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韓楓這番話，王星熠的心更痛了。
    他傾身抱住韓楓，泣不成聲。
    “都什麽時候了還要自責，你這樣說，是想殺了我嗎？”
    “星熠……”
    王星熠落在韓楓肩上的每一滴淚水都無比炙熱。
    他哭一聲，他的心就跟著揪一下。
    “我沒事，星熠。”
    韓楓輕輕環住他精瘦的腰，摸到肋骨時，他表情一怔。
    “星熠。”韓楓震驚地看著他，“你怎麽這麽瘦？”
    王星熠抹掉眼淚，說：“我本來也不胖。”
    “不是。”韓楓心急道，“起碼從前你沒有瘦到肋骨凸出來的地步。”
    “沒事。瘦一點而已，根本不算什麽。”話落，王星熠頓了頓，淚眼婆娑地看著韓楓，反問：“我瘦了，你很心疼是嗎？”
    韓楓隻是怔怔地看著他。他好像知道王星熠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心疼就不要趕我走，不然，我再也不吃飯了。”
    “星熠。”韓楓歎氣，“我們遲早要分開的。”
    “為什麽？”
    “因為，我要失約了。”
    “什麽？”
    韓楓低頭看著今後隻能當做擺設的雙腿，喃道：“美國，你還是要去的。可我錯過了高考，就沒有資格申請美國的大學。如果傷情穩定恢複，或許明年的這時，我會重新參加考試，但，我不會再選擇出國了，我要留在樾安。”
    “不要。”王星熠搖著腦袋，不斷地重複著，“如果沒有你，我哪都不去。”
    “星熠。”
    韓楓捧起他的臉，將本該在機場說的話一口氣說出來。
    “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了。我聽說美國治安不比國內，你要注意安全，太晚不要一個人出門。如果有人故意欺負你、歧視你，量力而行，不要勉強自己。與生命相比，麵子沒有那麽重要，知道嗎？”
    “不知道。”
    王星熠抬起哭花的臉，倔強道。
    “我要天天晚歸，出門飆車；有人搶劫，不管對麵幾個人，手上有刀有槍，我就和他們打；誰敢故意欺負我、歧視我，我就拿刀捅他們；警察要是把我逮進去，我就天天打室友，挖洞越獄！”
    “你！”韓楓簡直要氣死了，“你怎麽能這麽不聽話？！”
    “誰叫你不管我。”
    “我又不是你爸！”
    “我爸早就不管我了！”王星熠幽怨地瞪著他，“是你說永遠都會第一個選我的。”
    為什麽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
    那之前說好的誓言又算什麽？
    韓楓長歎一口氣，想起王星熠時常與他說的話。
    “真拿你沒辦法。”
    捫心自問，如果星熠就這樣和他分開，他的確會因為他剛剛那番胡言亂語，擔心到夜不能寐。
    “什麽意思啊？”王星熠湊上來追問，“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不趕我了嗎？”
    “我趕你，你真的會走嗎？”
    “我不會。”
    “那我還趕你做什麽。不如省下力氣，好好接受治療。”
    “韓哥。”王星熠緊緊抱住韓楓，感激涕零，“謝謝你讓我留下來，謝謝。”
    “星熠……”
    雖然接下來的話會很掃興，但韓楓還是要說。
    “我讓你留下不代表我要束縛你，如果你想，隻要和我說，隨時都可以離開。”
    “我不走。”王星熠搖著頭，趴在韓楓肩上低喃，“我們要結婚，要永遠在一起，不分開。”
    隻當是星熠的一時興起，韓楓苦澀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傍晚。
    王星熠坐在病床前，靜靜地看著入睡的韓楓，內心五味雜陳。
    忽然，病房門窗外人影閃動。王星熠扭頭一望，隻見白計安向他勾了勾手。
    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角，他將韓楓的手放進溫暖的被窩。
    關上房門，王星熠追著白計安來到走廊窗前，問道：“你怎麽來了？出什麽事了嗎？”
    白計安雙手插兜，倚靠窗前：“還能有什麽事，給你通風報信。”
    通風報信？想起父親，王星熠心髒一沉，嚴肅道：“他又打算做什麽？”
    “他的目的隻有一個，把你和韓楓分開，送你一個人去美國。”
    “你的意思是說，他又重新訂了機票，打算故技重施？”
    白計安頷首：“機場告訴我的時間是下周一早上九點。”
    “下周一。今天是……”
    “周四。”
    “還有三天。”
    王星熠根本找不到任何詞來形容此時他的感覺。
    失望、憤怒、無語、荒謬、不可思議……太多了。
    “韓楓今天剛醒，他三天後就要抓我離開，是嗎？那他怎麽辦？誰來照顧他？他十八歲了，是聯係高中的班主任？還是把孤兒院的張老師找過來？到底誰會心甘情願放下自己的工作，日複一日地照顧他？除了我，沒有人。所以，我不走。他王書彬要是有能力，就把我打死拖走！”
    “星熠，如果你想真正獲得自由，一定要冷靜，不要和王叔硬碰硬。”
    “沒關係，我早就想好辦法了，隻是實踐沒那麽簡單。”
    白計安問：“是我的話，能做到嗎？”
    王星熠愣了一下，點頭。
    “明白了。”白計安拿出特別準備好的銀行卡，遞給王星熠之前，他說：“你先告訴我，你打算做什麽？”
    他不能盲目幫助王星熠。
    “我要帶韓楓去美國，在他綁我上飛機之前。”
    “先發製人。”白計安道，“計劃不錯，但沒辦法實現。”
    “為什麽？為了申請美國大學，韓楓已經拿到了護照。”
    “問題不在這，是韓楓的傷勢。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不能連續乘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
    “那怎麽辦……三天後，我爸就要來抓我了！韓楓那麽善良，他一定不忍心看到我們吵架，到時，他又要講一大段道理和我分開。”
    “先離開樾安吧。”
    白計安把銀行卡遞給他。
    “去隔壁市好，去再遠一點的地方也好。總之，先離開。待韓楓傷情穩定後，再去你們想去的地方。”
    王星熠感激地點點頭，白計安又道：“星熠，你真的想好了嗎？”
    私奔不是小事。況且，他們身體傷的傷，年歲小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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