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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不討厭漂亮的新衣服，但是我不喜歡林太郎用那種色咪咪的目光看著我啦，簡直就是一個變態。”
    金發的可愛女孩氣呼呼地鼓起了腮幫子，揚起頭十分不滿地向我抱怨，“如果我不是林太郎的異能，我絕對不會待在他身邊的，太討厭了！”
    我牽著女孩的手走在長長的走廊上，一邊注意她的腳下，一邊耐心地聽著她的抱怨，偶爾會出聲回應她幾句。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愛麗絲小姐其實是很喜歡首領的吧？”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
    愛麗絲沉默了一下，然後像是被人說中了心事那般，心裏感覺有些別扭地扭開了臉，還要故意地哼一聲，“才不是這樣呢，我一點都不喜歡林太郎。”
    我輕輕地笑出了聲。
    “不過，我很喜歡千洛你哦，這是真的。”愛麗絲轉回頭認真地看著我，“而且林太郎也很喜歡千洛呢。”
    “……首領也是嗎？”老實講我並不怎麽意外，畢竟異能和異能者是一體不分的，愛麗絲小姐對待我的態度便是首領對我持有的看法……印象分不低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愛麗絲小姐，請不用擔心。”我深深地歎了口氣，“我是不會離開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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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安靜了。
    這是從我踏入辦公室的那一刻起，心中存餘的唯一想法。
    ……安靜得近乎詭異。
    我警惕地停下了腳步。
    “恩？是千洛啊。”森鷗外安安穩穩地坐在他的位置上，仿佛沒有注意到屋內此時凝滯的氣氛似的，笑眯眯地向我打了聲招呼，“有什麽事嗎？”
    “我確實有一些事想和您說……”我謹慎地鬆開了握住愛麗絲小姐的手，神色冷靜地向他走去，“首領。”
    太宰背對著我沉默地站在辦公桌前，即使聽見了我的聲音也沒有如往常那樣轉過身笑著麵向我……實在是反常。
    ……莫非是出了什麽事情嗎？難道和首領意見不合吵起來了？不可能吧。
    不詳的預感越發濃厚，腦內閃過好幾種猜測，我慢慢地走到他身邊，同時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試圖通過他臉上的表情來得出我想要的結論。
    然而……
    “怎麽了嗎，千洛？”
    哥哥發現了我的目光，於是側過臉對我微微一笑，聲音溫和地詢問了一句，似乎和從前一樣沒有什麽變化，但我卻從其中敏銳地覺察出了某種異常。
    我的心情逐漸沉重下去。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哥哥和首領都是非常理智的人，按理來說，這兩人之間不可能會出現什麽太大的矛盾啊？
    ……除非……
    我垂下了眼簾。
    ***
    “我會和你在一起的，不管你去哪裏我都會跟著你，就算是森先生也不能拆散我們吧？”哥哥微笑著對我說。
    “還有幾天時間，看來必須要趕在那之前學成中文……”
    隨後他捏住下巴，視線自然而然地投向別處，嘴裏喃喃自語著，“還要拜訪千洛的長輩，我得提前準備好禮物，第一次上門不能出現差錯……”
    他又突然想到什麽，抬手“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
    “果然還是要帶特產吧？可是橫濱有什麽人盡皆知的特產呢？”太宰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中，“最好去實地考察吧，網上的評論有很多都不符實。”
    “到時候是打扮得正式點好還是休閑點好呢，正式的西裝看起來太嚴肅了，可是穿休閑類的會不會給人留下不夠重視的印象啊？”
    他皺緊眉頭，神色十分苦惱，指尖輕點著下巴，不停地否決掉腦海裏冒出來的一個個想法，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盡心努力地去做哪一件事。
    ……從來沒有……
    “我會和你在一起，千洛。”
    最後的最後，他輕聲地告訴我，眼神溫柔地望著我。
    “我們不會分開的。”
    他再一次地向我確定。
    “對嗎？”
    ***
    我沉默了許久。
    明明前來尋找首領的人是我，有事要向他匯報的人是我，先開口的人也應該是我……可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又要我怎麽說呢？
    “看來是非常棘手的問題啊，居然連千洛都覺得很為難嗎？”森鷗外單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瞧著對麵靜默的少女。
    “……不是的。”
    我閉了閉眼，想要說點什麽，喉嚨卻異常地幹渴，甚至有一股苦澀在喉管裏發芽，爬出，漸漸地在嘴裏蔓延開來。
    咚、咚、咚——
    恍恍惚惚的，我仿佛聽到了胸膛裏的心髒在跳動的聲音。
    但是……
    我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有一件事想征得您的意見。”我麵色平靜地看著對方，說話的語氣幾近於冷淡，“我想向您請一周的假期，望您批準，首領。”
    “哦？這可真是難得啊。”森鷗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手裏捏著的鋼筆轉動了一圈，“我能知道你要回去哪嗎，千洛？稍微有點好奇呢。”
    我停頓了一下，然後回答他。
    “中國。”
    毫不猶豫的，甚至帶著一點連本人都未曾察覺到的理所當然。
    ——無論我現在身處何方，我骨子裏依舊是一個驕傲的中國人。
    ——我的家，不在這裏。
    “……”
    太宰治似是有些疲倦地闔上了眼。
    ……果然隻有這點程度不夠嗎？
    “這樣啊……”森鷗外一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並沒有過多難為我，很爽快地就答應了我的假期。
    “畢竟千洛為我工作了這麽久，想要休息一段時間當然沒問題啊。”他笑眯眯地說道，“我總歸不是那種對下屬要求過於苛刻的首領嘛。”
    “……感謝您的寬容。”
    “哎——既然這樣的話，森先生幹脆再同意一個人嘛。”身旁一直以來都在保持沉默的哥哥，此時不知為何突然地就插進了我們的談話之中。
    他拍了一下手，將我們的目光吸引過去後笑吟吟地對森鷗外說，“我也有很辛苦地在為你工作呢森先生，所以我是不是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呢？”
    “……你哪裏辛苦了啊，太宰君？”森鷗外忍不住吐槽，“分明從早到晚都在辦公室裏摸魚吧？”
    ……這孩子，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強了啊。
    “怎麽會？”
    太宰吃驚地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說道，“我怎麽可能會做出那種不負責任的事情來？森先生你交代給我的任務，我都有好好完成的哦。”
    森鷗外：“……是這樣沒錯，可事實如何，你自己心裏有數吧，太宰君？”
    “說到底，森先生就是喜歡拿有色眼鏡看待我嘛，這樣可不好。”他略微煩惱地歎了口氣，“就算我再怎麽能幹，也始終不是靠充電就能發動的機器呀，我也是要休息的嘛。”
    “說好的不是一個會對下屬要求苛刻的首領呢？”太宰投向對方的目光裏暗含一絲譴責，“而且《未成年人保護法》上寫的可是清清楚楚呢，大人是不能虐待孩子的。”
    森鷗外：“……”
    ——這個時候你就知道自己是未成年人需要保護了麽？
    “太宰君，你這樣做會讓我感到很為難啊。”他將頭發往後一撥，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果港黑裏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的話可就糟糕了。”
    “像我一樣？”太宰麵露困惑，仿佛不能理解對方在說什麽似的，“我倒是覺得自己提出的這個請求合情合理呢，不是嗎，森先生？”
    森鷗外笑了笑，什麽也沒說，隻是用宛如在注視一個不懂事的年幼孩子那般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黑發少年。
    太宰臉上的笑容頓時淡了許多。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碰，好似形成了一個對峙的局麵，誰都不能後退一步。
    “……”
    我慢慢地扣緊了拳頭，指尖深深地嵌入肉裏用力到泛白，有幾滴鮮紅的血液溢出，滴落在地麵。
    疼。
    但是極度混亂的思緒卻猶如台風過境一般把我的大腦給攪得一塌糊塗，直接屏蔽掉了這點痛感。
    我疲憊地閉上了眼，想要徹底放空大腦，什麽都不去想。
    然而那一幅幅畫麵是如此清晰，幾乎是強硬地把它們自己塞進我心裏，霸道得根本就不管別人是不是想接受。
    ……是誰的冷漠眼神，轉身離去的決絕背影？又是誰的苦苦哀求，伸出的想要挽留的雙手？
    ……是誰拒絕了誰？是誰拋棄了誰？
    “哥哥。”
    我冷靜地說。
    “你留下來吧。”
    你留下來吧。
    再一次的。
    太宰僵住了。
    “……千洛？”
    他一點一點地轉過身子，僵硬得就像一台零件生鏽了的機器似的。
    伴隨著少年轉身的動作，你好似還能聽到一陣“咯吱咯吱”零件卡殼的聲音，可當你側耳傾聽時，卻又了無蹤跡。
    “……千洛？”
    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或是沒有聽清楚，他滿臉疑惑地看著我又重複了一遍。
    我沉默了下來。
    “……千洛？”
    哥哥輕輕地叫喚我的名字，望向我的目光裏藏進了一絲絲的希望……以及不可言說的祈求。
    我依舊保持沉默。
    “……”
    於是太宰治又一次地明白了。
    “好……”
    他笑了。
    “我明白了。”
    沒有再開口，他格外順從地扭過了頭對坐在那裏的森鷗外說，“我剛才是在和你開玩笑呢，森先生。”
    “原來是玩笑嗎？”森鷗外十分苦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朝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還請你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啊，太宰君。”
    “不用擔心啦，森先生。”
    太宰淡淡地笑了。
    “不會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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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上首領辦公室的大門，我們走在回去的長廊上，不知是有意無意，兩人隔了一小段距離，彼此間皆是安靜無聲。
    我偏過頭瞧著哥哥柔軟的側臉，他沒有看我，這是以前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情，一時之間讓我很不習慣。
    我抿了抿嘴，重新轉回頭，什麽也沒有說，也沒有什麽想說的，麵色平淡如舊，可在此時卻顯出了幾分薄情來。
    ……我果然是個糟糕透頂的人啊。
    我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投向一旁，看似在漫不經心地觀察周圍的環境，實則大腦一片空白，懵懵懂懂的，隻是本能地在跟隨身邊人的腳步而已。
    ……我這樣的人……
    “千洛。”哥哥無奈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溫熱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臂，緊緊地不曾鬆開，“要撞牆了哦。”
    我這才反應過來任由他拉住自己，麵上的表情是宛若大夢初醒般的茫然，下意識地揚起頭去看他。
    太宰眼底的笑意逐漸加深。
    “哥哥……”我迷茫地看了他好一會，然後低下腦袋湊過去鑽入他懷裏，把整個人都埋進去，還伸手摟緊了他的腰。
    “嗯？”
    太宰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安撫性地側臉蹭了蹭我的頭發。
    “……我是不是一個很討厭的人？”
    我呢喃著。
    “你當然不是。”他斬釘截鐵地否定了我，語氣裏帶著一股篤定，不容他人置疑，“誰都不會討厭你。”
    “千洛，你是正確的。”哥哥摸了摸我的腦袋，“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這就足夠了，其他的事情沒有那麽重要。”
    “但是……”
    “我知道你不會真的離開我。”太宰微闔上眼，表情有些淡漠，然而他對我說話時，聲音仍舊是柔和的，“這隻不過是暫時的告別罷了。”
    “你是不會離開我的。”
    他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長發，低沉的嗓音緩而慢地飄入我的耳內，猶如施展了魔法一般莫名地蠱惑人心，耐心地誘哄著獵物一步一步踏入致命的陷阱。
    “千洛，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他悄聲地詢問著。
    “對吧？”
    “……嗯。”
    我疲憊不堪地閉上了眼，像是放棄了所有無謂的抵抗那樣將腦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給了他。
    “我們不會分開的。”
    於是太宰治輕輕地笑了。
    他俯下身死死地抱住了我，承受了我所有的重量，無窮無盡的喜悅湧上心頭，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斥了他全身。
    終於……
    他擁緊我，嘴角微微勾起，十分滿意地笑了，然而在那愉悅的笑容中，卻是暗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病態。
    你是屬於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