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內的光柱散去，艾瑟拉的氣息也隨之從整個世界中被徹底抹除。
    就像用一塊橡皮擦去鉛筆的痕跡，幹淨徹底，不留分毫。
    這股突如其來的法則空缺，化作一道無聲的衝擊波，瞬間掃過無盡虛空。
    魔都，指揮中心。
    秦川剛剛收斂起新生的神格威壓，那股源自光明神國最深處的波動便席卷而至。
    正準備說些什麽的狄斯馬汀，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猛地扭頭，望向虛空深處，仿佛要穿透層層位麵，看清那裏的真相。
    “哈……哈哈哈哈！”
    片刻的死寂後，狄斯馬汀發出了低沉而怪異的笑聲。
    “有趣，真是有趣！那位聖律女神的氣息，消失了。”
    阿萊莎的黑夜領域無聲地擴張了一瞬，又迅速收斂。
    她那平靜的聲線裏，也染上了一抹凝重。
    “不是隕落，是‘抹除’。連神格碎片都沒有逸散，她的所有存在概念，都被徹底回收淨化，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隻有光明神。難道祂已經突破上位神隻界限，達到主神境界？”
    阿萊莎看向秦川，沉聲說道：“暗影先生，這是做給你看的。”
    秦川沒有回應。
    他的神念早已觸及了那片法則的空白地帶，感受著那純粹而霸道的光明之力如何填補艾瑟拉留下的空缺。
    殺雞儆猴。
    不，這比殺雞儆猴更進一步。
    這是在向所有神隻，尤其是向他，宣告一種鐵則：光明神不容許失敗，更不容許玷汙。
    艾瑟拉的狼狽逃竄，本身就是一種玷汙。
    “那位光明神，可真是個狠角色。”狄斯馬汀咂了咂嘴，語氣中竟帶著幾分欣賞，“對自己人都這麽幹脆，雖然大家站在敵對立場上，但我還是有點欣賞他了。”
    “他隻是在整合所有可能的力量，以應對一個前所未有的威脅。”阿萊莎糾正道。
    而那個威脅，正站在這裏。
    秦川終於開口，聲音平淡無波。
    “他在恐懼。”
    恐懼一個剛剛誕生的新神。
    恐懼一種他無法理解和掌控的力量。
    所以，他需要用最極端的方式來穩固自己的陣營，消除內耗，展現自己的絕對統治力。
    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內心動搖的體現。
    ……
    同一時間，光明神國集群。
    治愈與淨化之神·米瑞安的聖殿中，一隻盛放著月光清泉的銀杯，表麵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一道裂痕。
    米瑞安悲憫的神念掃過那道裂痕，她感受到了艾瑟拉最後的痛苦與絕望，以及那股不容置喙的淨化之光。
    她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地用神力修複了銀杯。
    但她知道，神國的光，已經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種純粹的溫暖與治愈了。
    另一片燃燒的位麵，鍛造之神·伏爾坎正揮動著熔岩鐵錘，鍛造一柄審判之劍。
    當艾瑟拉被抹除的波動傳來時，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鏘！
    火星四濺。
    隻有他那隻作為代價嵌入鐵砧的機械義眼，紅光閃爍得比平時更加劇烈。
    浪費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戰力，但如果能用她的殘骸鑄就更鋒利的武器，那也算物盡其用。
    至於盟約與秩序？
    在最終的勝利麵前，這些都可以被重新定義。
    而守護與壁壘之神·托爾甘，正沉默地佇立於神國最外圍的邊境。
    他感受到了艾瑟拉的消亡，也理解了光明神此舉的用意。
    他那如同岩石般的神軀上，刻印的無數守護符文閃爍了一下，便歸於沉寂。
    他的職責是守護，不是質疑。
    隻是，當他遙望藍星所在的方向時，那股新生的冰冷鋒銳的神格氣息，讓他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壁壘，出現了一絲看不見的缺口。
    光明神國，在這一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肅穆。
    所有的神隻都收到了那無聲的警告。
    舊日的秩序已經崩塌，新的戰爭鐵則，由那位至高的光明神，用一位神隻的消亡來重新譜寫。
    ……
    深淵的某個腐爛角落。
    剛剛勉強重塑了部分神軀的疫喉之父諾格羅斯，渾身猛地一顫。
    艾瑟拉的氣息沒了？
    被那個凡人殺了？
    不，不對！
    那股淨化的力量，是光明神！
    諾格羅斯那由億萬腐屍構成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近似於“震驚”的情緒。
    那個凡人是怪物。
    現在，連光明神也成了怪物。
    他殺伐果斷，連自己麾下的神隻都說抹除就抹除。
    這個新生的獵場，遠比想象中的更加恐怖。
    ……
    亡靈世界不變的灰暗天空下，數道神念正在緊張快速的交流著。
    “冥君的空缺需要盡快填補上。”
    “幸好光明神係也遭受了不小的損失，否則我們極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目標。”
    “嗯？艾瑟拉的氣息消失了？”
    “嘶……光明神這麽心狠手辣，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這次不同，艾瑟拉背刺盟友，光明神如果不做點什麽，內部必然出現裂隙，到時候整個神係互相猜忌，那就危險了。”
    ……
    魔都，指揮中心內。
    秦川收回了投向虛空的感知。
    外界的風起雲湧，萬神的驚懼與盤算，都無法動搖他分毫。
    他轉過身對夜桜絡等人下達了命令。
    “以最高規格戒備，準備迎接隨時可能到來的戰爭。”
    “是！”
    眾人齊聲應答，聲音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決意。
    他們知道，從會長成神的那一刻起，巔峰公會就不再是一個單純的玩家組織。
    他們是新神的矛與盾，是神戰紀元中，第一支屬於玩家神隻的軍團。
    秦川不再多言，重新走回了那間專屬修煉室。
    外界的壓力越大，他自身的力量就越需要沉澱與升華。
    他盤膝坐下，意識沉入神魂核心。
    那枚名為“狙殺”的至高神格，正在緩緩轉動，每一次旋轉，都在與整個暗影界進行著更深層次的同調。
    而他的個人麵板上，那筆高達四百多萬的神性精華，正靜靜地躺在那裏。
    這些，還不足以讓他晉升中位神隻。
    但在神戰紀元，神性精華的作用，可不僅僅是提升位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