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熠低頭看著手上金色的塑料卡片，輕聲說：“至少在意外發生前，我沒想過。但如果老天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在他提出送我去美國留學前，帶走韓楓。”
    抬頭看到白計安愁雲密布的臉，王星熠苦笑。
    “不用為我們擔心。韓楓自幼無父無母，我媽跑了，我爸平時對我不聞不問，遇事又獨斷專行。或許離開他們，才是我們最好的結果。”
    事不宜遲，白計安和王星熠兵分兩路，一個負責回白家觀察王叔，另一個幫韓楓辦理轉院手續。
    “星熠，你在做什麽？”韓楓被他走來走去的聲音吵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王星熠麵朝衣櫃似乎在收拾行李。
    拉上拉鏈，他轉身來到床前，對韓楓說：“事情很複雜，我們在路上說。”
    “路上？我們要走？走去哪？”
    王星熠一言不發地彎下腰，橫抱韓楓到輪椅上坐好。
    拉過薄毯輕輕蓋上他的腿，王星熠蹲在他麵前，握緊他的雙手。
    “韓哥，跟我走。”
    仰望樾安站，沉默一路的韓楓慌了。
    “星熠。”他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問道：“你帶我來車站做什麽？”
    “韓哥，我們要離開樾安了。”
    “什麽？”
    王星熠麵對他矮下身，溫柔地說：“對不起，事發突然，我沒辦法和你提前講清楚。”
    “為什麽要離開？出什麽事了？”
    王星熠眼神暗了暗，淡道：“我爸要在三天後抓我去美國。”
    “抓你……像上次一樣？”
    “是。”
    “那，這次你是怎麽提前知道的。”
    “計安告訴我的。他察覺到我爸不會罷休，所以聯係航空公司報了我的名字。”
    “這樣啊。”
    深深的哀傷在韓楓的眼眸中化開。
    他很快調整心態，對王星熠說：“去美國念書是為了你好，你不該拒絕的。”
    料到韓楓一定會叫他走，王星熠平靜地嗯了一聲：“我知道，所以我會去。”
    “既然如此，你還要帶我去哪？”
    “帶你一塊去。”
    “什麽？”
    “美國。”王星熠堅定地看著他，“我要帶你一塊去。”
    “不。”韓楓搖頭，“你父親不會同意的。”
    王星熠起身走到韓楓背後，握住輪椅把手：“不需要他同意。”
    坐在窗邊，韓楓望著窗外無盡的田野，心亂如麻。
    他真的可以和星熠離開嗎？
    他這樣做，在別人眼裏是不是挑撥他們父子關係的禍害呢？
    要不要再勸一勸星熠，叫他回去。
    “星熠。”韓楓扭頭看著他，“我可以等。如果你從美國回來還需要我，我什麽都答應你。現在，我們回去，好嗎？”
    “你要等我八年嗎？”
    “我可以做到。”
    “你以為八年之後他就會讓我們在一起嗎？”
    韓楓啞然。
    “沒辦法回答？因為韓哥你知道，他不會。一時妥協，除了讓我們分開八年，不會有任何改變。所以，我憑什麽要為了顧及他的感受痛苦那麽久？我現在就要和你在一起，一天也不分開。”
    王星熠的堅定震撼人心。
    韓楓垂眼，止不住的淚讓他分不清此時此刻，他究竟是高興還是悲傷。
    星熠喜歡他，喜歡到即使他身體殘破也沒有一絲動搖。
    可他帶給他的又是什麽呢？
    入夜。
    韓楓在輕輕晃動的車廂中半夢半醒。
    忽然，他身體一沉，一張一模一樣的被子從天而降，蓋在他的被子上。
    韓楓睜眼，看著回到對麵床鋪上睡覺的王星熠，問道：“星熠，你是把被子給我了嗎？”
    “車廂的空調開得太大了。”
    “因為是夏天。”
    “嗯。因為是夏天，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需要，所以不能找列車員關空調。”
    “可是你把被子給我，你也會冷。”
    “你有傷，優先。”
    “你會感冒。”
    ……
    王星熠側身麵對韓楓：“那怎麽辦？我過去和你一塊睡？”
    韓楓一驚，立刻縮起脖子：“不行。”
    “嘁。”王星熠翻身平躺，“小氣。”
    “這是公共場所。”
    “這間隻有我們兩個人。”
    “還有兩張床，萬一睡著，他們進來了呢？”
    王星熠歎道：“那你說，怎麽辦？”
    “把被子拿回去，我用一個就好。”
    “除了這個。”
    “找列車員再要一個？”
    “現在淩晨，列車員在休息。”
    “……上鋪的被，征用一下？”
    “不是你說的，怕有人在我們睡著後進來的嗎？怕別人看到我們同床，不怕別人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沒道德。”
    “我不是這個意思。”
    韓楓盯著王星熠的側顏，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
    “星熠，你生氣了嗎？”
    王星熠沉默片刻，誠實地說：“一點點。”
    “為什麽要生氣？”
    “因為你不讓我過去一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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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為這一件事？”
    “怎麽？這還不夠嚴重？”
    他隻是很想和韓楓窩在一塊，又沒什麽壞心思，幹嘛一口一個不行。
    “所以，你給我蓋被子的目的是想過來睡？”
    王星熠猛地坐起身，紅著臉辯解：“誰告訴你的！？我是怕你冷！是你突然問我怎麽辦，我才說要過去的！你要是乖乖的當做什麽事都沒有，這事不就過去了嘛！”
    韓楓伸手取過他蓋腿的薄毯，微笑道：“給你。”
    王星熠氣呼呼地拽過毯子，剛蓋上身，隻聽韓楓笑著說：“小屁孩。”
    “你說誰？” (▼ヘ▼)
    “誰答應，我說誰。” (＾＾)
    第二天上午，列車抵達目的地。
    王星熠立刻將韓楓送到九龍市第一中心醫院進行全麵的身體檢查。
    好在，結果不錯。
    “星熠。”韓楓看著眼下幹淨整潔的三人病房，問道：“這麽好的三甲醫院，你哪來的錢？”
    “計安給的。”
    “啊？”
    “沒關係，等我們到美國，我會利用課餘時間找一份工作。欠人民幣賺美元還，應該不會太久。”
    “我也可以！隻是……”韓楓不知道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做什麽。
    “你不用。不僅不用，我還要你和我一塊上學。”
    白計安的錢他可以慢慢還，但韓楓的學業絕不能因為意外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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