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擺擺手，說道：“你還沒上班，不懂。我們這除了對麵的醫院，周遭全是高樓大廈，裏麵有無數家公司，每家公司都有數不清的員工。剛才你接待的，都是晚上迫不得已加班，手裏還沒有多少存款的打工人。”
    王星熠意外道：“真沒想到，白天，我還覺得這一帶很安靜。”
    “白天都被困在大樓裏上班，當然安靜了。不說別的，”老板指著主幹路對麵的摩天大樓，“看到它了嗎？”
    王星熠雙手撐著收銀台桌麵，試圖向樓頂張望。
    “百層高，你在這看不到頭。”
    “百層？”王星熠疑道，“這也是辦公樓？”
    “可不。最誇張的是，它不像其他辦公樓裏麵開了無數家小公司，那是一家。”
    “什麽公司這麽厲害？”沒準他在國內也聽說過。
    “中川物產。”
    老板擰開一瓶冰鎮彈珠汽水，笑道。
    “別說聽過，沒準你還用過他們家出口的商品呢！”
    佩服老板對本國企業的自信，王星熠笑而不語。
    終於熬到天亮，王星熠看著展示櫃裏唯一的梅幹飯團，輕輕歎氣。
    經過昨天晚上幾波“僵屍”入侵，但凡美味的麵包、盒飯、飯團全部賣光。甚至，連袋裝方便麵都無一幸免。
    還說不是鬧饑荒，這分明還不如鬧饑荒。
    他拿過梅幹飯團看了看，別說油腥，在他看來，一顆皺巴巴的梅子幹連傳統的配菜都不算。
    “好吃的。”
    王星熠回頭，白班的女收銀員走進來，笑嗬嗬地看著他，放下布包。
    王星熠抬頭看了眼時鍾，早上六點二十。
    “不是七點交班嗎？你怎麽來這麽早？”
    “我每天都這個時間來，起得早，準備好也沒事做，就來幫幫忙嘍。老板呢？”
    王星熠指了指換衣室：“在裏麵睡覺。”
    女收銀員淡笑，說道：“昨天晚上累慘了吧。”
    “你做過夜班？”
    “一周。”
    “後來為什麽不做了？白天比晚上人少？”
    “不。”女收銀員無奈道：“我是女人，晚上一個人看店不安全。”
    “原來如此。”王星熠道：“我還以為東京的治安和樾安差不多呢。”
    “怎麽說呢？看運氣，一樣，又不太一樣。”
    王星熠含糊地點點頭，期盼她能快點對他說：「下班吧。」
    噗嗤一笑，女收銀員指著他手上的飯團勾了勾，說道：“結賬之後，下班吧。”
    王星熠欣喜，連忙付錢。
    與此同時，便利店的門被三個流裏流氣的成年男人推開了。
    “媽的，昨天喝太多了，醒了腦子疼。”
    “還不是怪大哥自己，哪有人連續通宵兩夜還非要逞強在奈奈醬麵前表現的。”
    被叫大哥的人眼睛一橫，抬手給那人後腦一巴掌：“你有那說話的功夫還不如給我找點吃的！”
    “你要吃什麽？”
    一直沒說話的老二走上來，一把摟過倒黴小弟的脖子，說道：“一宿大魚大肉，當然是吃點清淡的舒服，笨蛋！”
    話落，為首的大哥拉過老板的椅子坐下。
    他伸手拿過貨架上的礦泉水擰開。
    咕咚咕咚……像在自己家一樣把水瓶喝空。
    而後，他高舉水瓶，瞄準店門口的垃圾桶，用力拋出去。
    咣！
    水瓶砸上垃圾桶蓋，彈到地上。
    “該死！”
    老二有樣學樣，舉起隻喝一半的飲料，抬手扔進垃圾桶。
    他轉身攤開手，大哥不爽地斜他一眼，罵道：“滾蛋！”
    濃烈的煙酒氣難聞又嗆人，王星熠不適地皺起眉心。他扭頭看著躺在垃圾箱內外的塑料瓶，更加確定心裏的推斷。
    便利店來流氓了。
    真糟糕。
    他本想拿起梅幹飯團回去給韓楓準備早餐的，可老板還在睡覺，留女收銀員一人和三個流氓在店裏，總覺得不太妥當。
    尤其是現在沒到早上七點，理論上，他還沒有下班。
    “大哥！”被打後腦勺的小弟跑回來，“沒有了。”
    大哥不耐煩地歪著頭，說道：“什麽沒有了，說清楚。”
    “你要吃的飯團沒有了！”
    “怎麽會呢？這麽大的店。”老二轉身四處張望，忽然，他目光落上收銀台，邪笑道：“這不是有嗎？”
    徑直走來，他像沒看到王星熠和女收銀員似的，拿走店裏唯一的梅幹飯團。
    “這是……”
    女收銀員一把按住王星熠的手，臉色蒼白地搖搖頭。
    老二慢慢回過身，挑眉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王星熠盯著他手上的梅幹飯團。
    那是他付過錢的！
    “怎麽，說話呀。”
    男人挑釁地湊身上來，語氣中滿是不屑和威脅。
    “這是什麽？”
    王星熠抬眼與他對視。片刻，他微微一笑，說道：“這是本店最後一個梅幹飯團，你們真幸運。”
    老二冷哼一聲：“油腔滑調。”
    待老板醒來，王星熠正幫女收銀員打掃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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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老板扭頭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了，你怎麽還沒下班？”
    “別提了。”女收銀員指著地上堆成一堆的包裝袋，唉聲歎氣：“他們又來了。”
    “他們？”老板愣了愣，隨即嚴肅道：“鬆本俊一？！”
    女收銀員死氣沉沉地點點頭。
    老板氣得在原地轉圈，忽然，他指著地上的包裝袋，問道：“這都是他吃的？”
    “今天還帶了新的小弟。”
    “什麽？！太過分了！”
    不明所以，王星熠問道：“鬆本俊一是誰呀？”
    女收銀員歎道：“是坐在老板休息椅上的男人。至於拿走你飯團的，是他的跟班，名叫高橋雄一郎。小弟我第一次見，不認得。”
    “他們很可怕嗎？”
    他想起高橋雄一郎來搶飯團時，女收銀員的臉都嚇白了。
    而且看雙方習以為常的樣子，這種事一定不是第一次發生。
    為什麽不報警呢？
    “可怕的不是他們。”老板哀道，“可怕的是他們背後的人。”
    “誰？”
    “一個即使你沒來過日本也可能聽說過的大名人。”
    又來了。王星熠心念。
    不過彈丸之地，舉世聞名的人物還真不少。
    “難不成，鬆本俊一背後的大名人比摩天大樓的主人中川家更有名氣？”
    “在國際上或許沒有，但在日本，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板凝重地看著他，問道。
    “你可聽過黑幫藤原組的大當家，藤原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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