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計安低頭查看信息，身側，病房門開。他收起手機，老李朝他點點頭，表情微妙，與剛來時不同。
    白計安無奈歎了口氣，回到病房的第一句話是：“你告訴他了？”
    賀威頓了頓，喜笑顏開：“你答應我公開的。”
    他的確答應了沒錯，但也沒想到他像個大漏勺一樣到處說。
    “不是我說的。”賀威讀懂白計安的心思，“是他自己看出來的。”
    “沒關係。”白計安來到床邊，賀威趕緊探身握住他的手腕拉到身邊坐下。
    他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滿地嘟囔：“要是他能晚點來就好了。”
    白計安斜他一眼：“人家親自來看你是重視，你別好賴不知。”
    “我當然知好賴。”隻是被耽誤了和白計安卿卿我我，有點不開心。
    “行了，等你康複，我們有的是機會。”
    賀威沉悶地“嗯”了一聲，白計安想起父親的信息，又道：“你想不想和我回家？”
    他們之前說要一塊回家的。
    賀威奇怪地抬起頭，問道：“我不和你回家，和誰回家？”
    白計安噗嗤一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在複職之前和我回英國看看。”
    “複職？”賀威有些精神了，“你知道我什麽時候複職？”
    這段時間，他和樾安市公安局裏的任何人都是完全斷聯的。
    白計安點頭，把手機交給他。
    “複職的日期暫時定在夏天，你還有兩個月自由的時間。”
    賀威的工作有多忙，別說未來能長期休假，節假日休息、每天晚上能正常下班他都謝天謝地。所以，趁這段難得的空閑時光，他想帶賀威去他曾經生活過的城市到處走走。也好彌補他們未來沒辦法在英國的老房子裏定居的遺憾。
    賀威把手機息屏還給白計安：“我何止願意，我還怕你沒有帶我回去的心思呢！”
    “為什麽？”白計安有些奇怪。
    他的父母長輩又不在英國，既不能見麵也不用祭祖，賀威擔心什麽？
    “你忘了？”賀威伸手握住白計安的手，無名指上，兩枚銀光閃閃的戒指輕輕碰撞，“你已經收了我的求婚戒指，答應嫁給我了。我呢，一向不認口頭上的承諾，你必須給我在白紙黑字上登記，簽名才算數。”
    白計安緊握他的手，失笑道：“國內又不會承認。”
    “有承認的就行！”反正他是認準了登記的事，所以，“你必須配合我。”
    白計安嘴角含笑，正要說好，賀威話鋒一轉，小聲道：“藤原紗理奈死了。”
    白計安愣了愣，坦誠道：“我做的。”
    “不是你親手做的。”賀威背靠床頭，“老李說藤原紗理奈的屍體被發現在「黑桃主」的實驗室，全身浸泡在密封的圓柱形水缸裏，死因是溺斃。根據死亡時間推算，我在擂台上。看不到我平安無事，你絕對不會離開。我猜，你大概是在「黑桃主」被我逼下場時出手，挾持了藤原紗裏奈，為了不連累ventus和catharina，叫他們帶著藤原紗理奈離開，自己獨自留下陪我，而他們的確利用藤原組二當家順利排開若眾，可離開前，活著的藤原紗理奈反倒成了不小的障礙，所以，他們倆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莊園，索性將她殺了滅口，對吧？”
    白計安沉默了。
    賀威握緊他的手：“幹嘛這麽嚴肅，我又不會怪你。”
    他們本來就要被繩之以法。
    雖然一路走來，「黑桃主」比藤原紗理奈危險得多，但事發日本，後者反而比前者更有幾率逃脫法律製裁。
    死了也好，至少白計安不會擔心她卷土重來，夜不能寐。
    “計安。”
    “嗯？”
    “ventus和catharina殺了藤原紗理奈我不意外。我意外的是，他們為什麽會帶她去實驗室？又為什麽會選擇把她丟進四米高的容器裏溺斃？”
    想殺人掏槍、拔刀，哪一個不比扛著一個成年人爬高快？
    而且「黑桃主」的實驗室裏機關重重，到現在他們還沒徹底搞清楚裏麵藏著的秘密，萬一他們重新踏進去出不來，自身難保，還會壞了大事。
    “我大概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做。”白計安淡淡地說。
    賀威眼睛一亮，“為什麽？”
    “前因後果很複雜。如果僅要我用語言來敘述恐怕會影響某些效果。”
    白計安神神秘秘的答案好似化作一根白羽，把賀威的心搔得癢癢的。
    他歪頭看著白計安，央求道：“不能現在告訴我嗎？”
    白計安搖搖頭。
    “那……”賀威視線下移，落上他的唇，“親一個總行吧。”
    隔天，賀威的檢查結果就全部出來了。
    明知他生龍活虎，白計安去見醫生前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緊張。
    隨著醫生一句“恭喜你們，可以為病人辦理出院了”，賀威完成了東京最權威醫院最頂級病房的一日遊體驗。
    他樂嗬嗬地收拾行李，恨不能現在立刻飛到歐洲。
    他要去白計安這些年走過的地方，要住他生活的房子，睡他睡過的床，他要盡可能把從前分開的那段時間補上。
    哪怕隻是其中的幾分之一。
    臨行前，他拿上白計安強行塞給他的豪禮找老李喝盅茶，感謝他這次及時挺身幫他大忙。
    “什麽啊！”老李道，“你太客氣了。我都沒感謝你們舍生取義，為了偵破跨國案默默做了那麽多危險的事，你還來感謝我。”
    話落，老李想起幾年前那次頂著雷鳴暴雨行動的夜晚，自那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再見賀威。
    想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無論在什麽惡劣條件下都能百步穿楊的狙擊手，如今也成了成熟穩重，有責任有擔當的刑偵大隊的領軍人物。
    他不由感傷起來：“沒想到你們這麽急著離開，下一次見麵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空，有空再來日本，一定記得找我，我招待你們到我家，吃味道最正宗的日料。”
    賀威爽快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如果計安願意，我們很快就能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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