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大麻花說雲兒病了，吃了兩口飯就說不想吃了。大麻花過來問應皇子可還有消食丸。雲兒和韶華收拾完忙過去看，見雲兒果然麵色發黃，懨懨的躺在炕上。便問她怎麽啦。誰料不問還好，一問雲兒就流下淚來。任她們怎麽問隻是不說話。不一會兒，老夫人也領著丸子過來。看著雲兒那樣便問：“這個月可來身上？”
    老夫人這一問，雲兒索性被轉過身，嚶嚶的哭出了聲。
    “誒！”老夫人歎道，“生兒養女那是人之本性，有什麽可難為情的。”
    皇妃一頭霧水，不知道老夫人是在說什麽，倒是韶華明白過來，扳著雲兒問：“你莫非是又有了身孕了？這才幾個月啊？小耗子才剛過百歲，你怎麽能……又有了呢？”
    “一年生兩胎的有的是，她這還是隔了年的，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老夫人道。
    “看皇妃怎麽……”韶華看著皇妃道。
    雲兒一聽這話哭的更厲害了。她覺得丟人。小丸子都快三歲了，皇妃還是什麽反應都沒有，可她倒好，剛生下一個還不會爬呢，這倒又懷上了，讓別人怎麽想啊？還以為她有多那什麽呢！
    “哎呀這都怪我！是我沒有告訴你，可我也沒以為你會這麽快又有了呀？”皇妃頓腳道，“要是我早知道你不想要二胎，我就會教給你的。”
    “教給什麽？莫非你還能教她避開這一胎？”老夫人道。
    “對呀！”皇妃道，“這就叫避孕！”
    “又亂講！”老夫人道，“韶華還是姑娘，不可亂說話。”
    “不是，老夫人，是真的！”皇妃急道，“要不我怎麽這麽長時間沒有懷二胎？就是我不想要。咱們現在這種條件，生下孩子也是讓他跟著咱們受苦，何苦來呢。”
    雲兒對皇妃的本事還是深信不疑的，聽著皇妃這麽說，慢慢的止住了哭泣，坐起來問道：“那皇妃你是怎麽做的？”
    “哎呀很簡單的！你隻需記住每個月來例假的日期就行。”皇妃道，“不過現在說也晚了，你還是好好安胎吧，不能再哭了，會影響到孩子以後的性格的。”
    雲兒當著老夫人和韶華不好意思再細問，可心裏打定主意生完這一胎，絕不再懷孕，到時候再問皇妃也不遲。都怪那個死鬼大麻花，就顧他自己，就像皇妃說的，他們如今這番情形，生下孩子不也是大人孩子都受苦嗎？
    開春剛一暖和，張明兒就計劃著要回去了，每日打包糧食，沒有稱量的工具，就以麻袋為單位，大致約摸個數量。應皇子守在門口，看著大麻花他們搬糧食，看看張明兒的馬車快滿了，便叫停：“這一回就這樣吧。”
    “還能裝得下。”張明兒道，“來一趟不易，能多裝就盡量多裝一些。皇子放心，銀子足夠。”
    “隻這些吧。”應皇子還是說道。
    張明兒還要說話，忽然反應過來了，看看屋裏剩下的糧食，沒有再堅持。
    “再給他一袋子吧。”皇妃這是說道，說罷側轉頭，露出頭上戴著的木頭簪子，“謝謝你給我帶的禮物。”
    “好說。”張明兒忙道，“隻要皇妃喜歡，我下次來時再給皇妃帶些。”
    “要是這種的就不必了。”皇妃道。
    “哦，這是自然。”張明兒尷尬的笑笑說道，“來時不知皇妃喜歡什麽樣的首飾，便隨便帶了些。”
    皇妃想說不用了，可心裏卻是一動。張明兒說的首飾兩個字讓她想起了她的那些個珠寶。雖說舍棄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多不舍，可那畢竟都是可著她的心意做的，每一件都是她的心頭好。她以為她跟它們永別了，可現在，看著西廂房裏的糧食，還有張明兒拿出來的皺巴巴的銀票，她對張明兒說道：“你說集鎮現在來了很多朝歌來的商客，說不定他們手裏會有一些……很特別的珠寶，記著，是珠寶哦！很特別的珠寶！你要是看見了，不管多少錢都給我收下來，到時候我會加倍給你的。”
    張明兒一見又來了一樁生意，很是上心，對皇妃說道：“還請皇妃給畫個樣子，我好照著去尋摸。”
    “不用。”皇妃道，“看見了你就知道了。”
    張明兒一走，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大麻花回自己家吃飯了，連帶著小麻花也不回來了。小麻花每天沒事就幫著雲兒去看小耗子。小耗子如今會爬了，跟前離不了人。雲兒這回妊娠反應十分厲害，一動就吐，還要收拾做飯，看著也受罪。皇妃讓他們就在這邊一起吃飯，省的雲兒還得自己做，可雲兒說什麽也不肯。她覺得自己已經夠給大家添麻煩了。再說，她也不好意思見應皇子和撒子。皇妃便隻能讓小麻花在那邊跟著招呼，她跟韶華一有時間就過來幫忙。
    這天老夫人沒來，雲兒便把小麻花支了出去，又問起皇妃避孕的事。
    “哎呀，你現在問這些還有什麽用嘛。”皇妃道，“再說了，老夫人說了，不讓我當著韶華說這些。”
    “韶華日後也會嫁人的，早些知道了也好。省的跟我一樣，懷裏抱著一個，肚子裏又是一個，不是活受罪嗎。”雲兒說著，又是氣又是怨，拍了懷裏的小耗子一下，嘴裏道，“都是些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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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耗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你瞧你！跟孩子撒什麽氣嗎！”韶華道，過來“哦，哦，”的哄著小耗子。
    “你再看看皇妃，身輕颯利的。自己不遭罪，也省的孩子生下來跟著受罪。”雲兒羨慕的看著皇妃說道。
    “這倒是。”皇妃點頭道，“就現在的條件，孩子生下來連學都上不了，長大以後可怎麽辦嘛！”
    “要是徐大哥在就好了，可以教教小丸子。”韶華道，“小丸子都三歲了，該識字了。”
    “哎呀是啊。”皇妃道，“你不說我都把這事忘了！小丸子是該開始學習了。不行，明天就得讓皇子開始教他識字。”
    “皇妃和皇子隻這一個孩子，便是不識字日後也不會差。”雲兒道。
    “你也不會差的。”韶華勸解雲兒，“你隻比皇妃多這一個，能差到哪去？日後小丸子有的，皇子和皇妃自然不會讓小耗子他們短缺。”
    “那是當然。”皇妃道。“以後他們會像親兄弟一樣，無分彼此。”
    “皇子和皇妃什麽人我還能不知道？”雲兒說道，“我不是說這個，就說皇妃怎麽就能不想要孩子就真的不會有？”
    “那我不想要怎麽還能有嘛。”皇妃得意的說道。
    “皇妃說的好像送子娘娘一樣。”雲兒笑道。
    “送子還是送女那不敢保證，但是你要不想懷孕的話，那還是有辦法的。”皇妃道。
    “那皇妃快給我說說。”雲兒說著湊過來，讓皇妃給她悄悄說。
    韶華知道自己聽這些話不合適，從雲兒懷裏抱過小耗子來走開說道，“我們不聽她們的，讓她們說悄悄話去。”
    皇妃附在雲兒耳邊瞧瞧給她說了一遍。
    雲兒不相信的看著皇妃問：“隻是這樣？”
    “對呀。”皇妃點頭，“你隻要記住每個月來例假的時間就行，除了那幾天，別的時候都不會有事。”
    “那要是那幾天他要……那什麽呢？”雲兒紅著臉問。
    “這，這這，……這還用人教你啊？你不管用什麽辦法，隻要給他解決了不就行了？”皇妃道，“或者你就直接跟他說，你不想再懷孕了，讓他克服克服。”
    夜裏和應皇子說起來，應皇子大驚：“你跟人說這些，讓大麻花他們怎麽看我？！”
    “哎呀，我沒說那麽多！”皇妃道，“再說了，這不過是夫妻之間的正常情趣，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嘛！”
    “你，……”應皇子說不過皇妃，隻得讓皇妃用正常情趣來做補償。第二天見到大麻花，總覺得大麻花笑眯眯的像是在笑他，回來凶著臉對皇妃說道：“日後再不可出去亂講！”
    小麻花不在，每天吃飯就隻剩下了應皇子他們一家和韶華還有撒子。撒子覺得不自在，跟大麻花說，讓小麻花每天還是回這邊來吃飯。大麻花說：“每天我這一回來，飯已經熟了，總不能飯出鍋了再讓老二回去吧？那我們這當哥嫂的也太不是東西了。”
    雲兒每天做飯，都是小麻花幫著看小耗子。
    撒子也覺得大麻花說得有理，可應皇子他們這邊隻留下他跟雲兒兩個人，雲兒對他的意思他也不是不明白，這樣在一起，他總覺得有些曖昧，像是他和韶華遲早也會是一家子一樣。說到這個，他真的感激皇妃，看皇妃那意思，也不是不想撮合他跟韶華，可卻從沒有當著他說過一句撮合的話，連暗示的意思也沒有，，不讓他感到尷尬。否則的話，他真的是在這邊待不成了。他想開門見山的拒絕韶華，可又怕傷了韶華的心。隻能是在閑談的時候，抓住機會就說自己這輩子不會成家，並且婉拒韶華的一切好意。可韶華該怎樣還是怎樣，棉襖棉鞋，都是等著他的身量做的，別人還穿不了。他不要吧，好好的東西就糟蹋了，要吧，他這算什麽？不是白耽誤人家姑娘嘛！
    無奈，隻得來找皇妃。皇妃一看撒子那副樣子，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了。可卻看著他什麽也沒說。
    撒子是看準韶華不在才來的，可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還是問道：“怎麽不見老夫人和韶華姑娘？”
    “她們領著丸子去看小耗子了。你有什麽話隻管說吧。”皇妃道。
    撒子撓了撓眉毛，又蹭了蹭鼻子，好像臉上有蟲子似的，半晌才說道：“皇妃想必也知道我撒子這輩子不可能成家……”
    “知道啊。”皇妃道，“不止我知道，大家好像也都知道。”
    皇妃是故意這麽說，她想刺激刺激撒子。韶華是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對他又一片真心，就撒子你這樣的，你憑什麽啊？！
    撒子被皇妃這話打斷了思路，停了一會兒才又說道：“雖是這樣說，可還是想請皇妃再幫我勸勸韶華姑娘，我撒子不值得她這樣，我不配。讓韶華姑娘不要在我這樣的人身上耽誤工夫。”
    皇妃看撒子還是穿著以前那雙破舊的棉鞋，便問道：“韶華給你做的棉鞋呢？還有棉襖，皮襖，怎麽，也等著過年穿嗎？”
    撒子苦苦一笑，“我既不能答應人家姑娘，又怎麽有臉要人家的東西。可不要又怕傷了韶華的心。這才來找皇妃。”
    皇妃看著撒子，心一下軟了，說道：“人家都說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怎麽你還隻管抱著以前的事情不放呢？真的要為過去的那點事情搭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值得嗎？”
    “紫玉是因我而死，我如今苟且偷生已是不義，怎麽還能另娶他人？”撒子道。
    “紫玉是被榮喜害死的，跟你沒有一毛錢的關係！”皇妃咬著牙說道。一說到紫玉，皇妃壓抑在心底的那股子怒火就會鑽出來，讓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也不知道自己恨誰，可就是恨，恨得她……不知道該怎麽才能解恨。
    “不，是我害死她的！”撒子同樣是瞪著眼睛，青筋暴露，“是我當初跟大麻花發毒誓，說我要是看中紫玉，就不得好死。說罷我又反悔了，又拉上了紫玉。使得她死的那麽慘！她是替我死的！我怎麽還能跟別人成親！”
    “發毒誓？什麽時候？”皇妃問，她還真不知道有這回事。
    撒子就把跟大麻花發毒誓的經過從頭至尾的說了一遍。皇妃聽著，真想給撒子一拳。不是因為他拿紫玉發毒誓，而是發現女人在他們這些男人的眼裏，是那麽的卑微，好像予取予奪都隻在他們的一念之間，全憑他們的意誌來決定，沒有一絲一毫自主的權利。——誰給的他們這樣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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