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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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弟,你比我預計的,要來得晚。”
    他沒有回頭,就幽幽開口。
    這一聲“三弟”,讓風淩煙知曉了他的身份。
    他是。君家大少爺君兆和。
    君陌殤同父異母的大哥。
    “來人。行家法。”
    君陌殤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並未進到廳內,而是坐在了外麵的廊簷下。
    這聲命令,萬籟俱靜,除了蕭瑟的風雨聲。
    兩隻停在廊下的烏鴉,好似施了魔法,定在了那裏。
    負責看守祠堂的下人,立馬把君兆和帶了出來。
    風淩煙看著跪在風雨中的男人,眸光顫了顫。
    這人眉眼疏闊,五官神似君修瑾。難怪會受到偏寵。跪了一晚上,臉色有一點憔悴。
    麵對即將到來的懲罰,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掙紮。甚至,都沒有為自己辯駁一句。平靜至極。
    風淩煙內心暗道。
    “這個君兆和一看就是個狠角色,心機城府隻怕不遜於三少。”
    “開始。”
    君陌殤臉色一沉,喉間冷冷逼壓出兩個字。
    啪——
    一記長鞭落在了君兆和身上,森涼的空氣瞬時浮起濃鬱的血腥之氣。
    風淩煙腦中迅速閃出一個詞。
    血雨腥風。
    再膽大,也有些看不下去。
    “繼續。”
    輪椅上的君陌殤,五官棱角都透著冷血無情。
    長鞭再次揮動,君兆和的後背皮開肉綻,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饒是這樣,他都沒有出聲哀求。
    風淩煙心頭一緊。
    他如此能忍,心性果然不一般。難怪能趁君陌殤昏迷,縝密謀劃,奪走一切。
    這幾鞭下去。他與三少,隻怕會更加水火不容。
    君陌殤雙手搭在輪椅扶手上,幽冷的眸,宛如寒潭。他看著已經打趴在地上的君兆和,再次下令。
    “繼續!”
    “三少,等一下。”
    執鞭人的手剛要揚起,風淩煙急急出聲。她看到了一行人正急匆匆得朝他們奔來。最前麵的那位,正是君修瑾。
    “你在替他求情。”
    君陌殤瞳仁瑟縮,危險的氣息漫溢了出來。
    “我不是……”
    風淩煙話未說完,寒冰一樣的聲音打斷了她。
    “繼續!”
    啪——
    “君陌殤,你這個逆子!”
    鞭聲響起的那一刻,憤怒又威嚴的聲音同時落下。
    噗——
    咬牙隱忍的君兆和似再也支撐不住,全身抽搐。一口鮮血噴薄而出,飛濺在地磚和枯葉上,畫麵血腥又詭譎。
    哇——哇——
    停在廊下的兩隻烏鴉騰空飛起,撲棱棱朝北飛去。
    君修瑾闊步走到君兆和身邊,一把奪過執鞭人手中的長鞭,憤怒得指向君陌殤。
    “逆子!反了天了!”
    君陌殤倨傲得坐在輪椅上,視他為空氣。下一秒,眸中瞬起狂風驟雨。居高臨下看著趴在地上的人。
    “君兆和。這三鞭。你不冤。”
    “你若膽敢再挑唆老四,動我西閣的人,我定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裏。”
    森寒之音,如同冰雹,鋪天蓋地砸落下來。
    風淩煙心跳如雷,呼吸緊了幾分。
    昨天針對她的那場禍事,幕後指使者,竟是君兆和。這人,關了禁閉,都還不老實。
    君語嫣為何要聽他挑唆?
    難道,他們真的是親兄妹。
    若真是這樣,君陌殤為何那樣維護君語嫣。還有,雲汐月……
    風淩煙一寸寸繃緊的脊背,浮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狂風一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聽聞豪門的水很深,位於金字塔尖的君家,更是深不可測。
    她忽然有些理解君陌殤對她的警告了。
    “……”
    奄奄一息的君兆和,張了張嘴,似想要說些什麽。鮮血溢出來,喉嚨裏發出模糊的咕嚕聲。
    君修瑾怒不可遏,凜冽的目光直落在風淩煙身上。
    “君陌殤,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對自己的兄弟下死手。來人,把這個禍水給我趕出去。”
    “是。家主。”
    兩名黑衣保鏢領命上前。
    風淩煙心下大驚,雙手攥緊了輪椅推手。
    這場婚姻,雖知不長久,但從未想過會以這種方式結束。即便要走,也要走得有尊嚴。
    剛要出聲抗辯,有人搶先開口。
    “我的女人。誰敢動。”
    幽冷的聲線,如利刃刺向四麵八方。
    兩名保鏢僵在原地,屏住呼吸,不再上前一步。
    君陌殤氣場太大,即使不出聲,他們也不敢強行帶走他身後的女人。
    “從今往後,誰敢動她,我定讓他萬劫不複!”
    這一句警告,更加強勢,也更有震懾力。
    一股強大的暖流在風淩煙心底流竄,手心都冒了汗。
    前日,他說的是“我妻子”。
    今天,他換成了“我的女人。”
    後者比前者多了一層意思。
    他們之間,已經不單純是結婚證上的“夫妻關係”。而是,已經行了“周公之禮”的真夫妻。
    “你……”
    君修瑾氣得差點吐血,狠狠揮了一下手中的長鞭。“哢嚓”一聲,碗口粗的樹枝,隨之斷裂。枯黃的樹葉孤零飄落。
    “爸……”
    君兆和咬著牙,手指死死摳著帶血的青磚地縫,虛弱地叫了一聲。
    “兆和。”
    君修瑾扔掉手中的長鞭,垂眸,看向自己偏愛的長子。滔天怒意多了一絲深沉的父愛。
    “爸……不……”
    君兆和又吐了一口血,再也說不出話來。
    “快來人,送大少去醫院。”
    君修瑾轉頭,凜冽的眸狠狠剜著廊簷下的男女。
    “你們好自為之。”
    一時,狂風大作。枯黃的樹葉卷起,墜落。青石地磚一片淩亂蕭瑟。
    風淩煙看著他們離開,心裏終是不安。
    那三鞭下去,君兆和至少得修養大半年。他再怎樣不堪,也是君修瑾極為疼愛的長子。
    君陌殤此舉,警告了想要繼續對她和西閣動手的人,卻也無異於徹底和他們決裂。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背後最大的依仗應該就是君家。
    可他,好像一點都不在乎。
    他剛剛霸氣地維護,她很震撼,也很感動。
    如果不知道言大小姐和君四小姐的事情,或許,這份感動會更真實一些。
    她明白。
    他所維護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當下的身份。
    他的妻子。
    西閣的女主人。
    換做是別的女人,他也會說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