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的畫麵如同快進的星河，在洛可可眼前飛速流轉。
    加冕為無限族領袖後，托莉雅並未停下征戰的腳步，反而將整個無限族的資源都傾斜到了軍事上
    生產線日夜不停打造戰艦，科研部門全力研發對抗神隻的武器，征兵處的隊伍從街頭排到街尾，整個伊甸之星都籠罩在複仇的氛圍中。
    一段段漫長的征戰畫麵在洛可可意識中展開，可越看，她心中的疑惑就越重。
    因為眼前的景象，與她當年在“來時之路”中看到的托莉雅，有著截然不同的差別。
    在來時之路的記憶投影裏，托莉雅雖同樣率領無限族對抗神隻，卻更偏向於“防禦型領袖”。
    她會優先加固殖民星的防線，會花大量時間安撫戰爭中失去家園的族人，甚至會在戰役中為了保護平民，放棄殲滅神隻的絕佳機會。
    那時的人神之戰，雖慘烈卻有節製，打了足足十幾個紀元，直到地球文明誕生，才在雙方的疲憊中慢慢平息。
    可眼前幻境中的托莉雅，卻是個十足的戰爭狂人。
    她對政治治理一竅不通，也毫無興趣加冕後第一時間就將伊甸之星的內政、經濟、民生等事務，全部交給了手下的智囊團，隻留下一條命令。
    “我隻要戰艦、武器和士兵，其他的，你們自己解決。”
    此後數年，她幾乎從未踏足伊甸之星的行政中心，始終率領艦隊在外征戰，足跡遍布半個宇宙。
    她的戰術也徹底拋棄了防禦，轉而追求極致的進攻與毀滅發現神眷者的據點，她會下令不留活口，連星球都要炸成碎片。遇到神隻的誘餌戰術，她寧願犧牲一半艦隊，也要將設伏的神隻拖入絕境。
    甚至為了削弱神明的力量，她會主動挑起神與神之間的衝突，坐收漁翁之利。
    在她的率領下，無限族的疆域在短短數百年內擴張了三倍，被封印的神隻數量，也遠超來時之路中的記載。
    可與此同時，無限族的傷亡也達到了恐怖的程度，每一場勝利的背後，都是數十萬甚至數百萬士兵的犧牲，無數殖民星因常年征戰而資源枯竭。
    “領袖，再這樣打下去，就算我們擁有高維能量，每年也是入不敷出，赤字問題嚴重啊”
    一次戰役間隙，智囊團的長老通過通訊器勸說，語氣中滿是擔憂。
    “或許，我們應該稍微停下腳步，休養生息，否則不等神明來滅我們，我們自己就先垮了。”
    可托莉雅隻是坐在戰艦的指揮椅上，看著屏幕上閃爍的星域圖，赤色的眸子裏沒有絲毫動搖。
    “資源不夠，就去搶那些中立星球的族人有不滿，就告訴他們，隻有徹底消滅神明，他們才能真正安穩。現在停下，之前的犧牲就都白費了。”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我們和神之間隻能有一者活到後世，如果我們不趁現在的強勢期殲滅祂們，那麽未來，等到我們開始虛弱，祂們可不會留手。”
    通訊器那頭的長老沉默了，而洛可可也能感受到這具身體傳來的緊繃。
    托莉雅並非不知道征戰的代價，隻是她不敢停下。
    童話星球的陰影如同附骨之蛆，讓她堅信，隻要神明還存在一天，無限族就沒有真正的安全。她隻能用不斷的征戰，來掩蓋內心的恐懼，來證明自己沒有辜負那些死去的人。
    可是為什麽來時之路上的托莉雅與現在幻境中的托莉雅，會有如此大的差別？
    是“來時之路”的投影被篡改了，還是眼前的幻境，才是托莉雅最真實的經曆？
    就在洛可可陷入沉思時，幻境的畫麵突然劇烈晃動起來。戰艦的警報聲刺耳地響起，屏幕上原本閃爍的光點瞬間熄滅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黑色
    那是上層序列的能量波動！
    洛可可的心髒驟然一緊，她知道，真正的絕望，終於要來了。
    按照宇宙間默認的規則，上層序列神隻從不會輕易幹涉凡間種族的鬥爭。
    這並非出於仁慈，而是源於秩序側與混沌側上層序列之間的微妙製衡，雙方數量相近，常年在暗麵交鋒，誰都不敢先打破平衡。
    一旦混沌側神隻率先在現實世界展露鋒芒、大肆破壞，秩序側便會乘機剿滅祂們，反之亦然。
    更重要的是，遠古時期的神隻之戰早已讓上層序列折損大半，現存的每一位都是苟延殘喘的“老古董”，不到生死關頭，祂們絕不會輕易暴露自己。
    可眼前的景象，卻徹底打破了所有規則。
    屏幕上的黑色能量團不斷分裂，很快便化作三團截然不同的威壓
    一團帶著焚盡萬物的灼熱，一團裹著凍結時空的酷寒，還有一團散發著扭曲現實的詭譎。
    三股上層序列的能量同時鎖定了托莉雅的艦隊，如同三顆懸在頭頂的災星，讓整個指揮室的空氣都凝固了。
    “怎麽會 不止一個？”
    托莉雅猛地攥緊指揮椅的扶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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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征戰多年，見過最強的對手也不過是中下層神隻，可麵對真正的上層序列，連她親手打造的“不滅艦隊”，都顯得如此渺小。
    下一秒，三股能量同時爆發。
    帶著灼熱的能量化作漫天火雨，輕易穿透了戰艦的能量護盾，將一艘艘戰艦熔化成液態金屬。
    裹著酷寒的能量凍結了星際空間，讓逃亡的小型艦艇如同被冰封的琥珀，動彈不得。
    而扭曲現實的能量則直接撕裂了艦隊的陣型，讓數艘戰艦憑空消失在空間裂縫中。
    無限族的科技確實強大，戰艦主炮的光芒能擊穿中下層神隻的防禦，能量護盾能硬抗神罰之力，可在上層序列權能麵前，這些都成了徒勞。
    沒有激烈的對轟，沒有戰術的博弈，隻有一邊倒的屠殺。
    不到一天的時間，曾經縱橫星河的無限族艦隊便十不存一，破碎的戰艦殘骸如同漂浮在宇宙中的垃圾，鋪滿了整片星域。
    “領袖！快走！”
    托莉雅的副官渾身是傷，強行將她推進逃生艙。
    “我們來掩護你，一定要回到伊甸之星！”
    逃生艙發射的瞬間，洛可可和托莉雅透過舷窗，看到副官率領僅剩的幾艘戰艦，朝著上層序列的能量團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他們引爆了戰艦的核心，用自爆的方式為她爭取了短短幾秒的逃生時間。
    那些曾經跟隨她出生入死的嫡係心腹、那些視她為信仰的士兵，都在這一刻化為宇宙塵埃。
    逃生艙在顛簸中穿越空間亂流，最終狼狽地墜落在伊甸之星的軍部廣場。
    托莉雅狼狽地爬出來，身上的軍裝早已被鮮血染紅，赤色的眸子裏滿是血絲，曾經的鋒芒被徹底碾碎，隻剩下無盡的疲憊與絕望。
    可就在洛可可為這場慘烈的戰敗感到窒息時，一個更令她心驚的細節闖入視野。
    在那三股上層序列能量中，那團帶著扭曲現實詭譎氣息的能量波動，竟與現實世界中的【天罰之神】，有著驚人的相似！
    可天罰之神明明是秩序側的神隻，而且還是王牌級別的存在啊！
    它為什麽會站在托莉雅的對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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