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割水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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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如流水,轉眼已經偶爾可以聽到大雁的叫聲了,也可以看到天空中排成“人”字或者“一”字的南行雁隊了。丁香樹和柳樹那青綠色的葉子在悄悄地變化著,已經稀稀落落的開始飄零。路邊的白楊樹那茂密的枝葉不再是大傘一樣的可以遮蔭了,遠處的稻稻田地裏金燦燦的稻穗隨著秋風搖動著。到了收獲的季節的了,秋天真的到了。
    十月,農民是非常非常的辛苦,燕子雖然不是“地主”,但是常年在地裏幹著農活,也算是半個農民了,燕子對農活也是非常熟悉的。
    農民又開始忙碌了,這個季節的活雖然很累,但是會有很高的收入。燕子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這不燕子現在又在為明天做著準備了。燕子找來兩把鐮刀,磨了又磨,又找來水壺和飯盒,因為是剛開鐮工資低,沒有人願意去,所以燕子也沒有找伴,就自己去了。
    第二天,燕子今天早早起了床把飯菜做好,兒子起來還早,燕子不忍心這麽早把兒子叫起來,就把鬧鍾上到六點三十分響鈴,又把飯菜放在鍋裏給兒子溫著。然後找來一張紙,給兒子寫個便條:
    “兒子,媽媽去種子站割水稻了。飯在鍋裏溫著,上學別遲到,中午去爸爸那裏吃飯吧。”
    然後自己草草地吃了一口,把鐮刀用布條纏了纏,帶上飯和水,騎著自行車急匆匆地走了。早一點到地裏就多割一點,當然就能多賺一點了。
    燕子很快就到了一塊離家最近的稻田地,這塊地是燕子婆婆家的居住地,所以這裏的“地主”燕子都是認識的。
    燕子沒有到居民區,直接到了地裏。好大一片地裏還沒有幾個人,一個“地主”遠遠地向燕子招了招手,這裏人都叫土地承包人“地主”。說著“地主”朝燕子走了過來:
    “喂,你是來割地嗎?”
    “是啊。不割地來這裏旅遊啊?嗬嗬,這是你家地啊?”燕子打趣地笑了兩聲對“地主”說:“多少錢啊?”地主姓李,有可能是在家排行老六吧,所以這裏人都叫他“老六”。
    “三百五。”
    “不愧是地主,這麽摳門。”這裏的人互相都認識,所以說話也都很隨意,不拘不束。
    “這是第一天,我也不敢把價格提高啊,不然還不被人打死啊!”
    “你這麽便宜誰還在你這裏幹啊?難怪你的地這麽好都沒有人來。”
    “這就是小人之心才這麽看,沒事姐,你就在這裏割,到時候我會隨行就市,別人給多少錢我就給多少錢,如果有人問你我這裏多少錢,你就說三百五,千萬不要說多,我可不想挨罵。”“地主”神秘兮兮地笑著說,燕子這才恍然大悟,因為第一個開鐮的人價格給的高,其他人就會隨同一起高,但是這就像做買賣,賣家總想把價格提到最高,買的當然是想把價格降到最低了。而割地這個事情,“地主”是買家,割地的是賣家。
    “你還真是有心機,不過也對。好吧,我就在你這裏幹吧。你可別忘了隨行就市啊。”
    “當然。本主可是君子好吧。”
    燕子沒有再說什麽走到了地頭,燕子把自行車放倒在池埂邊。拿著飯和水下了地,燕子站在地頭看了看:“這個池子有兩畝地吧?”
    “一畝九分四。”
    燕子下了地裏彎下要就“嚓嚓嚓”地割了起來。燕子什麽也沒想,就是拚命地彎腰割。這塊地靠路邊,離家近。燕子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割,割得越多越好。
    東北的秋天是早晚涼中午熱,猶如那句:早穿棉,午穿紗,對著火盆吃西瓜。燕子幹了一會就覺得渾身熱得象往外冒火,索性燕子脫下了平時幹活穿的迷彩服,露出裏麵的大紅色薄絨衣,這還是燕子48歲本命年買的。這純正的大紅色在秋天這金色的稻田裏,可算是“一點紅”了。那麽鮮豔,那麽耀眼。遠遠地看著那個紅點在慢慢移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地主”又來到燕子身邊,說:
    “嗬,姐,你幹得還挺快啊,中午了,還不吃飯嗎?”
    “哦,是嗎?還沒覺得餓呢,所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燕子說著直起腰,用手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回頭看了看自己割過的地。
    .
    “不餓也得歇一歇啊,第一天不要幹的太猛了,否則明天早上你就起不來了,沒有勁了。”老六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說。
    “嗬嗬,是嗎?”燕子笑著放下刀走向地頭去拿著飯盒,她在自行車筐裏拿出飯盒和水,回剛才停下來的地方,放倒了兩捆稻子坐了下去。
    “地主”也拿出自己的飯盒坐在了稻捆上,燕子打開飯盒,裏麵是尖椒炒土豆絲,然後又拿出一個裝著食物的食品袋,裏麵是一個饅頭。燕子一口饅頭一口土豆絲,兩個人一邊吃著飯一邊聊天。老六看著燕子手裏的饅頭,驚愕地眼睛瞪得快要冒出來了,問道:
    “你就帶一個饅頭?”
    “是啊,怎麽啦?”燕子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看著老六。
    “幹這麽累的活就吃這個不抗餓,咋地也得帶點肉之類的東西啊。”老六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
    “沒什麽,吃啥都一樣。早上出門買饅頭的時候本來想買包子的,可是包子一塊錢一個,一個包子肯定吃不飽啊,買兩個就得兩塊錢。饅頭五毛錢一個,一個饅頭就夠了,這樣一頓飯五毛錢就夠了。你看一頓飯就省了一塊五毛錢?”燕子很會過日子的樣子笑著說著。
    “你就是這樣算計著過日子的?”老六剛把一勺飯送到嘴裏,還有一片菜葉掛著唇外問,樣子滑稽好笑。
    “不然呢?像我這樣的貧民怎麽能像你們那樣隨便花錢呢,如果我也大手大腳的亂花錢,我用什麽養孩子,就我這點收入,我和兒子能活幾天?”燕子一副無所謂又很無奈又很正常的口吻說。因為燕子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什麽特別。
    “你為了孩子苦了自己愛民知道嗎?他給不給孩子生活費啊?你這樣值不值啊?”老六吃完飯放下飯盒疑惑地問道。
    “他們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裝不知道也沒辦法,像你們都知道我什麽情況他會不知道?所以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所以他不給,我也不去要,沒有爹的孩子多了去了,人家不是一樣長大。”燕子貌似無所謂,但是語氣裏滿滿的都是怨氣。
    “唉,遇到這樣一家人也是你的命,認命吧。”老六說著站起來,彈了彈衣服上草屑:“唉,女人嫁錯了人就是一輩子的苦。”老六說著提著飯盒離開了。
    燕子收拾了飯盒,喝了口水,又磨磨刀就彎腰繼續割水稻,一邊割一邊在心裏算計著今天大概能賺多少錢?
    人們常說:不怕慢就怕站。一點不假,燕子吃飯用了二十分鍾,回頭看看自己割的地,大約有五、六分吧。燕子在心裏算了一下:三百五,六分地,三六一十八、五六三十。呀!我今天差不多能掙二十多塊錢呢,燕子很滿足。就這樣幹十天就是二百多塊啊!想著想著,燕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蚊子也多了起來,“嗡嗡”直往頭發裏鑽,燕子穿上迷彩服收拾自己的東西走出了地頭。她心裏惦記著兒子,現在的天黑的早了。兒子從小就膽小,她怕兒子一個人在家會害怕,燕子騎上自行車飛快地往家騎。因為家裏還有許多活要做,豬圈雖然砌完了,還沒有棚蓋,還沒有打地麵。園子裏的菜也該收了,西紅柿、黃瓜架也該拆了。燕子就這樣腦子從來就沒有閑過,走路的時候就想著到家該做什麽。她說這樣不耽誤事,走著想著燕子把車子騎得象飛了一樣,根本就不像一個50多歲人的騎車速度。快到家了,燕子隱隱約約看到自己家門口有一個人影在路燈下來回踱著步子,快到跟前才知道是琦兒。
    “琦兒,你怎麽沒有進屋?在外麵蚊子那麽多?”
    琦兒鼻子一抽:“媽媽,我今天早上走到的時候忘了帶鑰匙。”
    “你中午去你爸那裏嗎?吃飯了嗎?是不是餓了,快進屋吧。”
    “我中午沒吃飯,我爸沒在家,中午就在學校門口呆著了。”
    燕子聽了心裏又難受了:“你爸沒在家,你為什麽不回姥姥家吃飯呢?”
    “我去我爸家以後,我再回來,同學都走了,我自己不敢走。”
    學校和燕子家的距離成人要走二十多分鍾,並且還有兩條火車道,一個七歲孩子自己走是真的害怕,特別是琦兒五歲的時候被燕子帶到鐵路那次,從那以後,琦兒聽到火車的叫聲都怕的不要不要的。
    燕子流著眼淚拉著兒子騎上自行車去了食雜店,買了麵包和火腿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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