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毛地列那邊可有何消息？”應皇子問。
    “這個倒未聽說。”張明兒道，“隻是聽說朝歌上下找不到一個毛地列的商客，他們不知何時都消失不見了。”
    “啊？”應皇子驚道，“這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返回了毛地列，朝廷難道對此全然不知？”
    “這跟朝廷有何關係？”張明兒問，“不過是兩國開戰加之被匪患侵擾，商客各自逃避而已。如今朝歌的人都四處逃散，更何況是外邦之人。”
    “若是如此便是萬幸。”應皇子道，“隻怕他們是提前得知要開戰的消息，故而歸國報信。要知朝廷此時出兵，便是想乘其不備，突襲取勝。若是被毛軍提前知曉，有所準備，我軍豈不是自投羅網？又豈會有勝算？”
    “對呀！”張明兒一拍大腿道，“誰知道這些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說不定朝廷還未出征，他們便已經不在了。那不就是早已經知道朝廷要開戰？哎呀！朝廷東征的消息早就穿的沸沸揚揚，怎能瞞過別人的耳目！”
    應皇子不說話，在院子裏來回踱著。
    “是福不是禍，皇子不必如此憂心。”張明兒勸應皇子道。
    “一戰勝敗事小，隻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應皇子道。跟張明兒，應皇子不能說的太多，隻能仰頭長歎。
    張明兒卻聽出來了，說道“俗話說狼撞開門狗也跟著進來。皇子是不是擔心跟毛地列這一戰若是敗了，東海國也會趁虛而入？”
    應皇子不說話，眉頭緊鎖。
    “那要是如此的話，豈不是真要天下大亂？”張明兒自言自語道，說罷又對應皇子說道，“那我可要早早的在皇子這裏掛個號，到時好來投奔。”
    “哼。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應皇子也不知道是苦笑還是冷笑。
    看著應皇子這樣，張明兒不由說道“皇子真是一片忠心。是我小人之心，以前誤會皇子了。”
    應皇子並不問張明兒所說的誤會是什麽，隻是說道“你且請便，我先失陪了。”便轉身去了。
    撒子正跟大麻花領著人丈量草灘，看如何分法。看到應皇子急匆匆過來，忙停下手裏的活，問應皇子可是有什麽事情。
    “你們可能需要去一趟山北。”應皇子看著他們說道。
    “哦？可是出什麽事了？”撒子問。
    應皇子走開幾步，避開幹活的人才說道“朝廷這次出兵，隻怕是敗局已定。我想讓你們去告知徐大哥和應弘，順便將積攢下的銀兩一便送去，讓它們有所準備。”
    “皇子不是早和徐大哥說過，此次出征凶多吉少嗎？為何還要如此鄭重重新告知？”撒子問。
    “以往隻是猜測，這回隻怕是……”應皇子說著把毛地列商客不知什麽時候消失殆盡，可能是早就知道了朝廷要東征的消息，給兩個人說了一遍。撒子一聽便道“啊？那朝廷這次出征豈不是跟送死無異？毛軍以逸待勞，到時豈不成了我軍被突襲？”
    “此次東征，新皇便是舉全國之力，務求一舉獲勝。若是大敗，東海國再趁虛而入，屆時國力空虛，何以抵擋？”應皇子抖著手說道。“隻怕便是應弘出山，也無回天之力了。”
    “那皇子想要我們怎麽做？”撒子問。
    應皇子也沒想好要怎麽辦，他隻是想讓徐子義和三皇子知道這個消息，並且盡可能的多給他們籌備些軍費，以做應對。
    “那我便先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他們，具體如何應對，讓徐大哥跟三皇子再作商議。”撒子道。“隻是聽徐大哥說塔圖爾守衛森嚴，得想想如何才能過的關去。”
    皇子點頭，“聽張明兒說，如今朝廷已有好幾個月不發軍餉，各地守軍人心渙散，根本無心看守。就連塔圖爾鎮也是如此。”
    “那就好說。”撒子道。
    “你去？”應皇子問。
    “我去。”撒子道，“大麻花有家小，皇子身邊也不能沒有個自己人。”
    “那還是讓小麻花跟著你去。”應皇子道。
    “好。”撒子應道。
    夜裏，應皇子和皇妃合計著現有的銀兩，加上商鋪的租金和賣房子的錢，皇妃手裏一共有六千餘兩銀子。
    “若是能湊個整數就好了。”應皇子不無遺憾的說道，“撒子去一趟不容易，日後還不知能不能再去，隻這點銀子能做的了什麽。”
    “那少一點也總比沒有強吧。”皇妃道，“徐大哥去年把能帶的銀子都帶走了，這才一年的功夫，能攢下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我想著跟張明兒暫借一些，可我也知道這樣不行。”應皇子道。
    “可千萬不能讓張明兒知道山北的事！”皇妃忙道，“就是撒子走也不能讓他知道。他那人見錢眼開有奶就是娘，隻能共事不能跟他交心。”
    “我知道，隻是跟你說說。”應皇子道。
    “哎？撒子和大麻花手裏肯定也有些銀子，隻是，撒子還好說，就大麻花哪個摳門貨，肯定不舍得拿出來。”皇妃道。
    “上次徐大哥走時，他們已經把身家都拿出來了，隻賣房子這點銀子，也做不成什麽。”應皇子覺得撒子跟大麻花已經很不容易了，不忍心再搜刮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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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沒有，三兩千兩銀子肯定有。”皇妃道，“尤其是大麻花，搞不好比我們還有錢呢。”
    應皇子笑，“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能不知道？”皇妃反問道，“你們別以為我坐在家裏就什麽都不知道，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倒是你，隻會拿你的心去想別人，卻不知道人心隔肚皮！”
    “你都能知道，我怎會不知。”應皇子道，“我是覺得這些都是小事情，大麻花是有些貪財，但人不壞。他們跟著我吃了這許多苦，如今能有些好處，又無關大局，便隨他去吧。”
    “我也沒說不讓他撈外快，我是怕你被蒙在鼓裏。”皇妃道，“再說了，都說利欲熏心，我怕他嚐慣了甜頭，以後做出什麽對我們不利的事情來。”
    “不會的。”應皇子斷然說道。
    “我也知道不會，算我說錯話。”皇妃道，“可我還是覺得，你身邊還是要有一個可以百分之百相信的人，要不撒子走了，大麻花或者有什麽事情，你孤身來去我不放心。”
    “我有那麽多人跟著，你隻管放心。”應皇子道。
    “可那畢竟都是外人，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皇妃說道，“對了，我覺得王媽的兒子就不錯，人忠厚，也壯實。撒子要是走了，就讓他跟著你吧。”
    “行。”應皇子隨口應道。
    “哎呀，你說撒子平時在的時候，也不覺得什麽，這一走，馬上覺得有些不安全了。”皇妃道。“他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他知道我們著急，必定很快回來。”應皇子道，心裏卻也是一陣陣擔憂。外麵兵荒馬亂的，撒子帶著那麽多銀子，能不能順利到達山北還是個未知數。就算能到了，應該也是入冬了，今年肯定回不來。
    “讓他等張明兒走了再走吧？”皇妃道。雖然說以後也是瞞不住，可皇妃還是不想讓張明兒知道撒子不在。
    “行。”應皇子道。
    “我們跟人就說撒子……”皇妃邊說便想著主意，忽然靈機一動說道，“我們就說撒子看人們都出來避難，也回去接家人去了！你說這樣行不行？”
    “嗯！這倒是個好籍口。”應皇子道。
    “那撒子走後我們就這樣跟人說。”皇妃道。
    “張明兒這次來了，怎麽不著急著回去了？”皇妃想起來又問。
    “他如今沒什麽事做，集鎮也鬧匪患，便在我們這裏消磨時日。”應皇子一笑道，“隨他去吧。”
    “我總覺得他不知道又在打什麽鬼主意。”皇妃道，“王媽說他每天跟那些個光棍漢混在一起，不是鬥牌就是喝酒。”
    “長夜漫漫，那些人無家無口，總要找些樂子。也不誤做事，便隨他們去吧。”應皇子道。
    “你呀，就是太好說話了。”皇妃嗔道。
    張明兒一直住了八九天，這期間，應皇子已經把銀子交給了撒子，讓他帶去交給三皇子。撒子見帶的銀子有零有整，便問裏麵是不是有什麽玄機。應皇子隻說零的是讓他路上開銷。
    誰料撒子說道“路上開銷我有。我那裏還有兩千餘兩，一並帶去給三皇子。”
    應皇子不會說煽情的話，隻是緊緊的捏了捏撒子的肩膀。
    “大麻花手裏也有些銀子，我去跟他說。”撒子道。
    “大麻花有家有口，還是讓他留著養家吧。”應皇子道。
    “皇子難道沒有家口嗎？！”撒子道。“這麽遠去了，能多帶便多帶一些。咱們這守家在地的怎麽也好說。”
    “那我去跟他說。”應皇子道。
    說話間撒子正好過來，應皇子便問他手裏有多少銀子。
    “也有個幾千兩吧？”大麻花道，“怎麽？皇妃莫非又想到什麽掙錢的好點子了？”
    看見大麻花一說起掙錢兩眼放光的那個樣子，撒子不由罵道“就知道掙錢！你掙了錢又有什麽用？！老婆跟著你連個幾文錢的餅子都不舍得買，你說你要錢有什麽用！”
    “天地良心！”大麻花委屈的叫道，“那可不是我苛待她，是她自己不舍得！不信你們去問她，看看家裏的銀子由誰保管？她要守著金山非做出一副窮相，我能有什麽法子？”
    “先別說這些。”應皇子道，“撒子這幾日便要去山北，我準備讓撒子給應弘再帶去著銀兩，以備不時之需。你手裏要有……”
    “行，沒問題！”大麻花沒等應皇子說完，便道，“我這就回去取。”
    “這還差不多！”撒子道。
    “你個老撒子能不能別狗眼看人低？！”大麻花道，“緊要時候我大麻花什麽時候差過事？上次徐大哥來時，我不是也把全部身家都拿了出來？你那狗眼莫非沒看見？”
    “行了行了！你就別提醒皇子了，皇子心裏有數，日後不會虧待你的。”撒子故意氣大麻花。
    “你個老撒子！你這說的是人話嗎！”大麻花氣的咬牙瞪眼，要撲上去打撒子。撒子忙舉手告饒。
    “撒子這話倒提醒了我。”應皇子說道，“這些銀子很可能有去無回……，便當是我欠你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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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子這說的是哪裏話。”大麻花道，“這些銀子本也是從皇子皇妃那裏來的，說什麽欠不欠的。”
    “都是從皇子皇妃那裏來的？不對吧？”撒子覷著大麻花道，“就沒有別的來路？”
    “別的什麽來路？”大麻花看看撒子看看應皇子，嘿嘿一笑，撓著頭說道，“什麽來路那也是他們要給的，我可沒跟他們要。”
    “你還用要嗎？”撒子說道，“如今這灘裏誰不知道，要想找個好活，都得給你這二喇嘛上供！”
    “我可沒徇私啊！”大麻花道，“不過都是差不多的人，要誰都行，我，當然要撿著有好處的人要了。”
    大麻花越說聲音越低，低著頭不好意思看應皇子。
    應皇子一笑說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無可厚非。你取了銀子，便交給撒子罷。”
    說完就去了。
    大麻花待應皇子走遠了，當胸給了撒子一拳，罵道“你個老撒子！當著皇子的麵拆我的台！是看我有些好處你眼饞是不是！”
    “你還打我！”撒子捂住胸口，做作的咳嗽了兩聲道，“你知不知道我這是在幫你？”
    “你幫我？幫我在皇子麵前掀開我的老底？”大麻花道。“你還有臉說！你個賣主求榮的東西！”
    撒子被大麻花說的笑了，道“誰是我的主子？你嗎？大主子？”
    大麻花也笑了，說道“你少嬉皮笑臉的！我又不是誠心要瞞著皇子。可你也知道，皇子那菩薩心腸，肯定不會讓我這樣做。可那些人都賊著呢！手裏的東西多得很，一個個都是哭窮，想在這裏白吃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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