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難震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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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是誰?
他的身份其實也並不神秘。
他的本體是一株史欏樹,就誕生在這片若古大陸上的異種樹木史欏樹,而且已經修煉了三千餘年。
諸天之戰,是在千年之前才結束的,換句話說,老者是生活在動亂之中、修行了數千年的人物。
但因為其本體所限,其修煉進程甚是緩慢,遠不及其它種族之人。植物天生本就難以產生靈智,其中可以修煉、最終褪去本體的更是少之又少。老者得到了天大的機緣,自這一片叢林之中偶然誕生了自己的靈智,之後吸納天地靈氣,以自然之法築基修煉,但也終究是收效甚微,其一千年之後才可不受本體所限,練出元神,可自由飛升,在大地之間穿梭;又過了一千年,才徹底脫去本體,變為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個體。有所成就之餘,其自然信心大漲,欲要憑己之力,一探諸天,闖出屬於自己的chuán qí。
但此時,諸天之戰已經結束,各族各門簽訂了共同的條約,保持hé píng,不再相互侵犯。新界衛盟開始接管諸天之中很多繁雜的事物,整個天地都漸趨平靜,換言之,一個輝煌的時代已經落幕了。
老者對此黯然神傷。他覺得自己時運不濟,明明和那些chuán qí人物誕生在同一個時代,卻偏偏浪費了最好的時光,任由自己變成了曆史可悲的過客,而自己隻能無奈地接受這一命運。而在此時,他又更加悲哀的發現,哪怕在這個時代,自己的實力,也算不上絕頂,諸天之中,比自己晚出生很多的人,他們的實力都要強於自己。
這一切,隻是因為他本身,真的並不適合修煉。
本體為史欏樹,並非天地之間珍稀樹種,現在的身體,也隻是他自己修煉的,各種經脈氣海都並不完全,放在一般門派之內,也和廢人無異,這樣又如何與諸天驕子爭鋒?
老者在那時對自己產生了深深懷疑和厭惡。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上天,讓他產生了靈智,卻得不到好的結果,那樣為何又要創造他出來?他也痛恨那些人,那些強過他的人。在他看來,如果自己也出生在那些強橫的種族之中,自己絕不會弱於他們分毫,也絕對可以在諸天中寫出屬於自己的神話。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自己隻不過是棵草木化形!
怨恨,在他的心中不斷滋生,他變得越來越偏激和扭曲。一次無意之中,他見到了幾個少年,他們似乎都是某一大派的弟子,聚集在一起有說有笑。他們在談論著彼此的修行,打趣著誰的修為又精進了,自己則更要加一把勁,爭取早日突破雲雲。又在暢想著,修成真身之後未來的天地是多麽的廣闊。他們隻是隨意地閑聊著,但這一切卻深深刺激了老者。他最為惱恨的,就是這類根骨良好的門派種子。他們的眼中,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簡單,修行就是應該這樣一日千裏、突飛猛進。
因妒忌而生出的怒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燒。他對幾個少年駭然出手。少年雖未大派弟子,但終究年少,抵不過他修為多年。他殘忍地將那些少年人的頭顱一個個地拍開,鮮血和腦漿迸裂,散落在四周,也灑在了他的臉上。周圍的人害怕地逃跑,他卻從未有過如此美妙的感覺。特別是那一點腦漿飛入他的嘴中之後,膨脹的滿足感讓他覺得這種血腥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美味。而且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實力,竟然也隨之增長了。
他開始專門殺戮少年人,吸取他們的腦漿。欣賞著他們臨死前驚恐的目光,感受到自己體內越發強盛的力量。他的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到得後來,他不僅僅隻是殺戮少年,開始把魔手伸向了繈褓之中的嬰兒,又發現這樣的效果居然更好。不知多少家庭遭遇這等劫難,一時之間,聽聞大地之上,盡是父母慘痛的哀嚎。
但他這種行為,終究不能被新界衛盟所容,新界衛盟派出衛道者清除他,但他的實力,此時已經十分強大,派出的人被接連殺死,終於震動了新界衛盟的高層。核心的數位長老一齊出動,老者終於不敵,且戰且退,最終回到了這片若古大陸的森林之中。
因為這裏,是他出生的地方;還因為他本體為樹妖,那麽在這種環境,實力也會隨之增長。
這片大陸的特殊性,讓新界衛盟不敢輕舉妄動,況且在這片最利於老者的戰場上,一旦大動幹戈,弱小的荒如族根本無法承受,隻怕整片大陸都會生靈塗炭。他們在激烈的討論之後,和老者做出了約定:老者從此隻能生活在這片森林中的核心區域,不允許踏出這片領地;而相對應的,新界衛盟不會再追殺他,而且定期給老者送來他想要的東西——一些罪大惡極必殺之人,讓老者是把他們殺掉,或者吸取他們的腦髓,都由他自行決定。
這看起來似乎不錯,但老者卻越來越不滿。因為這個約定,相當於將他囚禁在了這片森林之中,從此失去了自由;況且新界衛盟送來之人,大多都是成年人,遠不及孩童那般純淨,吸取他們的腦漿對自己毫無益處。煩躁的情緒與日俱增,此後新界衛盟送來的人,大都直接被他殺掉後,就再也不顧。然而就算如此,也無法消除他對於新界衛盟與日俱增的怨恨,怨恨,就這樣積累了數百年。直至今日,麵對著丁靖析,這個始終淡漠的青年,積累的怨氣和怒火,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放出,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層層的劍光,似烈日爆發,耀眼的光芒充滿了空間各處。又像是匯聚成一片奇異的海洋,川流不息,海浪澎湃,細細看去,其中有無數“遊魚”穿梭不停,熱烈歡快。那是成千上萬把鋒利寶劍,在空中縱橫。披靡的劍氣飛快而銳利,穿行在空中攪動著狂亂的氣流,發出無數爆鳴之聲,如火山噴發,熱浪滾滾。老者身邊,無數藤蔓從地下冒出,瘋狂快速抽打,奮力將劍氣阻隔在周身之外。藤蔓揮舞,如怪蟒出洞,周邊無數巨大岩石被無意掃中,瞬間化為粉塵碎屑。藤蔓擊打在地麵之上,無數溝槽縱橫交錯,全都深達數尺。地麵上的土壤被抽打翻起,土塊飛濺,空氣中一時煙塵彌漫,難以視物。
幽綠的光芒,在老者身後飛速匯聚。周圍的空間,隨之變得清明了一些,望向天穹,隱隱透出了蔚藍的色彩。幽綠色的凝聚之下,凝聚成了一枚渾圓的球體。球體之內,似有液體緩慢流動,其表麵光華流轉,詭異之中卻帶著莫名的美豔。而下一刻,無數墨綠色光線自其中射出,每一縷光芒都細小而微弱,但匯聚在一處,漫天流光溢彩,閃爍不定,像夜空中成群的螢火蟲,璀璨爛漫。但其勢頭,卻像無數的炮彈一般,挾帶著恐怖的力量,向著丁靖析轟然衝來。速度飛快,幾乎眨眼之間,就衝到了丁靖析的麵前。這是高度濃縮的真元,所凝聚的可怕攻勢。極高密度的力量,單獨一點就足以將地麵鑿穿,而如此多的綠光匯聚之下,一座大山隻怕都可以被夷為平地。
突然衝擊而來的可怕攻擊,丁靖析的全身出現了細微的抖動。因為那高度密集的能量,導致周圍的空間都紛紛承受不住,不斷出現著扭曲。這些扭曲傳遞到丁靖析的身上,無形之中,將他整個人都推向了前方,直麵那毀滅的氣息。但丁靖析,卻依舊不為所動。雖然整個空間一直在不斷扭曲、坍塌,就像河水的流淌,帶動著水流中那些無辜的遊魚,哪怕它們本身不想移動,但終歸無奈地隨波逐流。
可是丁靖析,偏偏無視了這種看似理所應當的推動,好似他根本不存在於這一空間之中。如果他也是河流中的那樣一條魚,那麽他就是那一條逆流而上、始終不為所動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