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臨終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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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臨終遺命

    “敢問何方高人駕臨天一盟,請現身說話。”徐東彬抬高聲音道。

    “不敢當徐先生高人稱呼,上官世家上官望,唐門沈園雪,見過徐先生。”上官望的話音剛落,一行人已從密林中出來,當先的自然便是“絕情劍”上官望和“飄雪仙子”沈園雪,後邊則是沈園雪的四大丫環,唐疏雨,唐流雲,唐清風和唐冰露,四人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人,衣服上還滲著大片的鮮血。

    “師姐!”麗娜遠遠地已經認出何蘭花的衣服,驚叫一聲衝到擔架旁,唐流雲四人將擔架放下。

    “師姐!你怎麽了?怎麽受傷了?”麗娜急叫著,眼中已是淚如泉湧。

    朱文琅等人聞聲也是圍了過來。

    “師父!”朱文琅叫道。

    張無忌靠近擔架,抓起何蘭花的手腕探她脈搏。一察之下,已是皺眉。

    何蘭花原本便身有舊疾,在雲南時雖得朱文琅以內力催發閃電貂之血來治病,若是治病之後好好安心休養三五載,自然可以去除病根,徹底好轉。

    哪知因梅罕柴旺身死天一盟之事,何蘭花僅是休養了幾個月便即出山來到中原,要尋到三師弟蔣欽清理門戶,結果在這雲夢澤穀之中,強自催發內力,控製“噬心蠱”,殺了上百青龍殺手,最後又將蔣欽殺死,卻因大耗內力,被“血刀”胡峙所傷,胡峙霸道的內力已隨刀勢重傷了何蘭花的心脈,縱是張無忌出手,也已是神仙難救。

    張無忌暗自催動內力,緩緩送入何蘭花體內,本已昏睡的何蘭花悠悠醒轉,無力地慢慢張開雙眼,眼前正是梨花帶雨的麗娜,不住叫喚:“師姐!師姐!”

    “麗娜,蔣……蔣欽已被我殺了,清……清理門戶,咱們……咱們姐弟幾個,隻……隻剩下你了,麗娜,你……你回雲南……回去接……接任教主,照……照顧好五仙……五仙教……”何蘭花強打精神,未受傷的右手從懷中掏出教主令,塞到麗娜的手中,斷斷續續說完,再也無力支撐,頭一仰,就此氣絕,右手還緊緊地抓住麗娜的雙手,怎麽也不放開。

    “師姐——”麗娜緊握著五毒教教主令,嚎啕大哭,撲倒在何蘭花身上。

    張無忌無奈地站起身來,對朱文琅微微搖了搖頭,回到趙敏身邊。

    張明昭緊緊抓住了張無忌的手。何蘭花曾在成都孫府住過一段時間,幾乎也是天天見麵,張明昭雖說並不熟悉,但也知道那是麗娜姐姐的師姐,五毒教教主,此刻,卻看到一個之前天天見麵的人死在麵前,而麗娜姐姐則在那裏哭得撕心裂肺,張明昭也覺得有些緊張,小小的心裏隻覺得揪著疼,卻又不敢靠前,隻是怯怯地抓著父親的手,木木地看著痛哭的麗娜姐姐,不知道怎麽辦。

    趙敏憐惜地撫摸著張明昭的頭發,也不說話,隻是一聲輕微的歎息。

    “麗娜……”朱文琅也不知道說啥,看著痛哭的麗娜,輕聲地喚了一聲。

    “琅哥,師姐……師姐沒了……我師姐沒了……哇……”麗娜撲到朱文琅懷中痛哭,眼淚瞬間將朱文琅前胸打濕一大片。

    “麗娜……”唐玥走過來,將麗娜從朱文琅懷裏拉開,摟到自己懷中,輕輕撫摸麗娜的頭發和後背,任麗娜痛哭。

    祭天台上,無人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這邊。

    好一會,上官望才又看向祭天台:“徐先生方才所說的,想要將中原武林一網打盡,所倚仗的,應該就是你天一盟精心訓練的百餘青龍殺手吧?不過,好叫徐先生知曉一下,先生的打算,隻怕是做不到了,就在方才,先生所倚仗的青龍殺手,已盡數被何教主一手滅了,一個不剩!”

    台上天一盟眾人,頓時竊竊私語。

    徐東彬初見沈園雪和上官望過來,便已覺不妙。

    他籌謀多年,豈能不知上官世家和唐門門主的名號?剛剛開始隻看到上官靈和唐延雄隨朱文琅進穀,還以為沈園雪和上官望並未過來,哪知居然會突然出現在穀中,既是出乎意料的出現,便必然會有出乎意料的變化,此時聽到上官望的話,雖心中大震,但卻也已並不意外。徐東彬心思深沉,臉上依舊平靜如水,似乎並沒有聽到上官望的話一般。

    台下各派中人,也是竊竊私語。

    普雲青峰等各派掌門,則互相看看,麵現喜色。

    出發之前各派掌門與朱文琅一同商議之時,討論得最多,也是各派掌門最為擔心的,便是天一盟的青龍殺手。

    據朱文琅所言,這些青龍殺手,大多都已入二流高手境界,論實力,隻怕並不弱於各派的精英弟子,對於恒山派等實力較弱的門派,恐怕除了掌門人之外,門中弟子沒有一個能是青龍殺手的對手。更何況這些青龍殺手服了藥物,一個個不怕疼不怕死,而且數量眾多,估計不少於一百之數,實是一股龐大的力量,若是群攻而上,各派門人弟子免不少死傷慘重,然後再與天一盟的護法級高手圍攻各派掌門,到了那時,隻怕是沒多少人能夠全身而退。

    真要出現那種最壞的情況,這天一盟,除了朱文琅調動朝廷大軍來進剿,中原武林恐怕已是無能為力。

    而現在看來,何蘭花身為雲南五毒教教主,竟是以一人之力,將天一盟的青龍殺手盡數端了,哪怕是最終身死,對於中原武林來說,也不敕於一個最好的消息,這次中原武林,欠雲南五毒教的這份人情,已是欠得大了。

    “嗬嗬,我天一盟的底蘊,並不是上官門主所能窺探的。”沉默半晌,徐東彬終是開口,語氣依舊十分淡然:“各位中原武林英雄,要想憑此便想滅我天一盟,隻怕也是想得太樂觀了……”

    “徐先生,事已至此,難道你還是不肯停手嗎?”朱文琅突地轉頭,看向徐東彬:“你們都算是我爹的手下,想替他複仇,我說不了什麽,按理我也不該對付你們……但若是因此要弄得天下大亂,百姓重遭戰亂,說不得,我也會想盡辦法阻止你們,哪怕把你們滅掉,也是迫不得已。”

    “少主公,且容屬下把話說完。”徐東彬坐在椅上一拱手:“我們老兄弟們,也不想和少主公作對,何況上次在成都,少主公的一席話……這樣吧,少主公……”

    徐東彬突地抬高聲音,引得台下眾人紛紛朝台上看去。

    “今日,我天一盟便在這雲夢澤穀中擺下擂台,和少主公,以及中原武林各派英雄,賭上一場。”徐東彬揚聲道。

    “怎麽賭?”朱文琅冷冷道。

    “首先,我天一盟答應,以後,不再做滅門案,不再做傷害百姓的事,不再令百姓重遭戰亂。”

    “好!”朱文琅斷言道:“接著說!”

    “其二,我天一盟也答應,以後,不再針對中原武林各派,隻針對朱元璋,隻針對朱元璋的那些狗腿子,那些害死我老主公的將軍。”

    “你是說,隻針對朝廷那些因軍功封公封侯之人?”朱文琅追問。

    “是,公!侯!伯!那些人,都是害死我老主公的仇人,我天一盟,隻尋私仇!”

    “好!什麽條件?”

    “條件便是,除去唐門主和上官門主之外,我天一盟與今日在場各位英雄,擺上擂台比上一場,若我天一盟贏了,中原武林不得幫著朝廷對付我天一盟,少主公回歸我天一盟,帶著我們老兄弟,為老主公複仇。”

    “若是輸了呢?”唐延雄問道。

    “嗬嗬,若是我天一盟輸了,我徐東彬解散天一盟!自此放棄替老主公複仇之念!”

    台下眾人紛紛又是竊竊私語。

    一直站在後邊的趙敏在上官靈耳邊嘀咕了幾句,上官靈擠到眾人前邊問道:“徐先生,你方才說的是你放棄複仇之念,不是天一盟放棄複仇之念?”

    徐東彬看了一眼上官靈,幹笑道:“嗬嗬,上官少俠,我說的是,我解散天一盟,我徐東彬放棄複仇,至於我這些老兄弟們,他們若是還想複仇,我也無話可說,總不能攔著他們對老主公的一片忠心……少主公,你說是吧?”

    朱文琅轉念一想,徐東彬乃是陳友諒軍中的軍師智囊,一直以來,天一盟也都是在徐東彬的組織策劃,弄出這麽大的動靜,若是徐東彬放棄,隻怕天一盟剩下的人裏,也已折騰不出多大的動靜了。

    想到此處,又低聲與普雲青峰和唐延雄等人商議了一下,再又去和沈園雪上官望說了幾句,抬起頭來,朗聲道:“好,徐先生,咱們就賭一場,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少主公請說。”徐東彬恭敬地拱拱手。

    “我並不想複什麽仇,就算是天一盟贏了,我都不想回歸什麽天一盟,當你們什麽少主公,最多就是不再攔著你。”

    徐東彬默然,歎了口氣,拱手道:“屬下尊少主公命。”

    “好!那不知這場賭局,是要如何個比法?要打幾場?”

    “既是事關天一盟存亡,自然是要比到兩方再無人可上場為止。”徐東彬聲音冰冷:“隻不過今日各派來到我天一盟的都是派中高手,小輩們就不用再上台枉自送命了,便以各派掌門人為限吧,我天一盟也以護法為限!”

    “好!便如徐先生所說!”朱文琅轉頭見普雲青峰等人微微點頭,手一場道:“今日便在這祭天台上,和徐先生賭一場!”

    眾人聞言,紛紛退遠,在距離祭天台左側約兩丈遠處站定,台上的天一盟眾人則下台聚到右側,也是距離兩三丈遠處。

    徐東彬低聲吩咐幾句,便有天一盟的人搬著十餘把椅子送過來,供各派掌門人就座,甚至連茶壺也送了過來。隻是兩方現處敵對,各派中人哪敢輕易去喝天一盟送過來的茶水,都是不理,隻是喝自己隨身皮囊中的水解渴。

    “師父,這位是上官世家門主,‘絕情劍’上官望上官前輩,這位是唐門門主,‘飄雪仙子’沈園雪沈前輩。上官前輩,奶奶,這是我師父。”西邊眾人隊伍中,朱文琅介紹張無忌與上官望和沈園雪認識。

    張無忌也不多言,拱手見禮:“見過上官門主,沈門主。在下張無忌。”

    沈園雪回禮:“見過張大俠。”上次朱文琅回唐門,她已知道了張無忌的身份。

    上官望聽朱文琅口稱“師父”,而上次朱文琅到上官世家之時,一直都道自己是看那本《周天養生篇》學的內功,並無師承,卻不知他何時多出一個師父出來,見張無忌過來見禮,也忙要回禮,卻聽張無忌自報姓名,一下便即呆了,臉上一片震驚之色:“在下……張無忌?閣下張無忌?明教教主張無忌張教主?”

    張無忌心中微歎一聲,這些日子已遇到太多這樣的事,知道皆是為舊日聲名所累,卻也隻得回禮:“不敢。張無忌山野村人,不敢當舊日稱呼。”

    “張教主何必過謙?想當年明教內哄,人心分散,是張教主重整明教,與中原各派修好,再領著明教中人,起兵反元,中原到處都是反元火種,若非有明教群雄,大明江山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打下來。如此轟轟烈烈的英雄豪傑的壯舉,天下人誰不景仰?誰不稱道?就是老夫當年,也自歎人微力薄,不能為中原百姓出一分力。張教主隻此一件,便是千秋功業,武功絕世還隻是小事,但如此豪傑英雄,卻是實令老夫歎服不已。請受上官望一拜。”上官望豪氣幹雲侃侃說罷,便是抱拳深躬到底。上官望年已過六十,比之張無忌猶自大了幾十歲,自是對二十餘年前的舊事曆曆不忘,感受比之些年輕人或是普雲青峰這些出家人實是深了許多。

    不待張無忌回禮,上官望又回頭對朱文琅道:“文琅,你能得拜張教主為師,實是天大的福氣,老夫實在是替你高興哪。”

    “阿彌陀佛。上官門主所言極是。”少林方丈普雲大師低眉合什道。

    “見過方丈大師,掌門道長,各位道長,師太,唐兄,周兄,祝兄,各位都好。”上官望向普雲青峰清坤雲慈及唐延雄、於謙、祝未風幾人一一問好。

    “上官門主好,唐門主好。”上官望和沈園雪皆身為武林兩大門派的門主,在江湖中地位崇高,比之少林方丈也是不遜多讓,年紀也大,各人忙不迭地紛紛答禮。

    “卻不知這位是?”上官望朝“浪裏飛魚”白玉葦望去。顯然白玉葦年輕,又少出江湖,上官望並不識得。隻不過見他與普雲等人站在一起,想來也是一門之主,故有此問。

    “阿彌陀佛,上官門主,老納來引薦,這位是太湖幫的幫主,白玉葦白施主,乃是白洪亮白老施主的公子,想必上官門主還記得。”

    “哦,原來是白兄的令公子,老夫與白兄相識十餘年,隻可惜白兄壯年早逝,實是令人歎惜不已。”上官望歎道。

    “晚輩白玉葦拜見上官前輩,拜見唐門主。”白玉葦雖說並不十分願意和這些江湖人物打交道,但對方既是先父舊交,份屬自己的長輩,白玉葦以讀書人自居,自然是十分注重長幼禮數的,便上前來深躬一禮。

    “好好好,白兄有子如此,太湖幫後繼有人。”上官望捋須微笑道。

    “前輩謬讚了,晚輩不敢當。”白玉葦文縐縐道。

    “方丈大師。前次貴寺普葉大師因中唐門‘無影散’之毒不幸圓寂,文琅已和老身說起,老身聞之實感震驚。無影散之毒在唐門失傳已有百年,未料到居然重現江湖,此事乃是我唐門不肖子弟唐延楚所為,我唐門已將其逐出門中,且還會繼續追索,必定給少林一個交代。”沈園雪突道。

    “阿彌陀佛,此事朱少俠已將門主書信交予貧僧,普雲行事唐突,險些釀成大錯,還望老夫人恕罪。”普雲又是合什躬身道。

    “大師不必過謙,此事雖非隻是個人為惡,與門中無幹,但唐延楚畢竟是唐門中人,事關唐門清譽,我唐門自然責無旁貸。普葉大師遇害,方丈大師能慎重行事,邀約各派掌門人共商,少林唐門兩家不至於徒起紛爭,實是大智大慧,老身佩服不已,在這裏先謝過方丈大師了。”說罷在座上微一欠身。她身份與少林方丈相平,輩分年紀卻是大了許多,自是無須站起躬身示謝了。

    “沈老施主言重了,普雲實不敢當。阿彌陀佛。”普雲連忙又是合什回禮。

    “據文琅這一年多來的查辦,我中原武林中的許多風波,都與這天一盟有關,今日天一盟又要公開開壇,故老身親身前來查探,巧遇舊年老友上官兄弟,正好同遊,一起過來插了把手,還望方丈大師和各位同道莫要怪我老婆子多管閑事才好,嗬嗬。”

    沈園雪行走江湖數十年,江湖中哪件事不明白?自古以來習武之人顏麵最是緊要,一語不合撥刀相向之事無數,俱都隻是為了“顏麵”二字。沈園雪如此說出且先行向眾位謝罪,隻說是自己心癢出手,實在是為了顧全眾人的臉麵而已,此中奧妙各派掌門人哪個不明?心中俱是雪亮,都不禁暗歎這位唐老夫人行事說話實是爐火純青。

    寒暄已畢,眾掌門紛紛落座,各派弟子則站在後邊。

    張無忌本不欲引人注目,想要與趙敏等人一起站在後邊,隻是各派掌門雖在朱文琅懇求之下不去凸顯,卻也心知張無忌的身份非同小可,一番謙讓之後終是讓張無忌也坐了一張椅子,隻是刻意放在後排罷了。

    朱文琅雖乃是此次入穀的主角,但畢竟是小輩,便不去就坐,而是依然站著,對著東頭揚聲道:“徐先生,卻不知這擂台,又是個什麽比法?”

    “徐東彬聽憑少主公吩咐。”徐東彬恭恭敬敬道。

    “既是你天一盟擺下擂台,便由天一盟的人先上台,再由我們這邊選派對手吧。第一場之後,則由輸的一方先出人。”朱文琅揚聲道,這是他剛剛與唐延雄、普雲和青峰簡單溝通後決定的辦法,如此一來,有利於己方選擇合適的人上台對陣。

    “若是上台之人想要指定對手呢?”徐東彬淡然笑道。

    “那便由被指之人聽憑自願。”朱文琅不去踩這個坑。

    其實,朱文琅也清楚,在這種各大門派皆在場的情況下,出戰之人皆是江湖中的成名高手,若真被批名挑戰,也由不得不上台應戰,他如此說隻不過是不想限於被動而已。

    “嗬嗬,聽憑少主公之命。”徐東彬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回頭問身後天一盟中人:“不知哪一位願意替我天一盟上台打第一陣?”

    “我來!”徐東彬身後一聲大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