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近山和馬近海佇立於葉安然左右。
    他們麵前，站著疊西鎮、茂縣等地，淳樸，憨厚的父老鄉親。
    他們是震中區域的居民。
    是整個川省受災情況最為嚴重的區域。
    有些民宅，在地震發生後頃刻間房倒屋塌。
    他們能有什麽禮物？
    老實說，他們能站在這裏，勇敢的活下去，勇敢的麵對未來，便是送給葉安然最好的禮物。
    劉玉賢、劉騫、馮天魁、吳晉江分別站在葉安然左右。
    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民眾，對軍人的愛戴之情。
    老師若有葉安然一半的智慧。
    也不至於叫他們在老百姓麵前抬不起頭。
    茂縣縣長王長順麵朝葉安然，九十度鞠躬一禮。
    葉安然有些懵。
    直到王長順轉身麵對鄉親們。
    他愣住了。
    以中間一條人行道為基準線，右手邊站成一排排的鄉親們，突然蹲下。
    他們動作整齊。
    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仿佛。
    在此前經過了特殊的訓練。
    葉安然看清楚了。
    在右手邊站成排的鄉親，年齡大都在50歲左右。
    是一些年長的老者。
    然而。
    在葉安然的左手邊，站著一排排年輕人。
    他們十七八歲。
    年齡最大的可能有三十左右。
    相比年長的老者，他們神情剛毅，目光堅定。
    渾身充滿了朝氣，活力。
    葉安然懂了。
    鄉親們給的這份“大禮”，太貴重了。
    川省的父老鄉親們，等同於把家裏的頂梁柱，交到了他葉安然的手裏。
    這……
    葉安然眼圈通紅。
    這未免，未免太貴重。
    他看著那些自覺的蹲下的父老鄉親，“請鄉親們……請站起來。”
    他餘音砸在地上。
    卻無一人站起身來。
    葉安然隻覺得臉頰滾燙，他看向王長順，“王縣長，請鄉親們站起來。”
    “這份大禮，我不能收。”
    怎麽收啊？
    他們來自地震發生最嚴重的地方。
    整個古羌城的房屋全部坍塌。
    幸得雨停。
    否則東北軍一走，他們未來吃住如何，都不會有人過問。
    金陵……
    豫章行營……
    他們不會過問老百姓的死活。
    否者。
    便不會拒絕嶽父申請賑糧的請求。
    足以說明。
    他們對老百姓的生死，漠不關心。
    在這個時候，帶著他們家裏最年輕的勞力北上抗戰。
    扯淡！
    葉安然不能做。
    他也幹不出來這種事！
    一旁，吳晉江神色凝重。
    他看著那些自顧自蹲下的老者們，心情沉重。
    他在川省長大，在川省從軍。
    從未見過父老鄉親，對任何一個人，有如此之敬意。
    葉安然！
    獨一份。
    劉玉賢感到非常慚愧。
    他作為一省父母官。
    當地老百姓不認識他。
    可一提到葉安然，他們紛紛豎起大拇指。
    這頓打臉，挺疼的。
    王長順看著那些站成一排排的娃兒們。
    “葉司令。”
    “鄉親們委托我，轉告您。”
    “國之榮辱，匹夫有責。”
    “疊西、茂縣的老少爺們們，感謝東北軍千裏迢迢跨越大半個華夏，救得鄉親們脫離苦厄。”
    “他們沒什麽能送給您的禮物。”
    “隻好把家裏年輕的娃子們，交給您。”
    “希望您領著娃子們，參軍打仗，把鬼子攆出華夏！！”
    “他們托我轉告您。”
    “跟著您葉司令當兵，他們放心。”
    “隻要是打鬼子，隻要不欺負老百姓，跟著您走，他們一百個願意！”
    …
    秋風瑟瑟。
    黑水縣安置點站滿了人。
    一群人蹲著。
    一群人站著。
    是川省父老對東北軍的信任，是年輕人血液裏流淌著的報國誌。
    葉安然看著鄉親父老。
    他打算，再度勸說當地父老，轉身看向馬近海，“二哥，去把帶喇叭的車開過來。”
    馬近海點頭。
    他朝著停在不遠處的汽車走去。
    須臾間。
    民眾給他讓出了一條更寬的路。
    馬近海開著一輛車頭上，架著一個大喇叭的車，停在葉安然麵前。
    葉安然走下岩石。
    他走到車旁，拿著喊話器，大聲喊道：
    “鄉親們。”
    “你們的心意，小葉子領了。”
    “但是，他們不能跟著東北軍走。”
    “疊西和茂縣是地震發生最嚴重的區域。”
    “你們需要年輕的勞力，幫助你們重建家園，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老鄉親們無家可歸。”
    “謝謝了。”
    …
    餘音縈繞。
    蹲在隊伍最前麵的老者，疊西保長黎光輝站了起來。
    他向葉安然微微一禮。
    “葉司令。”
    “鬼子今天占領東北，明天就能占領川省。”
    “如果不是你救援及時，我們一把老骨頭，恐早已經駕鶴西去。”
    “而今能活著，完全是托您的福。”
    “小家毀了，我們老少爺們擰成一股繩，早晚都能重建家園。”
    “可是如果國家毀了，我們在想擰成一股繩，可就晚了啊。”
    …
    葉安然心情沉重。
    他看著父老鄉親，沉聲問道：“鄉親們，打仗不是過家家，是會死人的。”
    “你們真的願意把孩子們，交給我嗎？”
    “是自願的話，請站起來！”
    嘩~
    全體父老起立。
    葉安然看向一側的年輕人，“你們真的願意跟著我去東北抗戰嗎？！”
    “願意！”
    “願意！”
    …
    霎時。
    整個安置點聲音響徹。
    葉安然點頭。
    他麵朝父老鄉親，雙腿砰的一聲跪地上，“川省的父老鄉親們，我替東北野戰軍，謝謝你們了！！”
    啪啪啪~
    他話音落下。
    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葉安然看向馮天魁和劉騫，要他們主持接下來的征兵登記工作。
    要求每一個川省出去的戰士，都要詳細的登記其姓名，家庭住址，父母姓名。
    馮天魁和劉騫沒有猶豫。
    他們很快把各自會寫字，認知的人抽調到黑水縣。
    給準備北上的戰士們登記。
    馮天魁非常震驚。
    他沒有想到，葉安然的號召力，如此強悍。
    僅僅是一個黑水縣安置點，征兵人數就有可能遠遠的超過他的詠州守備軍和第24軍的總人數。
    這一幕。
    看得劉玉賢眼珠子生疼。
    他要有這麽強大的號召力，別說川省了。
    雲貴川他得排第一。
    馮天魁的兵和劉騫的兵登記。
    葉安然和幾個人去了下一個安置點。
    幾個安置點轉下來。
    馬近山眼睛都直了。
    川省征兵保守估計，可能會超過10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