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白兩口子的新婚答謝宴在當家人白計安的再三堅持下在遊輪上順利舉行。
    賀威站在碼頭上，舉頭遙望似冰原巨獸的遊輪，慨歎他們老賀家的人脈還是太少了。
    “計安。”他有些擔心，“你確定不用嗎？”
    給每一個上船的人發一份地圖，免得遊輪太大賓客走丟，這是他前天晚上的提議，但轉頭就被白計安否決了。
    “那電子導航呢？”對栗山涼來說應該是小事一樁。
    白計安點頭又搖頭表示他隻說對了一半。
    賀威捏著白計安遞來的小巧鑽石胸針端詳，認出後，他有些詫異“定位器？”
    原來他不單準備了電子地圖，還給每個賓客準備了定位器。
    按白計安的話來說，遊輪太大，他們沒辦法同時顧及所有人，電子地圖雖然可以帶他們去遊輪的每一個地方，卻沒辦法讓他們在需要的時候找到每一個人。
    “那為什麽不讓栗子把定位裝進導航裏麵？”cathara探頭過來看，“一體化不是更簡單方便？”
    “不行。”白計安搖搖頭，“賀威邀請了很多同事和戰友。他們應該不會喜歡自己的手機上多一個隻用一天卻不知道日後會不會卸載幹淨的gps。”
    他不想給賀威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胸針就是gps的事必須公開。
    cathara撇撇嘴，心念白計安什麽事都親力親為也不嫌累。
    最近幾天，市局忙得不可開交，賀威時常通宵沒辦法回家，準備答謝宴的事全落在白計安一個人的身上。
    她，栗子，vent想幫幫忙，白計安就說不想因為他的私事占用他們難得的休假，尤其vent，應該和韓楓一塊好好陪伴彤彤。
    無奈cathara隻能拉著栗子做壯丁，結果栗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是悶悶不樂，直到她今天早起看到連早飯都沒吃就出門上班的聶開宇。
    “嘿。”cathara找到躲在甲板上咬葡萄麵包的栗子。
    栗山涼斜眼看到她，用鼻子哼一聲。
    “出什麽事兒了？”她雙手搭在欄杆上，與他並肩凝望海麵。
    白色浪花層層翻滾帶來沁涼的海風，吹得她不禁閉上眼，心曠神怡。
    “吵架了？我和彤彤出門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栗山涼沉默良久，半晌，他小聲說“我告訴他了。”
    cathara睜開眼看他“告訴什麽？”
    栗山涼盯著麵包中間的葡萄幹，說“回美國讀書。”
    cathara沒說話，但也不是很意外。倒是聶開宇早上的行為和這段時間彌漫在他們中間古怪的氣氛，終於解釋得通了。
    cathara轉身麵對栗山涼，手肘搭在欄杆上“他嘴上同意，但心裏不願意，對嗎？”
    栗山涼沉默地點點頭。
    他還記得他說出回美國的一霎那，聶開宇浮在臉上的笑容有多僵。
    他本來是要哄他開心的，結果卻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心疼了？”
    栗山涼想也沒想地點頭。
    “那就不念了。”cathara轉身麵對大海，說得輕鬆。
    栗山涼微怔，說道“這怎麽能行！”
    聶開宇在自己的事業上拚搏從不懈怠，他也不該落後的。
    如果每天隻是在家等他下班，等他休假，那他的人生不是太無意義，太無聊了嗎？
    “你對他沒有信心嗎？”
    栗山涼回神，搖搖頭“他不是會三心二意的人。”
    聶開宇的表情雖然難看，但當即他也表示自己會好好在醫院上班，會等他回來，還叫他在美國要努力用功，不要延遲畢業耽誤更多的時間。
    cathara認真地聽著。
    “那不是很好嗎？”她說。
    “是很好。”栗山涼點頭讚同，而後又沉默了。
    cathara斜睨他，嘴角掛著看穿一切的淺笑。
    “舍，舍不得。”栗山涼小聲呢喃。
    cathara意外地睜大眼，她沒想到栗子會把心裏話直白地說出來。
    沒吃早餐的肚子咕咕直叫，栗山涼小口咬著麵包，浪花裏相互追逐的海豚變得模糊。
    似曾相識的畫麵讓他的心像被一團霧蒙蒙的東西裹著，迷惘難安。
    分別的感覺究竟有多痛，cathara深有體會。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栗山涼，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無法真正解決問題的任何一句慰藉對當事人來講都是徒勞無用。
    解鈴還須係鈴人。
    她抬腕看一眼手表，聶開宇說過，晚上的答謝宴他會準時到場。
    當晚，遊輪內外燈火輝煌，音樂與美食交相輝映。
    開拓新事業的聶震很快就被生意場上的老熟人包圍，申煜則像往常一樣舉著金色香檳和貴婦們聊天。
    “招待不周，光顧著跟親家說話了！”
    水晶高腳杯舉到她們當中，白夫人身穿中式旗袍，寶藍鑲珠，暗紋流華。她發自內心的笑容幸福又美麗，讓申煜想起心結，有些恍惚。
    她淺淺交待一群老朋友們自便就離開了。
    申煜站在原地，目光追隨她的身影，很快便看到了一對敦睦的夫妻。
    略帶拘謹的姿勢，恐怕還沒適應腳下的環境。
    大概是賀威的父母吧，申煜這樣想，眼神卻沒有離開。
    她靜靜觀察著白夫人的一舉一動，她那麽聰明，應該早就看出賀威的母親個性靦腆，所以才會一直圍前圍後地照顧吧。
    可惜她沒有這個機會了。
    突如其來的想法闖進腦子嚇了申煜一跳。不知不覺間，她好像真的放棄掙紮，認定了栗山涼就是她未來兒媳婦的事。
    他沒有父母，她是不是應該對他好一點？
    申煜又陷入了沉思。
    “媽。”
    申煜回頭，聶開宇雙手插進西褲口袋東張西望“爸呢？怎麽沒和您在一起？”
    “被朋友拉走了。”
    聶開宇“嗯”了一聲，又開始在熙攘的人群中找別人。
    申煜看穿他的心思，說道“我記得明天你休假。”
    聶開宇又“嗯”了一聲，尋覓的眼神依舊沒有收回來“我怕喝多起不來。”
    “栗子。”申煜舉杯搭在唇邊，輕輕地說。
    聶開宇一愣，低頭看母親的表情有些慌“什麽？”
    申煜抿一口香檳，鄭重其事地說“明天有空帶他一塊回老宅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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