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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椅子搬到了書桌旁坐下，手裏捧著一本兒童的算數本，翻過一頁，低頭認認真真地看著男孩寫下的答案，還握著筆在正確的地方畫了個紅圈。
    夢野就坐在我身邊，有些緊張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指尖無意識地揉搓著，內心近乎忐忑不安地觀察著我臉上的神色，生怕我對他露出失望的表情來。
    原本被他抱在懷裏的醜陋人偶，也為了方便寫字而放在了桌子的邊緣處。
    少頃。
    我放下了手中的算數本和用來批改的紅筆，轉過椅子麵向他。
    迎著我投來的目光，夢野頓時挺直了腰板，雙手乖巧地搭在大腿上，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在等待測試結果。
    我注視他的眼神逐漸溫和，然後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著誇獎了一句這個滿含期待的男孩，“做得很不錯哦。”
    於是夢野很高興地笑了。
    “千洛姐！”
    他突然撲到了我懷裏，撒嬌似的蹭了蹭，緊緊地摟住我的腰肢不肯鬆手，我也隻好俯下身把他抱起來，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柔聲詢問，“怎麽了？”
    “千洛姐不在的時候……我都有好好地看書練字哦。”
    又賴在我的懷裏磨蹭了好一會，夢野這才揚起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我，向我匯報他這些天的近況，企圖再一次得到對方的誇獎，“我有乖乖地吃飯，也沒有到處亂跑，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做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噢！”
    “久作確實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呢，真不錯。”我摸了摸他的腦袋，微笑著又誇了他一句，“久作很棒呢。”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玩了呢？上次說好要去遊樂園的！”夢野興奮地拽住我的袖口晃了晃，迫不及待地就要出門去和別的小朋友玩耍，“還要去公園裏堆沙子，吃甜甜的草莓冰淇淋！”
    我被他搖晃得有點頭暈，但也沒有出聲製止他，隻是看著男孩這副興致勃勃的模樣，想起曾經答應過他的事情，原本要拒絕的話語也隨之咽了回去。
    “行呀，不過要等我和首領談完事情才可以，久作能再等我一會嗎？”我將桌子上的人偶拿過來遞給他，神情溫柔地安撫道，“不會太久的，好嗎？”
    “首領……”夢野伸手接過人偶抱在懷中，猶猶豫豫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害怕我口中那位從未見過麵的港黑的至高權利者，身子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別怕，首領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他那個人還是挺好說話的。”我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扣好紐扣後起身牽起他的手往外走，“你可以先在我的辦公室裏坐著等我，我很快就會來接你的。”
    “要等很久嗎？”夢野挨近我的身子緊緊跟上我的步伐，見狀，我放慢了腳步讓他不至於跟得那麽辛苦，隨後他抬起頭有些擔憂地問道，“那遊樂園是不是要關門了呀？”
    “不會的，遊樂園不會那麽早就關門的。”我耐心地安慰他，“就算真的關門了，冰淇淋店和公園也不會關門的。”
    “那大家是不是要回家吃飯了呢？都沒有人陪我一起玩了……”
    “別的小朋友不在也沒關係，我可以陪你一起堆城堡的啊。”
    “唔……真的可以吃冰淇淋嗎？”
    “可以是可以，但不能吃太多哦。”
    “嗯嗯，我知道的，因為冰淇淋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對不對？”
    “對，久作真懂事。”
    ……
    我牽著男孩的手，時不時地回答一句他突然冒出來的問題，在所有人注視的目光下，一大一小的背影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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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洛。”
    和門口的守衛打了聲招呼的中也，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走進來，手裏還拎著一個包裝漂亮的蛋糕盒。
    “恩？中也？”我把叉子遞給夢野，聞言扭過頭略微驚訝地望著朝自己走來的好友，“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大事，我隻是路過想來看看你而已。”中也一邊回答我的問題，一邊打量著這個坐在沙發上正乖巧吃蛋糕的陌生男孩，“千洛，他是……”
    “嗯。”反正也不是什麽要隱瞞的機密，所以我很幹脆地就跟對方說明了夢野的身份，“他的名字是夢野久作，至於代號……暫時還沒有定下來。”
    “這樣麽……”
    中也蹙起眉頭，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才將視線投向眼前捧起杯子，在低頭小口小口喝著果汁的男孩。
    他思考了一下，隨即將蛋糕盒放到茶幾上，半蹲下身子與他對視，聲音平和地向他自我介紹，“我是中原中也，是千洛的朋友，也是你未來的同伴。”
    考慮到一個5歲大的孩子還聽不太懂過於複雜的言語，於是中也對他隻簡簡單單地說了這麽一句，“不用害怕，這裏不會有人傷害你的。”
    ——顯然中也並不知道那條隻懂得斯巴達教育的青花魚對這個孩子幹過的好事，否則他就說不出口這句話了。
    夢野眨了眨眼，沒有急著開口，反而揚起頭望向我，直到我朝他輕輕點頭以後才轉回來禮貌地向對方問好，“我是久作，大哥哥你好。”
    見這個孩子如此乖巧，中也的表情不免緩和了些許，心底隱隱浮動的那些念頭平複下來，語氣裏也帶上了幾分真誠，“歡迎你來到港黑，久作。”
    “你還帶蛋糕來了麽？”我重新倒了一杯果汁分給站起來的中也，“不用那麽費心的，隻要你來我就很開心了。”
    “唔……”中也接過我手中的果汁喝了一口，有些含糊不清地解釋道，“我隻是出任務的時候偶然經過就順手買了，算不上什麽費心……”
    我瞥了一眼紙盒上印刷的那個熟悉標簽，抿了抿嘴忍住不笑，眼底卻清晰地流露出了一抹笑意，沒有戳破對方的這點小心思，“是嘛，真是辛苦你了。”
    “還好。”中也放下杯子輕咳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對我談起了他的來意，“千洛，你待會是打算去找首領嗎？”
    他皺起眉頭，想起昨天和那條該死的青花魚在辦公室裏的談話，隨後看向我的目光裏充滿了擔憂，開口試探性地詢問了一句，“是為了……伊楓嗎？”
    “……你怎麽知道？”
    “我聽到了一些流言……不過你用不著在意，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中也遲疑了片刻，“我知道首領給予你的那份承諾是永久生效的，他不會阻攔你離開，但難保他沒有對付你的舉措……”
    ——就比如利用你和太宰之間的感情來強迫你做出自願留下的決定。
    我耐心地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中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似乎不管怎麽說都像是在勸阻對方，最後他也隻能歎一聲氣，接著堅定了眼神，聲音沉穩地對我說，“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絕不會讓首領傷害你。”
    心裏一暖，我輕輕地笑出了聲。
    “謝謝你，中也。”
    我眼含笑意地望著對方。
    “不用擔心，我隻不過是去找首領請假而已。”我雙手插兜，朝他調皮地眨了眨眼，語氣輕鬆地說道，“我好歹也為他老人家累死累活地工作了那麽久，總得有個假期讓我休息休息吧。”
    “哎？”中也愣住了，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放心吧，和我相處了那麽久你還不了解我嗎？”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是那種隨便丟下工作不負責任的人嗎？又不是我哥哥，整天想著做條鹹魚。”
    無意之中還diss了某人一番呢。
    中也：“……”
    ——居然是他想太多了嗎？！
    “別忘了啊，中也。”我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可是你的擔保人，也是久作的外出擔保人，更是港黑的準幹部以及情報部部長呀。”
    ……我不可能隨心所欲，想脫離港黑就脫離港黑的，況且還有哥哥在呢，總不能讓他叛逃跟著我一起走吧？
    中也感覺有些尷尬，同時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一絲怒火開始攀爬上他的心房，要不是顧及千洛，恐怕他能立刻飛奔出去揪住某個混蛋暴揍一頓。
    ……那條該死的青花魚！
    “才沒有這回事，中也你會過來我很高興。”我笑著擺擺手，否定了好友自以為自作多情的想法，“這可是你對我的關心啊，為什麽覺得我會笑話你？”
    中也感到有點難為情地別開了臉，有心想說些什麽又憋不出半句話，隻能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難受得很。
    夢野抱著懷裏的人偶，抬起頭看了看左邊麵帶笑意的千洛姐，又扭頭看了看右邊莫名臉紅的大哥哥。
    然後他就想起了在書本上看到過的內容，眨了眨眼睛，歪過頭一臉不解又滿是好奇地問道，“千洛姐和大哥哥以後是不是要在一起結婚呀？”
    ……電視上也是這麽說的呢。
    我：“……不是，你別亂說啊久作。”
    ——我是不是該篩選一下那些給孩子看的圖書和電視節目了呀？
    相比還能保持冷靜並且因為知道是童言童語所以不怎麽在意的我，中也的反應就顯得有點激烈了。
    “……結、結婚？！”中也的臉頰瞬間爆紅，他幾乎是手足無措地看向我，慌慌張張地就對我解釋，“不是的千洛，我還沒有想到那裏……不、不對，我根本就沒有這種想法！你相信我！”
    我：“……好的，我相信你，不要這麽激動，中也。”
    ——隻是小孩子的一句玩笑話而已，為什麽中也你表現得好像真的有這回事而且還被逼著告白一樣？
    “咦？”夢野奇怪地瞧著這兩個態度不一致的大人，難道他說的不對嗎？
    “等我和首領請到假以後，會和久作一起去遊樂園玩。”我體貼地轉移了話題，“你想和我們一起去嗎，中也？”
    中也用力地抹了把臉，閉上眼強行把心中那股躁動的情緒給壓下去，深呼吸一口氣後勉強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隻是那白皙的臉頰上仍舊是微微泛紅。
    “可以嗎？這是你和別人的約定。”
    中也略微不自在地輕咳兩聲，感覺自己此刻橫插進去不太好。
    “恩……說的也是。”我捏著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後轉過身麵向夢野，彎下腰雙手撐住膝蓋，十分真誠地詢問男孩的意見，“久作，你願意讓中也加入我們的遊樂園之旅嗎？”
    “當然可以。”夢野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畢竟他還挺喜歡這個大哥哥的。
    “那我就先去找首領，中也你和久作在這裏等我一會吧。”我直起身子笑著調侃好友一句，“不要到處亂跑哦，不然草莓冰淇淋就沒有你的份了。”
    中也笑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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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上樓的時候，非常巧合地碰見了賭氣跑出來的愛麗絲。
    “首領又對你做什麽了嗎，愛麗絲小姐？”我俯身掏出手帕擦了擦她嘴角不小心遺留的痕跡，“怎麽不擦幹淨嘴邊呢？首領也真是的，太粗心了吧。”
    “都怪林太郎啦，我還沒有吃完點心呢就說買了新衣服想試試。”愛麗絲撲到了我懷裏，不滿地向我抱怨，“還有太宰也是，他們一起合夥來欺負我，超級過分的！”
    我撫摸她頭頂的手頓了頓。
    “……是嗎？”我微蹙起眉，心裏湧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哥哥也在的話，是和首領商談什麽機密嗎？否則也不會特地讓愛麗絲小姐下來阻攔我了。
    我歎了口氣。
    既然是這樣的話……
    “愛麗絲小姐，要不要去我的辦公室認識一位新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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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驀然頓住，一下失了言語。
    “怎麽了嗎，太宰君？”森鷗外麵露疑惑，“是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並沒有呢，森先生。”他迅速地調整了狀態，聲音輕快地繼續匯報，“關於死屋之鼠的動向，伊楓先生就隻給了我這些情報，真是小氣呀。”
    “雖然我們是黑手黨，不過太貪心可不是一件好事啊。”森鷗外單手托腮，意有所指地教導了他一句，“過於貪心可是什麽都得不到的。”
    “是這樣嗎？”太宰微微挑眉，隨即他淡淡地笑了，“可惜，貪婪卻是人類深入靈魂的原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