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斷魂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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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斷魂幡起

    也是機緣湊巧,正好遇上天一盟的青龍殺手都集中在校武場中,正好被“飄渺仙姝”何蘭花看到,正好何蘭花有那種十分惡毒的“噬心蠱”,可以無聲無息,絲毫不被人察覺地地將百餘人轉眼置於死地,再加上“斷魂幡”上的機關,無色無味的毒霧,令青龍殺手幾乎損失殆盡。

    何蘭花手中的“斷魂幡”已是直追蔣欽後心,已不足兩尺的距離。

    蔣欽自知絕不是教主何蘭花的對手,心中懼怕,腳下虛浮,手上的武功已在心虛之下發揮不足五成,前奔之中勉力轉身,抬起手中的兵器“千蜈刀”格擋“斷魂幡”,哪知手上無力,那“千蜈刀”碰上“斷魂幡”,被一把磕得向一邊蕩開,而“斷魂幡”則僅僅被擋偏了半寸,依舊直刺蔣欽前胸!

    眼見“斷魂幡”快要刺中蔣欽,何蘭花突覺旁邊一陣勁風,一道熾熱的刀鋒直朝自己劈過來,不及轉頭來看,右手手指一按,便覺一股大力劈在自己的“斷魂幡”杆上,手上虎口一麻,“斷魂幡”的鐵杆被砍得直蕩開去,連帶著身子都被扯得往旁邊錯開,踉蹌幾步才堪堪站穩,回頭看向原站立之處。

    隻見一個形容削瘦,麵目猙獰,眼神凶狠的老者站在那裏,手執一柄暗紅色的刀盯著自己,正是天一盟的護法,“血刀”胡峙。

    胡峙瞥了一眼蔣欽:“蔣護法,怎麽樣?”

    “受傷了。”蔣欽按住胸口,那裏有一柄小箭,深深紮在蔣欽胸前,正是何蘭花方才按動機關,從“斷魂幡”前端射出的一支小箭,隻不過因為被青龍殺手和胡峙的血刀所擾,並未正中蔣欽心口,而僅是射中了右胸,深不過半寸,不算重傷。

    蔣欽急急忙忙在衣兜中翻找,找到一個小玉瓶,連忙打開玉瓶的木塞,湊到嘴邊,將玉瓶中的液體一股腦倒入口中,那是“斷魂幡”小箭的解藥,若是不及時服用解藥,隻須過得半盞茶工夫,劇毒深入髒腑,隻怕再服解藥也不管用了。

    “蔣護法你待在這,這婆娘我來對付。”“血刀”胡峙甩出一句,手中血刀一揮,已是朝何蘭花砍過來。

    何蘭花頓時感覺一陣熾熱的刀鋒逼近。

    “血刀”胡峙成名於二十餘年前,江湖中任誰也不知道其師門來曆,隻知道他武功已入一流高手之境,手中一柄血刀,刀法凶絕狠厲,內力也屬於十分霸道的路數,運起內力揮出血刀,能明顯感覺到一股燥熱的厲風逼來,甚至連刀身上都隱隱泛著暗紅的血色,故得了個江湖綽號為“血刀”。

    這血刀生性凶狠,行事乖張,一言不合之下便取人性命,連毫無武功的普通百姓,甚至婦女孩童都不放過,簡直就是沒有人性,禍亂武林,最終引發武林公憤,被各派中人圍剿,十餘年前,終被武當派上代掌門靈空道長重創,負傷而逃,潛匿行跡,不敢輕易露麵。

    數年之前,胡峙在江湖中偶遇趙福貴,兩人劇鬥一場,胡峙終敗在趙福貴那手攸進攸退,奇詭無比的“梅花神爪”上,誰知趙福貴不但沒有殺胡峙,反而以傳授“梅花神爪”功夫為餌,收編胡峙加入天一盟,甚至連招攬來的青龍殺手都交給胡峙來訓練和管理,令胡峙的實力大漲。

    何蘭花身為女子,力道本就弱於男性,雲南五毒教以毒、蠱出名,純粹的武學底蘊不足,哪怕何蘭花身為教主,單論自身的武功,也僅是勉強達到一流高手的門檻而已,更何況方才何蘭花要控製“噬心蠱”,已是耗費了至少三成功力,如何能是二十餘年前便身列一流高手的“血刀”胡峙的對手?

    這胡峙一出手便是血刀絕招,招招直攻何蘭花要害,刀勢中蘊含的熾熱內力更是將何蘭花困在一個狹小的範圍內,手執“斷魂幡”左支右擋,幾招下來已是倍感吃力。

    何蘭花自然也不能束手待斃,右手執幡,左手不斷施放毒霧毒蠱,怎耐那血刀胡峙根本不理,刀勢中所攜的熾熱內力,已將何蘭花所放的蠱蟲烤焦,施放的毒霧也被胡峙刀法中所釋放的內力逼得近不了身。

    “嗯!”何蘭花一聲悶哼,左手已被胡峙的血刀刀尖掛了一下,左臂上劃出一道半尺來長的傷口,鮮血汨汨湧出。

    何蘭花咬牙強忍,但左臂的劇痛已牽引得身形不穩,幾個閃避,動作明顯不如剛開始時靈活,勉強招架了數招,又被胡峙劈傷右腿,一個踉蹌,招式動作更受影響。

    轉眼之間,何蘭花已是難以支撐。

    血刀胡峙嘴角獰笑,知道何蘭花已是強弩之末,隻要再過三五招,便可取了何蘭花性命。

    果然,三招之後,何蘭花前胸又被胡峙一招劈中,刀鋒直入肉寸餘,何蘭花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胡峙深吸口氣,血刀右旋,自上至下斜斜劈下,這一刀若是劈中,何蘭花再無幸理!

    電光火石之間,隻聽“叮”地一聲脆響,一股大力直接打在胡峙的血刀之上,竟將血刀擊得偏離三尺,從何蘭花的身側唰地劈空。

    胡峙大驚,還沒反應過來,忽覺不妙,手中血刀狂揮不止,刀光將自身包了個嚴實,直如一團刀球一般。

    隻聽又是“叮叮叮叮”數響,幾道寒光與刀球相撞,閃出數點寒星,終被擋在球外。

    胡峙手不敢停,一邊繼續狂揮血刀舞成刀球,一邊身形疾向後退,直退到三四丈開外,卻再未聽到“叮叮”聲響,方才收起刀勢,定睛一看,卻見前方十丈之外站著數人,為首的乃是一男一女,皆是六七十歲的年紀,花白頭發,緊盯著胡峙。而方才自己所站之處地上,則是五柄小小的飛刀,顯然正是對方用飛刀暗器招呼自己。

    “唐門門主?”胡峙啞聲問道。

    所謂暗器,大多是乘敵不備攻敵之隙,於敵方的招數之中尋找防守薄弱之處迅捷攻入傷敵,而方才這五柄小小的飛刀,則是直直地打在自己正在全力揮砍的血刀之上,小小飛刀竟然能將自己的血刀磕開三尺有餘,可見其上所蘊含的內力是如何恐怖,亦可見對方的內力修為,高出自己不止一截。自己的內力已是一流高手境界,世上能有如此內力,又擅長使用暗器的,隻怕是除了那傳說中的唐門門主,不會再有旁人。更何況江湖中都知道唐門門主乃是一個老太太,數十年前的“飄雪仙子”沈園雪,正好與眼前這老婦相符,至於另一老者,說不定也是唐門高手。

    “老身正是沈園雪,這位是上官世家的上官望,你是血刀胡峙吧?”沈園雪安詳道。

    “晚輩正是胡峙,拜見沈老前輩,晚輩告辭!”胡峙手執血刀抱拳一行禮,轉身便走。

    他知道以自己的武功,萬萬不是沈園雪的對手,更何況旁邊還有個上官世家的門主上官望,此時不逃更待何時,是以扔下一句話後,走得毫不遲疑。

    原本守在不遠處的那五六個青龍殺手見狀,也是紛紛後退,隱入林中,絲毫不敢多留。

    沈園雪和上官望礙於身份,也不好直接追出去,朝這邊走過來。

    卻見何蘭花已是滿身鮮血,眼前金星亂舞,身子搖搖晃晃,快要支撐不住,卻是強自堅持,幾步走到蔣欽身邊。

    那蔣欽中了何蘭花“斷魂幡”幡尖的小箭,雖未中要害,卻是身中劇毒,雖自己急忙吃了解藥,誰知何蘭花自得阿麗姆傳授了“斷魂幡”兵器後,自己又反複精研,將斷魂幡中所藏的毒藥又進一步進行了煉化,蔣欽的解藥隻能解幾年前“斷魂幡”的毒箭之毒,卻解不了後來何蘭花煉製的新毒,服了解藥之後雖說保住了一條命,卻已是手足顫抖,動彈不得,除非尋到安全偏僻的所在,自己慢慢修習煉化方可徹底解毒,但在這不過頓飯工夫的片刻之間,如何能夠完全解毒?自然隻能待在原地顫抖苦熬,連嗓子也毒啞了,發不出聲音。

    “殘害同門師姐,害死同門師弟,我五毒教要清理門戶!”何蘭花強忍傷勢,冷冷道,在蔣欽哀求的眼光中,毫不猶豫地將斷魂幡尖刺入蔣欽的前胸心口之處。

    蔣欽全身不住顫抖,眼睛裏的光慢慢消散,最終寂然不動。

    何蘭花死盯著蔣欽咽下最後一口氣,精神一鬆,仰頭便倒,卻被人一把扶住,輕輕放倒在地上。

    沈園雪疾走幾步,看著被唐流雲扶著躺在地上的何蘭花,伸手在何蘭花前胸多處穴道疾點,止住流血,輕聲問道:“你是麗娜的師姐?五毒教的教主何蘭花?”

    何蘭花閉目點點頭,她雖不認識沈園雪,方才卻聽胡峙問起,知道是唐門門主,是友非敵,精神鬆懈下來,頓時已感不支。

    “趕緊,喂三粒‘三花玉露丸’。”說著拉起何蘭花的手,探她脈門檢查傷勢,半晌方才歎了口氣,對著旁邊的上官望搖搖頭:“受傷過重,生機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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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天台上,擺著五把椅子,居中而坐的是“如意神劍”餘慶峰,餘慶峰兩側則坐著徐東彬,趙福貴,孟平安,馮恨元四大長老,椅子之後也站著數人,隻是大多蒙麵。

    朱文琅、普雲方丈和青峰道長帶頭,引著各派中人沿青石路走出樹林,直到祭天台下。

    “徐先生,有勞久候了。”朱文琅當先領頭,朝徐東彬拱了拱手。

    “屬下徐東彬拜見少主公。”徐東彬微微欠了欠身,並未真個“拜見”。

    “還是免了吧,你也不是我屬下,我也不敢當你們少主公,今日,我隻是與各派武林同道,一起來和天一盟算幾筆賬的。”朱文琅揚了揚手,朗聲道。

    “一日為主,終身是主,少主公是老主公的遺腹子,哪怕您再不承認,這一層也是改不了的,屬下自然須得尊重少主公,才是正理。”徐東彬不以為意,依舊道。

    “嗬嗬,尊重,把我們關在迎賓洞中出不來,就是這麽個尊重法?”朱文琅嗬嗬一笑。

    “屬下在天一閣中早就說過,欲入雲夢澤,必過迎賓道,這隻是少主公和各位武林英雄自己的選擇而已……況且,迎賓道,森羅洞中,還有好些機關並未發動,毒煙毒物,火藥炸藥,皆未發動,否則少主公和各位英雄,隻怕是難以生出這森羅洞……這麽說起來,不知算不算屬下對少主公的尊重?”徐東彬淡淡一笑。

    朱文琅一驚,若是按照徐東彬的說法,森羅洞中還有毒藥火藥的機關,那發動起來確實可令朱文琅和各派高手難逃生天,卻不知為何沒有觸發:“最後那鐵門,是徐先生令人打開的?”

    “嗬嗬,那倒不是,屬下確實猶豫要不要打開,隻是最後被人打開,卻並非屬下下令的。”徐東彬似乎有意無意地掃了旁邊的孟平安一眼:“也許是還有其他兄弟感念老主公的恩情,打開鐵門,放了少主公出來,也說不定……不過這也正說明,我天一盟中人,也還是有不少忠義之士的。”

    “既是如此,那就多謝了。”朱文琅一拱手:“不過就算是承蒙放了我們出來,這賬,隻怕還是得算一算的。”

    “少主公。”徐東彬歎道:“我天一盟身為老主公屬下,要找朱元璋替老主公複仇,又有何不對?少主公身為老主公之子,難道就不想為父報仇?為何非要站在殺父仇人一邊?”

    “仁公公,你錯了。”朱文琅搖搖頭:“我並未站在皇上這一邊。”

    徐東彬默然。

    “上次在成都我也曾說過,你們要替陳……替我爹報仇,這是私仇——甚至連私仇都算不上,隻能算是爭雄天下敗了而已——報這私仇,不該把無辜之人扯進來,不該把百姓扯進來……我沒站在皇上一邊,我隻是站在百姓這一邊,不想讓大明動蕩,不想讓大明百姓再經戰亂,再罹戰火,想讓他們多過幾天安生日子……我說的算賬,是算這些賬!”朱文琅斷然道。

    徐東彬依舊默然,半晌方才歎了口氣道:“卻不知少主公想要怎麽算賬?”

    “自然是要把那些殘害了百姓的人交出來,至少,要把做下數十樁滅門慘案的凶手交出來,還有殘害少林普葉大師,普空大師的凶手交出來,還有挑動雲南土司反叛的人,為害朝廷命官的人……都交出來,同時,天一盟保證以後不再做為害大明,為害百姓的事情!”

    “少主公。”徐東彬搖搖頭:“我天一盟一眾老兄弟們,一心為老主公複仇,嘔心瀝血二十餘年,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少主公這是要讓我們這幫老兄弟放棄複仇,放棄堅持了二十餘年的信念,放棄對老主公的忠義……我們,辦不到!”

    “所以,今天,我們來了。”朱文琅抬高聲音:“中原武林各大門派都來了,來‘觀禮’天一盟的開盟大典,來擋住天一盟繼續為害武林,來阻止你們繼續禍亂大明百姓……”

    “嗬嗬,少主公。”徐東彬嗬嗬一笑:“少主公也許並不知道,這二十多年來,我們這些老兄弟們,積累了多少的力量。請武林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來觀禮天一盟開盟大典,邀貼是天一盟發出去的,也就是說,我天一盟並不懼各派掌門人上門,甚至有能力將各派高手一網打盡……所邀各派皆是我中原武林的名門大派,若是各派掌門皆隕落於此,嗬嗬,我想中原武林,也就再沒有多少人能和天一盟作對了。”

    “你想以天一盟的一盟之力,對付各派掌門?”朱文琅料不到徐東彬竟然會有如此瘋狂的想法和計劃,若真是被徐東彬所逞,隻怕各大門派便會馬上陷入混亂,江湖動蕩不安,而剩下的小門派也不可能再有什麽實力與天一盟抗爭。

    “嗬嗬,若非考慮到少主公,隻怕現在各大門派的高手,已經是盡皆喪命在森羅洞中了,少主公你說是不是?……咳,咳咳。”徐東彬淡然一笑道,說完又猛咳了幾聲。

    朱文琅默然,身後各大門派弟子也是竊竊私語,連普雲青峰等各派掌門,也都互相看了幾眼,卻是都不說話。

    “那就多謝徐先生手下留情了。”沉默半晌,朱文琅終是拱了拱手:“不過即算如此,我朱文琅和各位前輩,仍是不能允天一盟繼續禍亂武林,殘害百姓!”

    “我天一盟謀算了二十年,準備了二十年,即算是少主公和各派高手出了森羅洞,想要把各位再留在穀中,隻怕也並非難事。”徐東彬冷冷一笑。

    “哦?徐先生,你是想說,以你天一盟的實力,足以把我們這次過來的各大門派高手一網打盡?那你天一盟豈不是就可稱霸武林,一統江湖?徐先生有這麽大的把握嗎?”朱文琅也是冷笑。

    徐東彬並不答話,隻是淺笑不語,似乎胸有成竹,表現出了強大的信心。

    台下各派弟子竊竊私語,就連普雲青峰等各派掌門,也都麵現鄭重之色,覺得徐東彬此話所代表的含義非同小可。

    這次來的人雖然不多,但卻都是各派精英,還都有掌門人帶隊,若今日真的盡皆隕落在這雲夢澤穀之中,先不說各派很可能都會陷入一段時間的混亂,僅僅是以後中原武林各派與天一盟之間的仇怨,便會給江湖帶來無窮無盡的互相殺戮,原本相對還比較平靜的中原武林,勢必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而更可怕的是,如若真的武林大亂,必然驚動大明朝廷,引發朝廷調動大軍強力壓製,由此一來,武林中的混亂便會帶動民間的爭鬥和戰亂,這也許正是徐東彬或天一盟想要看到的結果,畢竟,隻有天下大亂,天一盟才可混水摸魚,乘機複仇,繼而實現光複陳友諒的大漢朝的目標。

    台上台下陷入一片寂靜,一片森然的寂靜。

    “徐先生,你說的是你天一盟的青龍高手吧?”寂靜之中,一個聲音從旁邊密林之中傳出,聲音頗為蒼老。

    “上官門主來了?”朱文琅熟悉這個聲音,心中一喜。

    受了傷隱在隊伍之中的上官靈更是激動,搶上幾步來到前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