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3章 剛好我還沒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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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兒個中午吧,做頓好飯,叫她和棒梗一起來吃。”他想了想,覺得這是目前最穩妥的法子,“就說給孩子補一頓,讓這事翻篇。”
    但心裏還是有些憋屈。他明白,這頓飯吃得,不是因為自己真錯了,而是因為不想院裏再起風波。人情這東西,終歸還是得靠手心裏的熱飯,嘴裏的軟話維係著。
    他輕輕地鎖好門,坐回炕上,閉著眼靠了一會兒,心裏反複咀嚼著這些念頭。思緒像雜草一樣纏繞,可他最終還是認了。他不是怕事,他隻是知道,有些事贏了理,卻輸了人,那種勝利沒意義。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雨水雖然不在了,但這院子、這街坊、這鍋灶——是他唯一還在經營的生活。他不能毀了。
    夜色深得像一口老井,井底是他的心事,是那盒沒送出去的飯,是那句始終沒出口的道歉,也是他不願低頭卻又不得不彎腰的現實。
    他歎了口氣,把最後那根煙抽完,站起身,走到廚房,摸出一點麵粉,揉了一團麵。
    “明兒中午,包頓餃子吧。”
    他本不是個細膩的人,可這次包餃子,他卻是慢條斯理地做了一早上,連肉餡都細細剁了兩遍,調味也比往日多用了些心。明麵上,他是想借這頓餃子抹平些人情上的褶子,但心裏卻明白,他真正不舍得放下的是那點屬於自己的尊嚴。
    灶台上放著一個破舊的小鐵盒,那是他藏錢的地方。錢不多,可是他這幾年一點點省下來的積蓄,哪一張不是從汗水裏攢出來的?這些年雨水讀書、衣食開銷,還有老爹走後的喪事,都是靠他一人撐著。他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可他怕人惦記他的那點錢。
    這些天,他隱約聽見院裏有人私下議論,說他一個單身漢,工資也不低,怎麽還緊巴巴地過日子。有人還說他自己吃得簡單穿得舊,卻不大方——有人結婚借錢,他推三阻四;有人孩子生病想搭把手,他躲得遠遠的。
    他知道這些閑言碎語,可他也清楚,自己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他的錢,有的是舍不得花,有的是不敢花。他沒房、沒車、沒後台,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這一雙手和這一小盒攢下來的票子。他不是摳門,他隻是怕有一天,連一場病、一頓飯都指望不上。
    他坐回灶前,望著鐵盒出神。那裏麵的票子折得整整齊齊,用繩子紮著,一捆一捆,像他的心思,密實又緊繃。他的眉頭緊鎖,眼神沉重,仿佛這點錢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分出去?”他冷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憑啥?我辛辛苦苦幹出來的,誰都沒搭把手,憑啥說要就得給?”
    他想起昨天秦淮如冷著臉說的一句:“雨柱,你一個人攢這麽多錢幹啥?你妹妹都不在了,你守著錢等過年啊?”
    那句話像根刺,一直紮在他心上。他嘴上沒反駁,可心裏火大得很。什麽叫“妹妹都不在了”?就因為雨水被老爹帶走了,他的錢就成了“沒處花”的?這話什麽意思?他就該被薅、被分、被拿來給別人兜底?
    “她是真當我傻。”他咬牙切齒地念叨。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是鄰居大娘出門倒水的聲音。何雨柱把鐵盒收進最底層的櫃子,門關得格外響。他不想別人知道他有錢,更不想讓那些人起念頭。
    他走回炕前,掀開蓋簾,餃子已碼好。他靜靜坐下,點燃灶火,把水燒開,逐一把餃子下進鍋裏。鍋蓋“咚”地一聲蓋上,騰起熱氣把他眼前的世界也蒸得模糊。
    他一邊看著火苗舔著鍋底,一邊心裏盤算:這頓飯能不能緩解些氣氛,能不能讓秦淮如少說兩句,能不能讓棒梗不再那麽敵意明顯。但不管怎麽樣,他的錢是絕不能動的。
    這些錢,或許不是為了買什麽大東西,也不是為了炫耀什麽。他隻想給自己留個底氣,留個退路。等哪天年紀上來了,幹不動了,還能靠這點錢活下去,不至於讓人瞧不起。
    鍋裏的餃子咕嘟咕嘟地翻滾著,蒸汽帶著肉香溢滿整個廚房。何雨柱用筷子撥了一下鍋邊,餃子翻身浮起,雪白透亮,看起來十分可口。
    “熱飯熱餃子,誰來了都得說句好。”他輕聲道,語氣裏沒有討好,隻有一絲酸澀的自嘲。
    他把餃子盛到盤裏,又添了碟自製的蒜泥醬油。飯菜擺好後,他回屋洗了把臉,換了件幹淨的藍褂子,站在門口望了一眼對麵的屋子。
    遲疑了一下,他走了過去,輕輕敲了敲門。
    “秦姐,在家不?來吃點餃子吧,我多包了些。”
    門開了一條縫,秦淮如探出頭,眼神還帶著點警惕:“你請我吃餃子?”
    何雨柱點了點頭:“是啊,昨天我說話衝了點,你也火了。我想著,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天天臉紅脖子粗的。”
    秦淮如看著他,神色複雜,半晌沒動。棒梗探頭出來看了一眼,鼻子動了動:“是肉餡的?”
    何雨柱咧嘴笑了笑:“肉餡,三鮮的,帶韭菜。”
    棒梗眼睛一亮,秦淮如這才點點頭:“行吧,剛好我還沒做飯。”
    三人坐到炕前,餃子熱氣騰騰,氣氛一時間緩和了不少。吃飯時,棒梗咬了一口,忍不住說:“比我媽做的好吃。”
    何雨柱笑著給他夾了一個:“多吃點,你還小,正長個兒。”
    但他心裏卻仍舊保持著警覺——吃這頓飯可以,講和也無妨,可若誰敢動他的錢,他絕不答應。他不怕別人說他小氣,也不怕別人說他護財。他的錢,是命裏最硬的一塊骨頭,誰要拿走,必須從他牙縫裏摳。
    飯吃到一半,秦淮如忽然問道:“雨柱,你不是還攢了點錢嗎?你看棒梗這學期學費……”
    何雨柱的筷子頓了一下,隨後放緩語氣,淡淡地說:“秦姐,我不是不想幫,可你也知道,我自己也不容易。我錢都用來補屋、添鍋、還賬了,真沒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