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他扯開赤紅袈裟，赤裸著上身，“讓我看看，你這‘異端’，修的是什麽旁門左道。”
    明心扶著老槐樹站起來，每動一下，背上的傷口就像被撒了把鹽，尖銳的痛感讓他額頭滲出冷汗。
    他從懷裏掏出塊半幹的槐樹膠，這是昨日幫張木匠修補木犁時留下的，此刻塞進脫臼的關節，猛地一擰 ——“哢噠” 聲裏，他咳出一口血沫，卻挺直了腰杆。
    “我修的，是‘活人’的道。”
    話音未落，戒心已欺身而上。
    圍觀群眾頓時亡魂大冒，紛紛散開。
    他雙掌合十，掌心湧出淡金色的佛光，如同融化的黃金般流淌，正是佛門基礎神通 “佛光普照”。
    尋常修士被這光一照，輕則經脈滯澀、仙力運轉受阻，重則元神灼傷似遭烈火焚燒。
    明心不退反進，迎著佛光踏出半步，明心雖然是小師弟，但卻是公認的天賦第一！
    無論是佛法還是身體，皆是第一！
    “慈心觀！”
    明心低喝。
    指尖三縷白光彈出，並非攻向戒心，而是落在那些被佛光波及的百姓身上。
    白光過處，孩童們緊繃的小臉漸漸舒展，咳嗽聲戛然而止，臉上泛起健康的紅暈，眼裏也重現了孩童該有的光彩。
    “胡鬧！”
    戒心怒喝，佛光驟然暴漲，金色的光芒幾乎要吞噬整個白樺鎮的晨霧，“你我決戰，還敢分心 ！”
    他左手捏 “金剛印”，右手結 “無畏印”，周身浮現出十八尊金甲羅漢虛影，金光閃閃，神態威嚴，
    “十八羅漢鎮魔功，師兄，不見的這段時間，你進步不小。”明心由衷的笑了。
    虛影齊喝一聲，聲浪震得老槐樹落葉紛飛，這股氣浪將靠近的百姓紛紛掀飛，十八道金色拳影如暴雨般砸向明心，帶著摧枯拉朽之勢。
    明心順勢就地翻滾，躲開拳影的瞬間，抓起兩把泥土猛地撒向空中。
    泥土在他指尖仙力的催動下，化作漫天細小的蓮花瓣，以佛光為基，反借大地濁氣成形，乃是明心化用了佛門神通中的蓮花印。
    “明心，你竟然如此玷汙佛法神通！”
    戒心瞳孔驟縮，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梵音陣陣，十八尊羅漢虛影合為一體，化作一尊丈高的金剛，青麵獠牙，手持降魔杵橫掃而來。
    杵風所過之處，空氣都被撕裂，發出尖銳的呼嘯，青黑色的蓮花瓣盡數碎裂，明心被餘波震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老槐樹上，喉嚨間的猩甜再也壓製不住，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還記得嗎？”
    明心抹掉嘴角的血，氣息有些不穩，“三年前你教我‘蓮花步’時說，蓮花盛開處，人間有真情，蓮花步剛猛異常，隻有修至化境才能接觸柔和若水之境。”
    明心緩緩矮身，雙腳在地麵踏出複雜的軌跡，每一步落下都有一朵蓮花盛開，一朵朵蓮花大放異彩，將四周渲染得宛若人間仙境。
    “至臻化境！”
    戒心大驚，“不對，氣息虛浮，這不是完整的至臻化境。”
    明心以自身血氣為柴，燃燒神魂，方才短暫的進入這一境界，蓮紋邊緣泛著赤紅，似火焰燃燒。
    “明心，你不要命了嗎！”
    金剛虛影怒目而視。
    如今到了這一步，要想保全明心的性命，唯有徹底結束這場戰鬥。
    戒心的降魔杵再次砸下，整座大地都是向地心內一沉，明心已借著蓮步瞬移到他身側，右拳帶著破風之聲搗向他肋下。
    這一拳沒有半分佛光，隻有純粹的肉體力量。
    “砰” 的一聲悶響，戒心踉蹌後退三步，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肋下 ，赤紅袈裟竟被打穿個洞，皮膚上浮現出淡淡的淤青，在古銅色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他自幼修習 “金剛不壞體”，肌膚堅硬如鐵石，尋常仙台修士的攻擊都難傷他分毫，此刻竟被明心這雙布滿老繭的拳頭打傷，最重要的是明心並未動用仙力，而是一股全新的力量。
    “你連‘金剛體’都棄了？”
    戒心的聲音裏帶著痛心，像被針紮了一般。
    明心沒有回答，隻是再次踏出蓮步。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身影在晨霧中拉出串串殘影，每道殘影消逝，都會留下朵青黑色的蓮花，如同水墨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千蓮劫！”
    明心低喝。
    漫天青黑蓮花驟然合攏，化作個巨大的花苞將戒心困在中央。
    花苞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紋路，不是佛光印痕，而是全新的力量，百姓耕田時的犁痕、織布時的經緯，這些最世俗的痕跡此刻卻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戒心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震得花苞簌簌發抖：“師弟，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
    他結出 “卍字輪回印”，周身爆發出刺目的金光，如同初升的太陽，花苞瞬間融化，被撕開道裂口。
    戒心從裂口中衝出，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串骷髏念珠。
    念珠在空中旋轉，發出嗚咽般的聲響，骷髏頭張開嘴，噴出淡紫色的火焰 —— 那是專燒元神的 “業火”，火焰所過之處，空氣都帶著焦糊的氣息。
    “度厄珠，沒想到師父居然讓你用此寶對付我。”
    明心瞳孔驟縮，他清楚這業火的厲害。
    “以我殘軀，引業火歸墟！”
    明心轉身，迎著業火張開雙臂。
    他胸口的舊傷徹底崩裂，鮮血噴濺在業火上，騰起陣陣白煙。
    詭異的是，那些原本狂暴的業火，在觸到明心鮮血的瞬間竟溫順了許多，順著他的經脈遊走，最後從指尖化作縷縷青煙消散。
    “這......師弟，你是怎麽做到的？”
    “業火雖烈，若能以自身精血為引，亦可化為己用，因為天地大道，溯源求真，都是相通的。”
    隻是這法子無異於飲鴆止渴，每一縷業火消散，明心的元神就像被針紮了一下，刺痛過後，就有一縷元神之力飄散。
    “你瘋了！你會死的！” 戒心皺眉。
    戒心下意識想收回念珠，卻發現業火與明心的精血已連成片淡紫色的光網，緊密相連，無法分割。
    明心正一步步向他走來，每走一步，腳下就留下個燃燒的蓮印。
    他體內的血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燃燒，不超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就會精血耗盡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