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0章 最近幹活多了,出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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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秦淮如低頭輕輕笑了,嘴角的笑意慢慢漾開,像是初夏微風拂過的湖麵,一點點擴散到她眼裏、臉上、整個人的氣質裏。
    他轉身進了灶房,繞過灶台最角落的一口老櫥櫃。那櫥櫃是他多年前用廢木板親手釘的,不甚平整,但結實耐用。他蹲下身子,打開最底層的抽屜,從最裏麵摸出一個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小包裹,輕輕抖開,那是一袋子剛烤好的麵包。
    這是他昨兒從朋友那裏帶回來的試烤新品,烤的時候還惦記著小當喜歡甜的、三大爺喜歡鹹的、秦淮如說孩子們愛吃奶油味的——他一邊烤一邊想著,想著想著,那爐子前就烘出一團說不出口的溫暖。
    他將麵包掂在手裏,那是一種很實在的觸感,和他這些年沉甸甸的日子一樣。他想了想,又從一旁抽出一張幹淨的白布包起來,才走出廚房。
    秦淮如正坐在桌邊,慢慢喝著粥,小當在一旁給她扇風降溫,那幾個小的則蹲在門口曬太陽,手裏還拿著剛剛偷出來的半截油條,一邊咬一邊看天。
    “來。”何雨柱低聲說,把布包放到桌上,輕輕一推。
    秦淮如一愣:“這是什麽?”
    “麵包。昨兒烤的,想著你家幾個孩子嘴饞,我留了一點。”他說得平淡,卻不經意地帶出幾分心事,“還熱著,湊合吃吧。”
    秦淮如抬手將布掀開,一股淡淡的麥香混著奶油的味道撲鼻而來,那些細軟的麵包排成一排,表皮金黃,邊角微焦,像極了炕頭剛翻過的暖被窩。
    “這……你還記得小當說她喜歡甜的?”她聲音有點輕,眼神卻掩不住動容。
    “嗯。”何雨柱點點頭,“那天你說的,我記住了。”
    秦淮如怔住了,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爬上來。她從來不是個容易被人哄的人,也習慣了獨來獨往的日子。男人在她生命裏,就像屋簷上的雨點,有時來,有時走,但從未有誰,像眼前這個人一樣,為她記得一件小事,為她的孩子備一份心意。
    她小心地撕下一塊麵包,遞給小當:“嚐嚐,柱子哥給你們烤的。”
    小當接過,咬了一口,臉上的表情瞬間柔軟了:“好吃,媽,這個比外麵賣的香。”
    幾個小的也湊上來,一人分了一塊,吃得不亦樂乎,還不時對著何雨柱嘿嘿傻笑。他們年紀還小,不懂複雜情感,隻知道這個叔叔總能帶來好吃的,總能在關鍵時刻保護他們的媽,那就是好人。
    秦淮如看著那一張張洋溢笑容的小臉,心裏卻五味雜陳。她不是不知道何雨柱這些年對她有意,隻是她這個人太清楚現實。一個寡婦,帶著幾個孩子,要的不是風花雪月的溫柔情話,而是一個能並肩生活、能扛起重擔的男人。她曾經怕,怕再被傷,怕再失望,所以選擇退一步,把那點柔情藏在心裏。可現在——
    她看了他一眼,何雨柱正低著頭,拿著小刀削著桌角多出來的木刺,那動作專注得讓人心裏泛酸。那不是一個普通男人能做的事,那是一個心裏裝著家的男人,才會幹的活兒。
    “柱子哥。”她忽然低聲喚了一句。
    “嗯?”何雨柱抬起頭。
    “你這麵包……要是我以後也學著烤,行嗎?”她眼神帶著些試探,又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希望。
    “行啊。”他眼睛裏閃過一絲意外,又迅速被溫和取代,“你要是真想學,我哪天空了,慢慢教你。”
    她點點頭,低頭繼續喝粥,嘴角卻不自覺翹起一絲笑意。那是一種藏不住的滿足感,是久別重逢的安心,也是某種埋藏已久的期待終於被回應的悸動。
    何雨柱心裏泛起一股莫名的暖流。他從沒奢望什麽承諾,也不敢妄想什麽未來。他隻想她好,她的孩子好,他在的時候能幫一把,幫得越多越好。
    “柱子哥。”她忽然又開口,聲音輕了些,“你以後……你要是真不嫌棄,我家灶房那邊也空著,有時你做飯的時候,不如……”
    她沒說完,聲音像被風吹亂了,若有若無。但那話裏的意思,他聽懂了。
    他沒急著答,隻是默默看著她,眼神漸漸柔了下來,像湖水在日頭下泛出微光。他知道,她這是把那扇緊閉了多年的門,慢慢開了一條縫給他。
    他輕輕笑了一聲,點頭:“好。”
    那一聲“好”,不是應付,更不是敷衍,而是一句鄭重的承諾,一種真正走近她生活的許諾。
    屋外的陽光越發明亮,落在屋簷下的瓦片上,像碎金一般閃爍。院子裏的空氣不再沉悶,孩子們的笑聲也更清脆了些,連那隻常蹲在院牆上的貓都跑下來了,蹲在一旁,眯著眼,看著他們圍著桌子吃麵包。
    她記得去年冬天他還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他還胖著,穿著棉衣都能顯出點肉感。可現在,身板仿佛一下子被時間掏空了幾分,連後背都有點塌,像是長年勞作後無聲彎下去的。
    “柱子哥。”她終於忍不住開口,語氣帶著點不經意的柔意,“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何雨柱一頓,手裏勺子輕輕碰了一下碗邊,發出一聲細微的清響。
    “嗯?”他抬眼看她,眼神裏略有些不解,“沒有吧,可能最近幹活多了,出汗多。”
    秦淮如微微蹙眉,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兩眼。那不是‘可能’的問題,他是真的瘦了,連臉都小了一圈,連原來總是寬寬的肩膀,都像是被風吹過的石頭,被日複一日地磨掉了些棱角。
    她沒繼續追問,隻低頭撕了半塊麵包放到他碗邊:“你別老把自己撐得太緊。你一個人過,日子再緊,也得吃飽。瘦成這樣,看著讓人心裏發慌。”
    “我這不是天天幹活嘛,胃口也不大。”他語氣平和,神色如常,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我自己吃一口就是一頓,省得麻煩。”
    秦淮如聽著他那輕描淡寫的口氣,心裏卻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