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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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刀斬落,“錚錚”有聲,陽真獻雙臂上琉璃般璀璨的光芒須臾剝落殆盡,雖隻剩下單純的肉身,陽真獻仍是拚死抓住了對方的魔刀,鮮血滴落,極端的高溫噴薄而出,曦族長久受太陽精華滋養,一滴血也能變成一座大熔爐。烈焰將魔氣化成了燃料熊熊燃燒,連帶著毀掉了那把魔刀。
不過與此同時,纏繞著黑**紋的手猛然擊向陽真獻的胸膛。陽真獻躲閃不及硬生生挨了這一掌。身體流星般栽向地麵,地磚般“鑲”入了大地之中。全身上下沒有太多血跡,衝擊他還是可以承受住的,但胸前已經一片烏黑,若劇毒般的氣息還在不斷蔓延。魔氣也許不是諸天屬性最強的力量,但絕對是最沒人想沾染的力量。陽真獻立刻盤坐原地,此時他必須集中精力將入體魔氣驅除出去,哪怕暫時失去了作戰能力。
一擊逼退對方,魔門少年並沒有追擊。看到了緊跟著衝來的陽義,眉頭皺了一下,重新隱沒於黑暗之中。這本就是他的主場,自然可以調動一些不為人知的力量。無邊無際的黑暗,像佛宗中所說的“業障”,你可以行走在其中,但永遠無法走到盡頭。隻因為探索無限,**也就無邊,再深入,隻會在無邊黑暗中沉落迷失,不如回頭是岸。
陽義飛到了他消失的地方,再也感應不到少年的氣息。隱隱中覺得有些不妙,對方可以憑借這裏自由躲藏,就說明這一方天地絕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可與天地法則遙相呼應,就證明這處空間本就是被人為改造過了!可是那個魔門少年實力雖強,卻遠遠達不到這個地步。
那麽,又會是誰?
聯想到曦族那個古老的傳言,陽義心中的不安越發濃烈。但當務之急必須先抓住魔門的少年,才能問出他和傳說中恐怖的存在到底有沒有關係!
焚日輪自頭顱上高高懸起,在此時發出了一陣特殊的波動。表麵光彩流離閃爍,由原本赤金化為五光十色。暴烈的感覺減弱了很多,但其內部在積累著更為深厚純質的能量。而這一次,力量更為恐怖焚日輪沒有再發動任何攻擊,轉而撲向了陽義本體。再次和焚日輪合二為一,隻是陽義給人的感覺和剛才截然不同。更為悠長深遠的氣息徐徐發出,光芒自周身強烈綻放,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個金人。而這一次光線雖明耀但並不刺眼。柔和的照射到每一人身上,仿佛一隻和藹的手在撫摸著自己。這才是真正的“太陽”,最為本源的至陽力量。太陽本身雖然熾熱,但相比暴烈展現自己的威力,它更會去溫暖整片大地,不吝分享世界自己的光芒。
這是“至輪”境界才能用的手段,陽義本身以到了“逆輪”的極限,若不是因為一些原因早就突破了。不過就算如此他也能運用一些“至輪”的招式。什麽叫“至”?曦族既然自詡為太陽,那麽“至極”就不單單拘泥於焚日輪,而是真的以自身化為“太陽”。而陽義現在,就是要做太陽常做的事情:刺破這一片亙古的黑暗,將一切重新回歸於光明之下。
神聖光輝籠罩之下,萬物皆露出最清晰的姿態。黑障如初雪在陽光照射下迅速消融。荒蕪的大地、倒塌的城鎮、戰鬥後的狼藉,全都真真切切地展現在了所有rén miàn前。如此看來,此處更像一處普通的遺棄城鎮,毫無特殊之點。但強光之下眾人猛然看到,半空中無處不交織著奇特的“黑線”,“黑線”內流動著詭異的力量,是被人強行灌輸到空間之內,將整處地底峽穀變成了為己所用的陣法。隻是布陣的手法顯然極其粗糙,在陽義聖光照耀之下,黑線無不一擊及潰,遇火燃燒的同時還發出了一股刺鼻的異味,好像這本身是用動物的毛發製成的。
就在此時,所有人都感覺到,在一處尚未被照射到的空間中,傳來了一陣突兀的波動。波動顯得倉促焦急,根本沒有預料到這一切的變化。
層層波紋蕩漾,“定波”再次出現世間。此次錢為承謹慎了很多,“定波”被壓縮在一個極小的範圍內,殺傷力驟減但壓力呈幾何倍增長,一旦陷入其中難以脫身。波動越來越強,魔門少年的身影從隱蔽處被硬生生“擠壓”了出來,旋即陷入天旋地轉。魔氣洶湧四溢,隻是這一次錢為承的目的不是和他硬拚,就是要不計代價拖住對方。
一道身影閃過,兩輪元日交替前進,突進至魔門少年眼前。陽智在許久等待後第一次出手,他的焚日輪一分為二,以太極之形流轉生生不息。“雙日齊天”,曦族一前輩高人曾和道門高手切磋後交換彼此修煉心得所創造招式。原本類似功法在道門中有一個典雅的名字,但偏偏那曦族高人是一灑脫之人,取得名字也就顯出了隨意的本性。曦族招式原本剛猛有餘、後勁不足,且一招用出就是有去無回,招式之間銜接極差。但這招吸納道門太極之意,取勝之道反而在勁力悠長、收放自如。此時雖隻有陽智一人出手、一對焚日輪,對少年而言,無形中似同時麵對成百的曦族高手。
陽智雖於修煉始終不肯用心,但天賦極佳,現在較陽天情也隻是稍遜些許。縱使在剛才觀望了半天,但二哥全力出手把對手逼入絕境,還有新界衛盟的司印將這魔門少年困住,此時再不出手真是愚不可及。如陽義所說,他常用詭計但也是一心為了陽脈,從未有過二心,更是明白要真的知道那個傳聞真實與否就必須先拿下這個魔門少年——為了籠罩曦族近千年的陰影。
舉手投足間,陽智展現了強大的實力,同時應對二人魔門少年也掣肘多多,越來越大的壓力頗有些施展不開手腳。正在這時,“流星雨”從天而降,陽天情“怒日”對著少年齊發,萬道流光渲染一片緋紅,頗為壯觀。陽義全身金色流離,也向著魔門少年疾速而來,右手探出化作一龐大無比的湛金巨手,直接向著對方淩空抓下,純陽精華於其中凝縮,仿佛代表了世間至剛法則,欲以一力破萬法。
多重夾擊,魔門少年被困其間,似根本來不及抵抗,隻能眼睜睜看著愈發淩厲的攻勢將自己的身軀吞沒,身影消失在一片奪目光芒中。
就這麽結束了?
眾人,就這麽勝了?
雨夢清心裏鬆了一口氣,因為又一件任務解決了。
她對於要做的事情都是恪盡職守,但這也極耗心神。
“你沒怎麽殺過人。”丁靖析的聲音,在此時傳來。
還是一樣,隻聽他第一句話永遠無法理解他的意思,所以雨夢清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沒有經曆過血的洗禮,自然也看不懂血的戰鬥。”丁靖析則不僅能聽懂雨夢清每一句話,而且似還能看穿她心中此時所想。
雨夢清微怔,丁靖析把視線投到了尚未平息的戰鬥風波處,一對幽深的雙瞳,突然驟縮了些許,不隻是因為能量波動的光芒太過耀眼,還是因為於不可見中,看到了別的不可能之物。
“心中無一事,水清眾獸現。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一聲歎息,悠悠傳來。聲音如雨後初晴,拂塵撩過水麵帶走人世間塵囂,仍舊留下輕輕漣漪。於本物貼近自然之理,也帶著明明看透一切卻無能為力的滄桑。
聲音很快被更為巨大的聲響掩蓋。攻勢合擊向一處,彼此糾纏又相互排斥,極端暴烈的波動自正中不斷傳來,太陽精華在“定波”高壓之下化作了真正的熔岩噴發向各處。疊加的力量不僅造成了大規模的“火山爆發”景象,更為可怕的是空間中原本穩定的法則被一擊之下搖搖欲墜,毀天滅地,世界毀滅才是讓人最害怕的,也隻有世界毀滅才會爆發這種最為純粹的毀滅之力!
眾人大驚之下,立刻向後急退。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攻擊居然帶來如此可怕的後果。空間的裂紋逐步蔓延,破掉的瓷器一樣觸目驚心。攻擊匯聚的正中央,聚散不定中醞釀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波動,似活躍的火山隨時會爆發。所有人退到波及範圍之外,全神貫注地盯著那裏,冷汗從額頭不住冒出,每人甚至都能聽到彼此加快的心跳聲。
等待著下一步的變化,而變化,總是出人意料的。醞釀中的“火山口”反而開始平息了下來,仿佛有什麽在看不到的地方抽走了狂暴的力量,使之漸漸安靜。恐怖的波動、耀眼的光芒全都淡化下去,瓷器狀的裂紋停止擴展,一切還是不穩定,但終究趨於平靜。漸變的、緩慢的過程,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如果要找東西相作對比,可以說燈光熄滅,是一個突然的過程,突然到所有的感官都來不及作準備,一切發生時除了突兀,其實也有本能的抵觸。
但現在能量平息的過程,恰恰相反,可以仔細看到它每一個細節的變化,甚至可以欣賞在不同的時刻,又會變化出如何別樣的情態。
也是因此,當力量肆虐的中心處,出現了兩道模糊的人影時,反而更讓人吃驚。
在原本,哪怕整片空間徹底毀滅,甚至也在意料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