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我與龍虎鬥(七十七)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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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王府其實是之前趙之佛嫡長子趙景福的府邸,張燕雲來到夔州之後,二話不說更改門庭,成為他的囊中之物。胡子一樣的行徑,令趙之佛和北庭官員頗有微詞,可都敢怒不敢言,生怕惹惱這煞星。
    趙家人軍伍風氣濃鬱,全都是大大咧咧糙漢,所以不太重視衣食住行,張燕雲為了迎接小嬌妻,派輕騎從南方找來匠人,在府裏種滿花樹,臘梅,仙客來,蝴蝶蘭,滿園花紅柳綠,一下雪,宛如仙境。
    李若卿身子嬌弱,北庭又冷,三月都不敢在外麵久留,今日梨花滿城,實在按捺不住踏雪尋梅的雀躍,披了件貂裘,來到院子賞景。
    貼身婢女素兒用雪煎了春茶,正巧瞅見到李若卿來到院中,頓時心急火燎,邊跑邊說道:“小姐,小姐,院子裏太冷了,不能出來啊!快回去!”
    李若卿摘了朵臘梅,插在耳邊,打趣道:“知道的陪嫁的是丫鬟,不知道的以為是陪了個親娘來,屋裏那麽悶,我出來透口氣都不行?在家被娘親絮絮叨叨,嫁進門還要受你管教。”
    大雪如鏡,粉白輝映,襯出美人格外嬌俏。
    素兒嘟嘴道:“小姐,出門之前,夫人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伺候好小姐,尤其不能受涼,你若是沾染了寒氣,夫人不得從京城跑來把我切成幾百段啊!”
    李若卿調皮一笑,“病了正好,正想她老人家呢,巴不得娘親來夔州看我。對了,我已成親,不能再按照相府規矩來了,王府裏隻有王妃,並無李家小姐。”
    素兒奉上熱茶,乖巧說了聲好。
    李若卿見到茶蓋有片梅花花瓣,柔聲道:“不長心的丫頭,花都落在茶碗裏了,我倒是無妨,王爺若是見到,按照帶兵的性子,小心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十八營主將個個都是凶神惡煞,四萬玄甲殺的大周聞之色變,主帥張燕雲的凶名,可謂天下皆知,尤其是南部七國和紫薇州,嚇唬自家孩子,提他的名字,可比提惡鬼好使。
    素兒立刻縮起脖子,顫聲道:“姑爺……不對,是王爺,要是惹惱了他,會把我做成人幹嗎?”
    李若卿一本正經道:“怎麽不會?沒聽說王爺打紫薇州時沒了軍糧,把敵軍放進鐵鍋裏煮嗎?十八騎將士個個都是扒皮高手,順著天靈蓋,用寧刀在你身上劃一圈,人皮輕輕鬆鬆掉落,而且皮肉分離後人不會死,想想看,自己看著自己的皮,害怕嗎?”
    素兒眼角一耷,快要哭了。
    李若卿捂嘴嬌笑道:“傻丫頭,十八騎軍規森嚴,王爺怎麽會縱容自家將士吃人呢,多傷天和,再說你這麽蠢,吃了以後變的和你一樣笨怎麽辦。”
    素兒擦著淚珠說道:“小姐那麽聰明,當然覺得誰都笨,以前府裏的那些下人,全都誇我漂亮伶俐呢。”
    李若卿捏走茶碗上的花瓣,一笑了之,“他們誇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身份,老總管都對你笑臉相迎,誰敢對你不敬呢。”
    “對了!”
    素兒恍然大悟,指著身後說道:“我想起來了,是瑤池宗的那名姑娘在院裏舞劍,把樹和花砍的七零八落,這才使得茶碗落了花瓣。”
    喝了口熱茶,李若卿含笑道:“也不怪她,本來是宗門驕女,強行與家人分離,成為困在王府的階下囚,換成誰都難受。走吧,咱去安慰安慰她,免得想不開,變成瘋婆子。”
    素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搖頭道:“小姐萬萬不可啊,她的劍術很厲害,從牆裏麵都能飄出來,刮在身上跟刀子一樣。她本來心情就不好,一見到您,沒準會幹出什麽荒唐事,還是不要理睬的好。”
    “喊王妃。”
    李若卿糾正她的稱謂,說道:“她一家老小都在我哥手裏攥著,怎敢對我無禮,隻是看她可憐,想和她說說話而已。”
    素兒仍舊不肯鬆手,倔強道:“那我去把她喊來,這邊侍衛多!不怕她撒潑。”
    “這是王爺最喜歡的古瓷,接好嘍。”李若卿微微一笑,將茶碗高高拋起。
    要麽放開主子,要麽人頭落地,素兒雖然有些愚笨,但能分得出輕重緩急,鬆開手,張開羅裙,終於將碗摟在懷中,再扭過頭,俏麗身影已經走出院落。
    李若卿一路折梅踏雪,腳步輕快。
    王府裏隻有十八騎將士,並無家丁婢女,家廚和花匠都是見過血的甲士,要麽年事已高,要麽家中無人,卸甲後不想歸鄉,張燕雲就將他們安排在王府,伺候花木,或者領份閑差,成天與袍澤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不至於老無所依。
    李若卿與他們相見後,含笑致意,禮貌親和,有名年長的老卒見到王妃衝他行福禮,慌亂跪地,李若卿將他攙起,語氣輕柔說道:“您是為大寧流過血的功臣,我是受取福澤的晚輩,這一禮,您受得起。”
    在眾人震驚中,趙王妃來到祁朝露所在的庭院,牆外盡是碎花,連同木枝灑落在雪中。
    院子裏更為雜亂,椅子,凳子,廊簷,均被劍氣所毀。
    一襲白衣的絕色佳人單劍拄地,額頭微微見汗,臉頰桃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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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若卿望著光禿禿的梅樹,讚歎道:“祁姑娘劍法超群,把樹都能剃成光頭。”
    仇人相見,格外眼紅,祁朝露雙眸浮現出怒氣說道:“我不想見你,滾!”
    李若卿笑道:“可惜這裏你說了不算,要不然本宮滾給你看。”
    本宮兩個字,使得祁朝露不得不收斂起凶意。
    趙王的名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便身在瑤池,也能常常聽到十八騎的傳聞。
    祁朝露是被宗門寵大嫡女,以為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驕縱到不可一世,可當她見到萬餘鐵騎迎親那一幕後,驚駭不已,這才知道自己仰仗的宗門,隻不過是笑話一場,對方若是起了殺心,瑤池宗會在一夜之間被抹平。
    祁朝露收起秋水長劍,冷聲道:“你是來拿我出氣的?”
    李若卿撿起一片完整梅花,插在青絲中,說道:“我為何要拿你出氣?”
    祁朝露咬了咬牙,“你的心太狠了!不就是在瑤池衝撞過你們嗎?如今父女不能相聚,被囚在這鬼地方生不如死。”
    李若卿笑道:“這是我哥的主意,想賜你們祁家一場造化,若是心裏忿忿不平,去找他講理。”
    “造化?!”
    祁朝露冷笑道:“把人關起來就是造化?那我賜你一場造化行嗎?!”
    李若卿撿起一截樹枝,輕歎道:“同為女子,我能體諒到你的心境。其實咱們倆一樣,都是被家中所累,我遠嫁夔州,你進入王府,又有什麽區別?”
    祁朝露攥緊劍柄,高聲道:“你是嫁人,我是被囚,怎能一樣!莫要再花言巧語了,本姑娘不吃那一套!”
    李若卿遺憾搖了搖頭,“有些女子,天生就不愛講理。”
    祁朝露神色淩厲道:“是你不講理在先!最後還要說我不講理,天下就沒有你這麽不講理的女人!”
    李若卿好笑道:“刺殺王妃和侯爺,是夷三族的重罪,隻是將你關起來而已,居然還咄咄逼人。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講理了,把衣袍脫了。”
    脫衣服?
    祁朝露呆住。
    幸虧對方是女子,要不然秋水劍早就劈了過去。
    “你有病吧?!”祁朝露捂緊胸口說道。
    李若卿輕聲道:“你不配穿白衣。”
    祁朝露擰緊柳眉。
    秋水劍拔出三寸。
    衣服顏色罷了,有何能穿不能穿的?
    朱唇輕吐,“脫。”
    李若卿背後是蘊養五百年的氣勢,是身為王妃的底氣,雖然隻是瘦弱嬌小的女子,卻令祁朝露不寒而栗。
    如若不從,自己不僅會死,瑤池宗也會跟著灰飛煙滅。
    祁朝露掙紮良久,咬緊牙關,放開劍柄,麵帶屈辱神色,白袍緩緩落下。
    李若卿眼神放肆仔細打量一番,讚賞道:“祁姑娘身材不錯,你郎君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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