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熒光忽明忽暗，小媚聽到秦川拆台，眼尾輕輕一垂，一抹幽怨在眼底閃過，她轉臉對張遷時，臉上立刻漾開甜得發膩的笑，聲音軟軟的：“兩位哥哥何必把話說得這麽死嘛～魔獸也分好壞的呀！像我就最喜歡人類了，尤其是二位這樣身姿挺拔、氣度不凡的哥哥，看著就讓人歡喜～”
    “嗬，”秦川從鼻腔裏擠出一聲嗤笑“別的本事沒有，編瞎話哄人的功夫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這話剛落，張遷周身的空氣驟然變冷。他原本還帶著幾分人色的眼珠，竟像被墨汁灌滿，瞬間沉成一片漆黑，連瞳孔都消失不見，說話的音調也徹底變了，不再是之前的沙啞，而是像兩塊燒紅的鐵塊在互相刮擦，刺耳得讓人耳膜發疼：“那可真是再好不過！能幻化成人形不露破綻，你的修為至少也到了九階。魔窟林裏能突破九階的魔獸本就不多，每一個都帶著凶名，你到底是哪頭凶獸？”
    秦川心頭猛地一跳，後背瞬間冒出汗來。這語調，這眼神，根本不是張遷！難道是寄居在他體內的紫霧，在借著他的身體直接說話？
    小媚卻像是沒察覺危險，依舊笑得花枝亂顫，她起身踮起腳尖轉了個圈，裙擺掃過地上的碎石，發出清脆的聲響：“呦～張哥哥知道的還真不少！其實哪有那麽嚇人呀，你看我這模樣，像是會吃人的凶獸嗎？”
    “嘿嘿……”張遷的笑聲在山洞裏回蕩，像生鏽的鐵鏈在拖動，聽得人頭皮發麻“你們膽子倒是不小，敢在道玄宗的眼皮子底下搞事，就不怕整個族群被滅？道玄宗的實力有多強，你們不會不清楚吧。隻要他們一怒，傾巢而出，你們這些魔獸，有本事抵擋嗎？”
    小媚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她斂了斂裙擺，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石壁，神色緊繃起來。她沉默了片刻，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慌亂。她確實沒敢想過這種可能，道玄宗若是真要滅魔窟林，那必定是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戰。
    張遷沒再管小媚，轉而看向秦川，語氣裏帶著幾分引誘：“你倒是個好苗子。這麽年輕就能達到這種境界，天賦確實不錯。嘿嘿……若是有我的幫助，讓你突破到人類修士的頂峰，也不是不可能。”
    “閣下到底是什麽人？”秦川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他死死盯著張遷漆黑的眼睛，試圖從裏麵找到一絲破綻“占據他人身體，操控他人意誌，這就是你所謂的‘幫助’？”
    張遷發出一陣沉悶的冷笑，隨著笑聲，他周身的紫霧開始瘋狂往外冒，像活物一樣順著地麵爬，很快就把秦川和小媚團團圍住，連洞口都被紫霧封死，洞內的空氣瞬間變得渾濁，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腐鏽味：“我是什麽人？我乃黑暗主宰！是淩駕於萬物之上的無上神明！區區人類，也配問我的名字？”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看在你們兩個還有點用的份上，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跟我聯手，我能讓你們得到想要的一切！權力、力量、永生……隻要你們聽話！”
    話音剛落，周圍的紫霧就像被點燃的火焰，猛地朝著二人席卷過去。
    秦川早就聽說過這紫霧的厲害，知道它能侵蝕人的精神，讓人變成傀儡。他雙眼猛地一睜，眉心處突然亮起一點藍色靈光，那靈光越來越亮，最後化作一道細小的劍影懸在眉心。這是劍印塵心練到至高境界後，才能顯現出的精神力外顯，每一點靈光都凝聚著他畢生的修為。
    隨著靈光擴散，一層淡淡的藍色光暈從他周身散開，像一層薄冰裹住了他。那些原本無往不利的紫霧，一碰到這層光暈，就像遇到了烈火的冰雪，瞬間退了回去，再也無法靠近半分。
    可秦川的額頭上還是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那些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流，很快就浸濕了他的衣領。顯然，對抗這種精神侵蝕，他也耗費了極大的力氣。
    另一邊的小媚就沒這麽輕鬆了。紫霧剛碰到她的衣角，她就發出一聲輕呼，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變化。
    她周身的皮膚迅速長出一層漆黑的羽毛，那些羽毛泛著啞光，尾部卻綴著一點猩紅的光暈，像淬了毒的血珠，看起來詭異又妖異。
    她的脖頸慢慢變長，原本嬌俏的嘴唇變成了尖銳的鳥喙，喙尖閃著寒光。眼睛也變成了豎瞳，金色的瞳孔裏滿是警惕，雙腿變得又粗又長，腳尖伸出三根鋒利的利爪，一踩在地上，就把石板劃出三道深深的痕跡。
    不過瞬息之間，她就從一個嬌俏的少女，變成了一隻三丈有餘的巨型怪鳥！竟然是魔音靈雀！
    這魔音靈雀名字裏帶個“靈”字，是因為它的外形與上古神獸朱雀有幾分相似，可本質上卻是地地道道的魔獸。它最擅長的就是音波攻擊，能用人耳聽不到的頻率引發幻覺，讓獵物在最愉悅的夢境裏死去，是魔窟林裏出了名的凶險魔獸。
    張遷看著小媚的原形，臉上緩緩勾起一抹笑容，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那牙齒比之前尖銳了許多，像野獸的獠牙：“原來是魔音靈雀。能修煉到九階，還能把人形偽裝得這麽逼真，想必你就是魔窟林裏最有名的凶獸，幻音？”
    “幻音”兩個字一出口，秦川的心猛地一沉。他雖然在集中精力對抗紫霧，卻還是忍不住朝小媚瞟了一眼，竟然是她！早在幾十年前，道玄宗內部就流傳過幻音的名字。據說這頭凶獸是魔窟林裏最神秘的首領之一，見過她真實實力的人幾乎沒有。因為她太擅長偽裝了，既能變成嬌弱的少女，也能化作年邁的老嫗，還能用音波製造幻覺，讓敵人在快樂之中死去·····。
    小媚煽動了一下翅膀，巨大的翅膀帶起一陣風，吹得洞內的碎石滾來滾去。那些紫霧沾到她漆黑的羽毛上，就像水滴落在荷葉上，瞬間滑了下去，根本無法附著。她的體型雖然變得龐大，聲音卻還是之前那副年輕少女的模樣，還帶著幾分刻意的魅惑：“哎呀，張哥哥怎麽這麽壞呀，把人家弄的都有些受不了了，弄得人家好沒麵子～。”
    她頓了頓，聲音裏添了幾分委屈：“······還把這種奇怪的東西搞的到處都是，人家有些害怕啦，快收起來吧·····。”
    這麽龐大的身軀，卻配著如此嬌柔的聲音，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違和感，聽得秦川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張遷卻沒理會小媚的撒嬌，他轉頭看向秦川，語氣裏滿是狂傲，帶著居高臨下的姿態：“你們看看張遷，不過短短月餘，他的修為就從一個不入流的小子漲到了仙尊境界！這就是我的力量，是神明的恩賜！你們還在猶豫什麽？跟我聯手，你們也能像他一樣，甚至比他更強！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是我們的！”
    “嗬，”秦川冷笑一聲，他猛地抬手，身後突然豎起一柄巨大的利劍虛影，隨著劍意升騰，周圍的空氣都開始顫抖“你在說什麽胡話？神明？若是神明，會像你這樣躲在別人的身體裏，苟縮在這山洞裏不敢出去？有本事你去殺了李長卿，我就信你是所謂的‘神明’！”
    “放肆！”張遷怒喝一聲，洞內的紫霧瞬間瘋狂蠕動起來，像潮水一樣朝著秦川湧去“殺他？簡直易如反掌！我隻是不屑於用這種下等的手段！你們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就別想離開這個山洞！”
    隨著紫霧的壓迫感增強，秦川也不得不拿出全部實力。
    他雙手猛地攤開，臉色瞬間變得一半火紅、一半深藍，像是有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體內衝撞。
    他引動了陰陽二炁灌體！很快，一座小巧的寶塔虛影從他頭頂升起，那寶塔通體金黃，共有九層。隨著寶塔旋轉，將秦川的身形徹底籠罩在其中。那些瘋狂的紫霧撞在寶塔虛影上，就像撞在銅牆鐵壁上，根本攻不進去半分。
    再看小媚，她的眼神裏非但沒有恐懼，反而隱隱透出一絲興奮。她雙翅猛地合圍，護住了自己的身體，緊接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歌聲在洞內回蕩起來。那歌聲極其美妙，像是從遙遠的雲端傳來，又像是直接在人的腦海裏響起，歌聲裏還夾雜著若隱若現的嬌喘，聽得人渾身發麻，血氣上湧。
    秦川的寶塔虛影能擋住紫霧，卻擋不住這無形的魔音。他眉頭緊緊鎖起，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流，沒過一會兒，全身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難受得厲害。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正在被歌聲侵蝕，眼前開始浮現出一些模糊的幻覺。有他剛入道玄宗時的場景，有同門師兄弟的笑臉，這些場景不斷幻化，時不時變成諸多美女的臉龐……秦川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捏著劍訣的手也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