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古怪。”
    打死了三個鬼，江橋卻沒有一絲喜悅，反而越發覺得不太對勁了。
    他望了望窗外。
    金字塔上的那尊石像依然矗立。
    自從起身以來就沒有過動靜，哪怕三個厲鬼死亡，也沒有讓它有任何的反應。它就靜靜的待在那裏，若非見到它起身，江橋都會以為它原本就是一座站立石像。
    而整個小鎮……或者也可以叫怨沼。
    厲鬼們按部就班。
    過著各自生活。
    這邊剛才打的這麽激烈，各種靈異氣息爆發，規則肆虐，可是卻沒有引起任何厲鬼注意。大街上，賣東西的賣東西，散步的散步。
    生活依然繼續。
    “可能想岔了，這些厲鬼看起來有自我意識。”
    “但很可能隻是一種預設。”
    “這種預設跟厲鬼的本能不同，它們會做出許多看起來隻有活人才會有的行為，以至於讓我以為它們存在思想。”
    江橋沉吟自語。
    這種預設並不少見，最常見的就是昆蟲。
    昆蟲沒有思想。
    沒有自我意識。
    它們根據一種預設的“出廠程序”活動，所有的行為都在這種設定的本能之中，為的就是更好的生存和繁衍。
    而厲鬼的本能不同。
    厲鬼沒有生存和繁衍的需求，它們的本能就是殺人。
    殺更多的人。
    吞噬詭譎。
    吞噬更多的詭譎。
    一部分則會寄生活人，把活人變成進化者。
    這屬於本能。
    而眼下的厲鬼雖然也沒有生存和繁衍的本能，但也缺乏厲鬼那種殺人本能。它們的本能預設定，更類似於模擬活人，成為一名npc。
    這種感覺……
    有點像是以前通過通靈島上的實驗室，進入的那座奇怪世界。
    帶武俠風的那座。
    裏麵的人也是厲鬼，但卻自認為是活人。
    不過。
    那些厲鬼是真的像活人。
    或者也可以說。
    它們就是厲鬼版的活人。
    而眼前的厲鬼，單純隻是在模仿活人。
    就像機器人？
    “也算是厲鬼的老本行了。”江橋離開大殿，想要去外麵的街道看看。
    卻在這時。
    在寢宮大殿的外麵。
    那座矗立著六十四座雕塑，以及一座銅人像的大廳。
    忽然間。
    傳來一陣古琴彈奏的樂曲聲。
    聲音淒婉。
    像是在悼念什麽的。
    而當江橋走到大廳後，發現兩邊的雕塑換了姿勢，從仰望天空，變成了俯瞰大地。而在那座三十米高台上，被金甲人稱為“老母”的銅像，正在彈琴。
    “你在做什麽。”
    江橋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問道。
    兩邊雕塑目光垂落，有一種被無數厲鬼盯上的感覺。
    “你走不了的。”
    銅人像非常人性化的笑了笑。
    “哦？”
    “你要動手嗎？”
    江橋問道。
    “不。”
    “我什麽都做不了，也殺不了你。”
    “確切的說。”
    “這裏沒有邪物能殺你。”
    銅像回答道。
    “為什麽？”江橋就跟熟人閑聊似的，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剛才那三個鬼，看起來實力非常強，但交手時又表現得很弱。”
    “很矛盾嗎？”女子微微一笑，“其實並不矛盾。”
    “因為啊……”
    “它們隻是一段虛影而已。”
    “不存在的虛影。”
    “嗯？”江橋皺了皺眉，“不存在的虛影？什麽意思？”
    “很簡單。”
    “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女子問道。
    “據說是餓鬼地獄。”江橋說道。
    “是的。”
    “餓鬼地獄。”
    女子歎了口氣，說道“餓鬼地獄，又怎麽可能有正常的厲鬼跟活物呢？”
    “真要有。”
    “餓鬼已經蜂擁而至了。”
    “這裏啊。”
    “無論是你見到的三個厲鬼，還是外麵滿大街的厲鬼。”
    “都是幻覺而已。”
    “被吞噬的活人跟厲鬼足夠多，總會留下一些唯心的印記。這些印記融合在一起，就成了現在這座怨沼。”
    “怨沼，怨沼。”
    “可不就是怨氣化為的沼澤麽？”
    原來是這樣。
    江橋恍然。
    他沒法確認女子所說是否為真，但潛意識告訴他，女子並沒有說假話。
    “那你呢？”
    “你又是什麽情況？”
    “我記得那個金甲人稱呼你為老母。”
    江橋又問道。
    “我？”
    “我也不知道。”
    女子有些哀傷的彈奏著古琴，琴音悲涼，似有無窮的故事不能與人述說。
    “在它們出現前。”
    “我就在這裏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的，也不知道以前自己是誰。”
    “我忘記了過往。”
    “也無法離開。”
    “我看到許許多多的人出現在這裏，他們建立城池，雕刻出一尊尊石像。但他們很快就被餓鬼吞噬了，隻剩下空城。”
    “再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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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人來了，然後又被吞噬。”
    “循環往複。”
    “持續了很多年。”
    “他們來時的情緒各不相同，有的欣喜若狂，有的如喪考妣。”
    “有興奮的。”
    “有恐懼的。”
    “有自恃實力強大，想要對抗餓鬼的。”
    “但無一例外。”
    “他們最後都被餓鬼淹沒了。”
    “再後來。”
    “這裏就沒有人來了，但是殘存的活人印記和厲鬼痕跡，卻開始發生融合。”
    “於是。”
    “這座城池又有了一些活躍。”
    “蠻好的。”
    銅像女子說完，手中古琴發出的音符驟然一變。
    從哀婉淒涼。
    變成了豪邁悲壯。
    “那尊所謂的灶神呢？”江橋又指了指，“它並不是灶神吧。”
    “你為什麽認為祂不是呢？”
    女子笑道。
    “因為……”江橋正要說什麽。
    忽然間。
    感到大地在震動。
    “這是。”
    他猛地轉身，看向城鎮外麵。
    不知何時。
    無邊無際的荒原之上，多出了無窮無盡的人影。
    密密麻麻。
    塞滿了整個視野。
    “餓鬼？”
    江橋瞳孔一縮，立刻認出了那些衣衫襤褸，佝僂虛弱的身影正是一隻隻餓鬼！
    “它們來啦。”
    “你是活人。”
    “活人的氣息，總會傳出去的，也會吸引它們。”
    銅像女子撥動琴弦
    “你隻有兩個選擇。”
    “要麽等死。”
    “被餓鬼吞噬。”
    “你很強，但麵對無盡的餓鬼，遲早會被淹沒。”
    “要麽……”
    “成為那位灶神的祭品。”
    “餓鬼找不到你。”
    “也就會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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