欽封的諭旨，現仍存於封京吏部，若不信，你們可以自己去看。”
    方從會自爆家門？
    怎麽可能！
    眼前這兩玩意，哪一隻都來曆不明。
    交代清楚了，等著後患上門嗎？
    “裝神弄鬼！”
    上仙公主不屑地斥了一聲，然後警惕地轉頭，看向四周：“我不管你們是誰，要做什麽。也不管你們究竟用了何種邪術，來了多少。山海鎮勸你們莫要惦記，否則鬧到最後，絕對沒有好下場。”
    卻原來，她琢磨半晌，都覺得張昱不是死於一人之手。
    隻有可能是那個跳大神的，招來了一群禍害。這群禍害，因為途徑不同，或者極為善於隱身，才導致她無法發現對方。
    上仙公主喊完，卻沒有聽到回應。
    方從也安安靜靜站在原處，沒有一絲被拆穿的尷尬。
    大帝開口問道：“你覺得，是洪荒殘妖？”
    上仙公主點頭：“是！否則無法解釋老官兒被殺。”
    “是真殺了嗎？”大帝又問。
    “是真殺了，我已經察覺不到任何殘留。”
    “那可惜了！”大帝搖了搖頭，但仍說：“誰下的手卻不一定。普通手段，是做不到讓萬千祭物碎在同一時刻。但若攻擊的不是祭物，而是時空呢？就像鏡中之影，冰中之蟲，若是攻擊那鏡，那冰，其中之物就有可能在同一時間受損……”
    “啊？”一番話，讓上仙公主聽得難以置信：“擊碎時空？怎麽可能！怕就是元嬰老怪，都做不到。”
    大帝點頭道：“卻是此理，正常來說哪怕是元嬰老怪都做不到此點。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得就有什麽特殊法門，可以投機取巧。”
    上仙公主看了方從一眼，搖頭道：“投機取巧？不可能！哪怕有巧可取，至少也得金丹修為，就那個跳大神的窩囊廢……絕無可能！”
    她在變成上仙公主之前，曾是方從“平妻”，因此對那個廢物可謂了若指掌。
    “究竟如何，試一試就知道了！”
    大帝指訣一展，五法器中的尺便化作百丈長物，朝方從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