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說？”
    “不說實話。告訴我沒問題，爸爸媽媽都很好。但小孩子不會隱藏表情，我一眼就看出來有問題。”
    “後來呢？”
    “沒有後來。畢竟是學生家長之間的事，學生不說，我做老師的也管不了。”
    結束一個小時的談話，白計安與崔老師分開。
    打開副駕駛門，賀威早已坐在駕駛位上等他了。
    拉開安全帶，白計安問：“都聽清了？”
    賀威頷首：“雖然沒什麽特別的新線索，但崔老師的話可以證明三陽洞的鄰居沒有和我們說謊。”
    金熙真的父母，關係緊張是真。
    金熙真總是故意表現出積極陽光的一麵，讓人誤以為她很開朗，好相處也是真。
    白計安道：“看來她性格形成的原因，果真和父母的感情、外婆樸女士的教導有直接關係。”
    在金熙真的意識裏，隻要她熱情主動，笑臉盈盈地迎接下班回家的父母，她的爸爸媽媽就會露出笑容。
    賀威道：“可是表麵都是假的，金源錫和韓真的感情早就因為口不擇言和一年的冷戰變得分崩離析。並不是她努力討好他們就可以讓一切恢複原狀的。”
    白計安道：“說白了，隻是沒愛了而已。”
    賀威看了眼腕表，距離他們登機回莫斯科還有五個小時。
    “還去嗎？金源錫的家。”
    白計安沉默了。
    他本想與金源錫見上一麵，談談金熙真的事。
    可是，無論金家的鄰居還是金熙真曾經的老師，無一不感歎金源錫對女兒的好隻是浮於表層。
    作為父母沒有深刻了解過孩子的內心，沒有找時間坐下來和孩子交談，隻是提供物質上的溫飽。那麽，哪怕他們真的登門見他，他也說不出一件金熙真身上發生的，特別的事。
    “你的意見呢？”白計安扭頭看賀威。
    賀威點火，說道：“看一眼真人，不打草驚蛇。”
    驚訝在白計安眼中一閃而過。
    “賀威。”
    “嗯？”
    “你是會讀心嗎？”
    賀威淡笑：“很神奇嗎？我那麽了解你。”
    一向不願意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的白計安竟然會猶豫要不要去見金源錫，理由很簡單，無非是擔心金源錫有金熙真的聯係方式。
    萬一有人找她的消息沿著電話線回到莫斯科，被敵人察覺，他們喬裝打扮白費不說，事情也會變得更加棘手。
    恰逢午休，賀威將車停在金源錫公司對麵的馬路旁。
    在烏泱泱的人群中，他們很快鎖定已經年過半百的金源錫。
    他穿著一身量身定製的深灰色西裝，黑色亮麵皮鞋。
    除去歲月留在臉上的溝壑，無論身體狀態還是心情，看起來都不錯。
    回想當初，收藏金熙真檔案和舊物的大學老師說，她從上學開始，一切大小事宜全部由她一個人處理。
    學校沒有她留下關於父母的任何信息。
    以至於，她們曾經以為金熙真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賀威道：“他應該不知道吧。”
    白計安讚同：“如果金源錫什麽都知道還能笑出來。那他不是沒那麽愛女兒，而是恨女兒。”
    眼看金源錫和同事走進一家正宗的韓餐店，白計安拍了拍賀威的手，說道：“熄火，跟我走。”
    待金源錫等人入座，白計安緊接推開餐廳的大門。
    選了他們身後的位置，白計安把菜單遞給賀威，強調說：“挑貴的點。”
    賀威不解，歪頭看他。
    “便宜的沒牛肉。”
    賀威笑而不語，白計安雙手抱胸，脊背筆直靠在椅背上。
    看似他盯的是賀威手上的菜單，實際耳朵早就支起來，默默偷聽後麵四個中年男人的對話。
    調侃老板和其他同事，光是抱怨甲方的話就說了一籮筐。
    失去耐心，白計安恨不得在他們旁邊裝個進度條。
    一鍵拖動，快進到自己想聽的那部分。
    “有沒有煙，快給我一根！”
    金源錫立刻掏出內兜裏的煙盒遞上去。
    “對啊，你不討煙我都忘了，最近好像沒怎麽見過你抽煙。”
    “別提了。”討煙的同事連忙吸了兩口，愁道：“我媳婦懷孕了，想留孩子，不讓我抽。”
    “什麽？！”
    三人震驚。
    “你媳婦懷孕了？”
    “嗯！還有一周三個月，兩周前剛到醫院檢查出來的。”
    驚訝過後，三人麵麵相覷，笑了。
    “行啊你，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還能生孩子呢！”
    “四十好幾怎麽了？大驚小怪，你沒看到電視上，都有六七十歲的老頭生孩子的嗎？”
    “人家有錢呀！有錢就有技術，有技術，想生幾個生幾個。但你，這是純有能力。”
    爆笑聲刺得白計安耳朵痛。
    賀威眼尖，立刻夾了一塊上好韓牛遞到白計安眼前。
    白計安探身嚐了嚐，味道還不錯。
    “不過說正經的，產檢結果出來了嗎？男孩女孩？”
    “不行，現在還看不出。至少12周才能看到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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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啥？”
    “當然是女孩！我都有個兒子了。”
    男人們互相一看，對金源錫說：“我們中間就老金有女兒吧！”
    像是大夢初醒，金源錫沒什麽感情地“嗯”了一聲，十分平淡地說：“去國外讀書了。”
    “哪個國家？”
    “……日本。”
    看出金源錫不想提女兒，同事們識趣，果斷轉移話題。
    提到自家兒子，作為父親的他們有說不完的話。
    金源錫沉默片刻，不知道是真的有話說，還是不想讓氣氛因他變得更加尷尬，隨即提起他的繼子。
    聽到他侃侃而談，白計安不由在心裏對比他對待親生女兒和繼子的態度。
    尤其，他回答金熙真留學的國家是日本。
    為什麽不是俄羅斯？
    是他不知道，隨便編的。
    還是金熙真騙了他。
    與此同時，日本京都藤原組科技研究室。
    咚咚！
    “請進。”
    藤原紗理奈拉開房門。
    漆黑的房間，一個背影瘦削的男人弓著腰，獨坐在電腦前觀察著屏幕上一段段輕微波動的，匪夷所思的數據。
    “穩定嗎？”
    熟悉又冷峻的女聲在背後響起，男人不禁全身一抖。
    顫顫巍巍站起身，沉重的手鏈腳鏈在他恭敬地鞠躬下，發出叮叮咣咣的噪音。
    藤原紗理奈不適地蹙了蹙眉尖，冷道：“匯報。”
    男人連忙點頭哈腰：“身體沒有出現排斥機器的不良反應。過了今夜，如果依舊一切正常……可以試著，把「q」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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