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戰局的破局者，此刻也陷入了困境。
    嘚吧嘚停下了所有動作，他那巨大的半獸人身軀在原地煩躁地踱步，喉嚨裏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
    那雙金色的獸瞳，死死地盯著那片虛空，裏麵燃燒的不再是饑餓，而是一種被戲耍後的暴怒。
    他能感覺到。
    就在那片虛無的背後，藏著一道前所未有的大餐。
    那味道被一層厚厚的，名為“不存在”的殼子包裹著，讓他聞得到，卻吃不著。
    這對於一個剛剛覺醒了吃貨本能的捕食者而言，是最大的折磨。
    他試探性地伸出利爪，對著那片虛空揮出。
    利爪撕裂了空間，卻在那片虛無的邊界處滑了過去，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他又張開嘴，試圖隔空啃食。
    但這一次，他的牙齒落空了，什麽都沒咬到。
    那道菜，從菜單上消失了。
    “目標已將自身存在性完全清空，轉化為純粹的‘無’之概念體。”
    季星的聲音在小隊頻道響起，一如既往的平穩，卻帶上了幾分凝重。
    “我方所有攻擊手段，在邏輯層麵上均已失效。”
    “目標正在同化該神國，預計將在12分鍾後，徹底與此方位麵一同‘虛無化’，屆時我們將永遠失去目標坐標。”
    就在眾人束手無策之時，秦川抬起了手。
    那柄造型簡潔，卻蘊含著終極真理的狙殺之槍，再次浮現。
    槍膛開啟。
    他的意念沉入混沌之海。
    一枚概念子彈，在他的意誌下凝聚成形。
    這枚子彈上沒有任何符文，也沒有任何能量波動。
    它呈現出一種完美的，純粹的幾何形態。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結構”。
    【崩塌】。
    這一次要崩塌的，不是山脈，不是神國。
    而是“虛無”本身。
    槍口，對準了那片絕對的“無”。
    扳機扣動。
    沒有任何聲音。
    沒有任何光芒。
    那枚代表著“結構解體”的概念，甚至沒有飛行軌跡，在被擊發的一瞬間，就直接出現在了那片虛無區域的中心。
    然後，消失了。
    仿佛從未存在過。
    曉愣了一下：“脫靶了？”
    帝伽淩妤也皺起了眉，她無法理解這次攻擊的意圖。
    然而，下一秒。
    哢。
    一聲輕微到幾乎無法被察覺的碎裂聲，不是從空氣中，而是從所有人的靈魂深處響起。
    那片完美的，絕對的虛無區域上。
    出現了一道裂痕。
    一道黑色的，比虛無本身更深邃的裂痕。
    那不是物理層麵的裂隙，而是“無”這個概念本身的，結構性裂痕。
    秦川的子彈，沒有攻擊“虛無”。
    它隻是賦予了“虛無”一個它本不該擁有的東西。
    ——結構。
    隻要有了結構，就可以被破壞。
    隻要有了結構，就一定會崩塌。
    “不——！”
    一聲不屬於任何物質世界的尖嘯，直接從那道裂痕中爆發出來，化作了毀滅性的精神風暴。
    那是【終末挽歌】的意誌。
    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那完美的，絕對安全的“無”，會被強行定義，被賦予了形態，被施加了可以被摧毀的屬性！
    哢嚓！
    更多的裂痕，如同蛛網般在那片虛無上瘋狂蔓延。
    那片被挖掉的宇宙畫布，正在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撕成碎片。
    轟隆——！
    最終，那片絕對的虛無，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徹底崩碎了。
    它沒有化作能量風暴，也沒有變回原來的神隻形態。
    它碎裂成了億萬塊大小不一的，流光溢彩的“概念碎片”。
    每一塊碎片裏，都倒映著一個扭曲哭嚎的靈魂麵孔，充滿了悲傷與絕望。
    【終末挽歌】，被秦川一槍，從“不存在”的狀態，活生生打回了“存在”，並且是“破碎的存在”。
    就在所有人都被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懾住的時候。
    一聲充滿了狂喜與貪婪的咆哮，響徹了整個戰場。
    “開飯了！”
    嘚吧嘚動了。
    他的雙眼，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熱光芒。
    如果說剛才的【終末挽歌】是一道從菜單上消失的菜，那麽現在，這道菜非但回來了，還被大廚精心切好，擺盤，就等著他去享用！
    他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不是撲向任何一塊碎片，而是猛地張開了嘴。
    一個由他神性構築的，巨大的半透明金色虎首虛影，出現在戰場的上空，然後對著那億萬概念碎片，狠狠地一口吞下！
    鯨吞！
    那不再是啃食，不再是品嚐。
    而是一場饕餮盛宴！
    那些足以讓神隻都陷入瘋狂的悲傷碎片，那些能讓世界都歸於死寂的絕望結晶，此刻，都化作了最純粹的養料，被他瘋狂地吸入體內。
    他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金色的虎紋神性，在瘋狂地與那些灰色的概念碎片交融、碰撞、消化。
    他的氣息，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暴漲。
    他身上的虎紋，邊緣處開始浮現出一抹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灰黑色。
    那是屬於【悲慟】與【絕望】的顏色。
    但這種顏色，沒有汙染他，反而讓他那原本狂野霸道的王者氣息，多了一分深沉與內斂。
    一種屬於終結者的，冷酷的威嚴。
    幾秒鍾後，天空中的所有碎片都被他吞噬殆盡。
    嘚吧嘚緩緩地落回地麵，他閉著眼睛，身上暴漲的氣息逐漸平複下來。
    他身上的肌肉線條似乎沒有變化，但給人的感覺，卻比之前沉重了十倍。
    他睜開眼。
    那雙金色的豎瞳，瞳孔的最深處，赫然多出了一個緩緩旋轉的，由無數灰色符文構成的，微小的漩渦。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那依舊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利爪。
    然後，他對著空無一物的旁邊，輕輕一劃。
    嗤。
    那片空間，無聲無息地，被抹掉了一塊。
    不是撕裂，不是扭曲。
    是存在本身，被否定了。
    他將【終末挽歌】的神權，徹底消化，變成了自己的爪牙。
    “我靠……”
    曉看著這一幕，持刀的手哆嗦了一下。
    “這家夥以後打架，不會是靠吃吧？”
    一想到以後遇到的神隻被嘚吧嘚追得滿地跑，他就有一種荒誕的感覺。
    還有沒有一點神明的逼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