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洋洋得意地看著小阿賽亞被仆從帶走。
    這個新妹妹，可比膽小懦弱的莉莉絲好玩多了。
    小阿賽亞被關進了城堡塔樓的一間臥室，從孤兒院出來之後，她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喝過水了，小阿賽亞蜷縮在寬大柔軟的床上，從塔樓的窗戶裏，遙望著夜色中閃耀著點點幽藍色光輝的湖麵和遠處神廟巍峨的黑影。
    “姐姐——”房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一條縫，踮起腳才能夠著門鎖的莉莉絲，小心翼翼地鬆開手，從門縫裏蹭了進來。
    小阿賽亞坐起身，看著莉莉絲碰上門，小碎步跑到她的床邊，從微微凸起的衣兜裏，掏出一塊被捏成小團的白麵包，伸長了手臂想遞給她。
    “姐姐，麵包——”比起同年齡的孩子，莉莉絲說話還不算特別清楚，一次不能說太長的句子。
    她一臉期待地看著小阿賽亞，這個麵包是她偷偷從桌子上塞進口袋裏的，這個姐姐應該是可以吃的。
    小阿賽亞接過已經被她捏得看不出本來形狀的麵包，拉著莉莉絲的小胳膊把她拉上了床。
    莉莉絲像小泥鰍一樣拱進她的懷裏，抓著她的衣角，乖巧地說“明天，姐姐，還有——”
    比起沒有食物，沒有水喝更讓人難以忍受，但是莉莉絲不懂這些，她拿來的麵包，小阿賽亞隻能一點一點地，揪成指甲蓋大小的小團，捏到光滑而緊實的狀態，才囫圇吞進肚子裏。
    等她慢慢吃完那塊白麵包，奔波了一天的莉莉絲，已經抓著她的衣角睡著了。
    小阿賽亞替莉莉絲把被子拉到下巴上，自己也縮進了被窩裏。
    能被莉莉絲捏在小手裏的麵包能有多大呢？
    小阿賽亞又餓又渴，迷迷糊糊地不知是睡了過去，還是暈了過去。
    兩個孩子都不知道的是，在小阿賽亞睡著之後，塔樓外牆上的爬山虎，無聲地越過窗沿，從床尾的被子鑽進被窩，藤莖纏住熟睡的小阿賽亞的腳腕。
    無數幽藍色的光點順著爬山虎的藤莖匯入她的體內，融入她的血肉之中。
    小阿賽亞微微發皺的小臉慢慢舒展開，終於踏實地沉入了夢境。
    天亮之前，那叢爬山虎依依不舍地、悄無聲息地退回了窗外。
    “嘶——”
    “嘶嘶——”
    奇怪的嘶嘶聲把小阿賽亞從睡夢中喚醒，她困倦地睜開眼睛，一隻兩指粗細的黃底黑紋蛇，正挺立著矛頭狀的頭顱盤踞在離她鼻尖不到一個拳頭距離的位置上。
    那分叉的蛇信幾乎要舔上她的眼珠子。
    小阿賽亞心髒狠狠一縮，一時間嚇得連呼吸都忘了。
    “哈哈哈哈哈——”路西法愉悅的笑聲從窗戶的方向傳來，他輕輕一躍，從窗台上跳了下來。
    路西法走到小阿賽亞的床邊，低垂著眼睫，慢條斯理地品嚐著小阿賽亞僵硬的神情，看著看著，他又有些不滿意了。
    “莉莉絲當時可是嚎啕大哭的，你怎麽不哭？”
    小阿賽亞挺過了那陣可怕的心悸，她輕聲說“你把它拿開，我就告訴你。”
    路西法又高興起來“你還是怕的吧！”
    “你怕什麽呢？雖然這種原矛頭蝮很毒，但我們是惡魔啊，我們惡魔被這種毒蛇咬一口，是不會死的，最多就是痛一痛。”
    “怎麽？你很怕痛嗎？”
    “哦，忘了你和我們不一樣，你不是純種惡魔，是個小雜種，萬一被咬了會不會死啊~？”
    聽見屋內有動靜的仆從打開臥室門，他手中端著一隻鑲金的琺琅托盤，托盤上一水晶碗的新鮮人血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
    他看見路西法在臥室裏的時候顯而易見地抖了一下，昨天那個給這個小主人選錯鞋子的仆從，一直被折磨到深夜才被殺掉，那淒厲絕望的慘叫聲，嚇得所有仆從一整夜都沒有合眼。
    路西法看見他捧著的東西，亳不見外地往床邊一坐，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道“怎麽樣？你今天還是不喝嗎？”
    聽他這麽問，小阿賽亞才覺得有些奇怪，比起睡覺之前，她不餓，也不渴了。
    他們說話的聲音終於吵醒了莉莉絲，她在床上翻了一圈，懵懵地坐起身，視線對焦的瞬間，她看見了盤踞在小阿賽亞身上的那隻毒蛇。
    “啊————”莉莉絲尖銳而驚恐的叫聲直刺耳膜，盛著人血的那隻水晶碗應聲炸裂，被驚嚇到的原矛頭蝮亮出森寒的獠牙，閃電般彈向莉莉絲。
    路西法臉色遽變，就算他們惡魔被毒蛇咬了不會死，但咬傷了莉莉絲被爸爸知道的話，他可沒好果子吃。
    電光火石間，小阿賽亞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原矛頭蝮冰涼滑膩的尾尖。
    原矛頭蝮毫不遲疑地回身一擊，尖牙死死紮進小阿賽亞細瘦的手臂。
    所有人都被這驟然的變故嚇呆了，路西法最快反應過來，他掐住小阿賽亞的小臂，一把將愛寵從她手臂上扯了下來。
    路西法豎狀的瞳孔緊縮成針尖大小，他手臂橫揮，狠狠將原矛頭蝮的三角腦袋抽在金屬床柱上。
    原矛頭蝮崩裂的頭骨和血肉灑了小阿賽亞和莉莉絲滿身。
    路西法陰鷙地轉向愣在門口的仆從“你是死了嗎？快去叫人！”
    仆從這才如夢初醒般轉身衝出門去。
    “姐姐”莉莉絲一團棉花般鬆軟的小卷發裏還掛著一塊蛇肉，她愣愣地看著小阿賽亞被路西法緊緊掐住的手臂。
    那小臂被原矛頭蝮咬住的地方，是兩個鮮紅的小窟窿，周圍的皮膚原本青腫紫脹，腫成了饅頭。
    此時那片皮膚下幽藍色的光點隱隱發光，淤青散去，傷口緩緩愈合，竟是自己恢複了原狀。
    路西法的手不由自主一鬆，小阿賽亞便將手臂從他冰涼的掌心掙了出來。
    “你們在幹什麽？”克洛法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掃視著一片狼藉的臥室，低沉的聲音中含著明顯的不悅。
    路西法指著小阿賽亞藏進被子裏的那隻手臂，不解地說“爸爸，她的傷口自動愈合了”
    克洛法斯純黑的眼眸轉向小阿賽亞的方向，他的心裏隱隱有一個猜測，很快，他便做出了決定。
    “帶她去星穹之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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