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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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姐俏語慰夫婿,賈母無奈讓兒孫
    鳳姐臥房外套間。去看網.。
    三春姐妹李紈寶玉也都來探賈璉傷勢,本來一個二個麵色淒淒,很是憂心難過,陡聽賈母爆粗口,想著賈赦老天拔地,胡子拉渣,卻被賈母當做小兒謾罵,張口強盜種子,閉口狼心狗肺,他們兄妹差點忍俊不住,思及禮儀孝道隻不敢出聲,隻憋得一個個咳嗽不已,臉漲得通紅。
    就是那衛道士賈政,亦是胡子翹了幾翹,大善人王夫人,嘴角也扯了好幾扯。
    唯有盛怒賈母渾然不覺,在場人等誰敢點破,用鳳姐之話,那就是騷老虎鼻孔眼,遂一個個隻做恭順狀,假作無知。
    一時外麵通傳:“鮑太醫到了。”
    屋內三春姐妹並李紈等齊齊回避到廂房,寶玉因為扛不住賈政,也隨著三春等一起退了出來,隻賈母鳳姐賈政夫妻守著。
    鮑太醫一番檢驗,言道:“還好,二爺隻是皮肉傷,尚未傷及骨頭,不過打得實在狠了,怎麽說也得躺個三兩月方才得好。”隨後替賈璉外用棒瘡藥消炎止疼,臨行又開了藥方內裏散毒,林之孝飛奔出門抓藥不提。
    隻是可憐賈璉飛天神一個,從此屁股朝天扒著過日子了。
    卻說賈母見賈璉治療完畢,複又想起訊問賈璉,他老子賈赦因何要打,賈璉口裏支支吾吾,哼哼嘰嘰半天,隻說不明白。
    賈母一看賈璉這番曖昧情形,心下明白大半,估計著不是賈赦暗地裏做下了什麽齷齪事兒被賈璉撞見,就是因為白日自己阻擋省親之事,借題發揮,拿賈璉作伐,因而不再追問賈璉,轉而怒罵賈赦,連賈政、王夫人,也捎帶著罵進去了。
    “哼哼,我知道了,定是你今日白天沒站在你那沒臉老子一邊,跟我老婆子作對,他就惱了你了,是也不是?看來我們祖孫兩個不識時務,阻擋了他們富貴榮華路,招了他們眼,討了他們嫌,隻是他們不敢拿我怎樣,所以就拿你作伐,可憐孫兒,是老祖連累你了。”
    賈母說著怒氣升騰紅了眼,落了淚。
    賈璉哪裏敢認這話,這在賈赦可是忤逆不孝,撅個屁股在枕上磕頭:“老祖宗多心了,父親萬無此意,實在是孫兒愚鈍,不堪大用,才惹得父親動怒,且與老太太不相幹。”
    賈政也慌忙作揖求饒不迭:“兒子們焉敢有此意,老太太您這麽說,叫兒子如何自處呢。”
    王夫人跟著賈政彎腰駝背,也不敢分辨,隻是重三遍四言道:“老太太息怒,媳婦惶恐。”
    賈母兀自氣哼哼,拐杖連連戳地不住:“你們還不滾,少瞧你們幾眼,我也好多活幾日呢。”
    賈政王夫人焉敢再做分辨,隻被罵得灰頭土臉,諾諾而退。
    卻說寶玉三春李紈幾人,聞聽走了鮑太醫,預備過來探視賈璉,誰知剛到房門口,就聽賈母發作賈政王夫人,姊妹幾個生怕一個不慎做了賈政炮灰,眾姊妹騰雲駕霧,溜之不及,躲進大姐兒房裏避禍去了,一陣凝神靜氣,得小丫頭告知賈政夫妻離開,姊妹幾個方敢出頭,屏聲靜氣走來,與賈璉道惱問安,撫慰一番,再一個個悄悄潛回房間不提。去看網--.7-k--o-m。
    鳳姐這裏得知賈璉並無大礙,放下心來,看著賈璉狼狽情形,鳳目一眯,她倒有了計策了,待眾人散盡,鳳姐一邊替賈璉擦拭汗水,一邊笑道:“噯喲,這下好了,你再也不用左右為難了,橫豎你已經盡了力了,剩下由他們鬧去吧,既然回天乏力,二爺你從此安心陪我做月公子安胎吧。”
    賈璉氣得直咬牙:“不是你絮絮叨叨,我何辜能挨這頓打,這會兒倒來笑話,噯喲,疼死我了。”
    鳳姐皺眉,故作小媳婦狀拉起賈璉手來摩挲:“噯喲,二爺挨了打,我都恨不得以身相替二爺,何來笑話一說,今時今日,我難道還不明白,這府裏人唯有二爺是我依靠呢,我可是勸了你拉了你,二爺隻不聽,以為大老爺清明如水呢,這會兒又來說這話,倒叫人好沒意思。”說著眼圈也紅了。
    平兒忙在一邊幫腔道:“二爺這話沒得讓人傷心,奶奶乍聽二爺挨打,差點沒暈倒了,幸虧小婢離得近才攙住了。”
    賈璉本來疼得直哼哼,聞聽鳳姐暈倒,忙問道;“你還好吧,孩子沒事吧,你說你急什麽,我七尺長漢子,不過打幾下,那裏輕易。”他原要說‘輕易就死了’,又一想,鳳姐說過不許說那字,覺得犯忌諱遂忍下了,拿手摸一摸鳳姐腰腹:“可別碰著他,那可就真要了我命了。”
    鳳姐見賈璉軟化了,暗給平兒使個眼色,平兒便走到門邊去查看一番,隨即關好門窗。
    鳳姐這才靠近賈璉悄聲道:“依我說,二爺這叫因禍得福.。”
    賈璉以為鳳姐還在涮著他玩,想她懷氏夫人不能發作,遂氣哼哼扭頭不理人了。
    鳳姐這裏把他臉搬過來向著自己,又給賈璉嘴裏塞顆剝了皮葡萄,賈璉皺眉扭頭:“不吃,慣會這套,打一下,摸一下。”不料勁兒大了,牽動了傷處,一陣哀叫:“噯喲,真他娘疼啊,臭娘們啊!”
    鳳姐忙拿把團扇替賈璉扇著風,輕聲笑道:“二爺急什麽,聽我說完了再惱不遲,你想啊,大老爺這回再也使不動你了,再有什麽事體,隻好自己去任上了,我們也就清淨了。二老爺若想使喚你,也不成啦。還有,你再也不用怕太太堵你了,如此一舉三得,難道不是因禍得福,二爺如何還不高興呢。”
    賈璉屁股腿杆子疼厲害,額上冷汗涔涔,雖然認同鳳姐所說,依然氣哼哼:“哼哼,高興?我高興!哪天自己來試試就知道了!”
    平兒一邊忙啐一聲:“呸呸,二爺可別瞎說,最好這屋裏誰也別試了。”
    鳳姐一笑:“平兒來,替你二爺打扇擦汗,我專喂你二爺吃葡萄。”說著剝顆葡萄遞到賈璉組嘴邊:“啊,二爺乖啊,張嘴,咱們邊吃葡萄邊修養,等他們造好園子,咱們騎馬觀花,去逛一逛,樂一樂,豈不好!”
    賈璉撲哧一笑,齜牙皺眉恨道:“你就慪我吧,慪壞了爺,哼哼,有你哭時候。去看網.。”
    鳳姐聞言嗔怪一笑,繼而心念一動,因問道:“我到忘了問了,老爺為何打你,你縱不同意修園子,也不該下這樣毒手,雖沒傷筋動骨,也打得忒狠了,皮破肉爛,父子之間,多大仇恨呢!”
    賈璉搖頭歎息,半晌方道:“這頓打倒不為修園子事情,你不知道,老爺到處跟人收銀子呢,我剛巧碰上了,他張口大包大攬,收人錢財,替人謀缺,與人消災,什麽外放,還什麽禦前侍衛,你說說,老爺不過世襲一等將軍,如何能夠做主調配大內侍衛?還要替人打人命官司,撈那死囚犯,還讓我去出麵打點,找人頂替,我不過白說一句,官員調配自由家法度,殺人償命,理所當然,這些事情咱們不能辦,咱們不能給娘娘抹黑,老爺就惱了,問我倒是去不去,我就說這事我辦不來,讓老爺把銀子退給人家得了,唉,就這樣了唄。”
    鳳姐聽了不信道:“就這樣,老爺也忒霸道了,你當兒子勸一勸,也是為他好,他縱然是長輩,教訓幾句,敢了你也就是了,犯不著這樣下毒手,老爺越老越無人情味兒了。”
    鳳姐說著頓一頓:“莫非你說了什麽犯礙話?”
    賈璉哼哧半天方道:“我出書房門跟太太抱怨一句,說老爺銀子不過為了多買幾個姨娘,卻要要做那喪德敗行,禍及子孫之事,何苦來哉,結果,恰被老爺走來聽見,唉。”
    鳳姐平兒相視一笑,忙又忍住了,忽而心裏又是猛一跳,陡然想起姓孫,忙追問:“都是些什麽人?”
    賈璉搖頭:“這我倒沒細問,就被老爺摁住打上了,你問這幹嘛,有你認識之人不成。”
    鳳姐一嗔:“胡說八道,我剛聽你說,我從哪裏認識去,”心裏卻在想著,要趕緊唆使老祖宗乘著娘娘還得勢,賈家也還紅火,替迎春說門好親事才行。
    翌日早起,老祖宗又親自走來看望賈璉這個狗頭寶大孫子,賞賜他一瓶玫瑰露,一瓶木樨露。
    鳳姐忙推辭:“這是宮中禦賜,有價無市,稀罕物件,老祖宗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賈母假裝一沉臉:“快收起來,不然,老祖宗可就惱了。”
    鳳姐隻好一笑收下了。
    賈母同賈璉說了幾句,囑他安心靜養雲雲,便起身告辭,暗跟鳳姐作個眼色,鳳姐便攙扶著賈母送出門來,祖孫拐進廂房就坐。賈母便問鳳姐:“知不知道你那個沒臉公公因何要打璉兒呢。”
    鳳姐一聽這話,想著這是個替迎春說話好機會,因故意為難一刻,架不住賈母一再追問,鳳姐方道:“說是老爺打著娘娘幌子收人錢財與人謀官,還參合人家人命官司,要撈出殺人犯來,還讓找人那窮人家裏兒子頂替死囚犯挨刀,被二爺碰見就勸了幾句,一言不合,老爺就動了板子,打上了,唉,都怪二爺,自古就有子不言父過,他也是自不量力,老祖宗您別氣了。”
    賈母已經氣鼓鼓,火星冒頂了,拿拐棍直戳地:“混賬東西,孽障呀,他要害死娘娘,害死大家啊,授受賄賂,幹涉刑部煉獄官司,隻要皇帝不高興,無一不是抄家滅簇禍事根苗,這個混賬,還要貨急無辜替死,她也不怕遭報應啊,天啊,叫我如何去見祖宗與地下啊。”賈母說著落淚不止,恨聲頓足不已。
    鳳姐生怕哭壞賈母,忙與平兒鴛鴦一起下死命方勸住了。
    賈母止住哭聲看一眼平兒,鴛鴦道:“平兒鴛鴦,你們兩個去院子裏逛一逛去,鬆散鬆散。”
    平兒鴛鴦知道賈母鳳姐有話要說,雙雙告辭而去,在門口說話替屋裏兩人掠陣。
    賈母眼睛直直盯著鳳姐,道:“鳳丫頭,老祖宗平日可有薄待你?”
    鳳姐一驚,見賈母麵有薄怒,急忙要跪,賈母攔了:“免禮,你隻老實告訴我,可卿話你有隱瞞沒有?若有隱瞞,你今告知於我,我依然是最疼你老祖宗,否則,我再沒你這個孫子媳婦了。”
    鳳姐一聽五內翻滾,噗通一聲跪下磕頭,眼圈也紅了,任是賈母如何拉扯,鳳姐直不起身,落淚分辨道:“回稟老祖宗,當日孫媳婦確有些話沒說全,孫媳婦無心欺瞞老祖宗,隻是那些話孫媳婦委實不敢相信,也不敢說,老祖宗對孫媳婦疼愛更勝嫡親孫子孫女,孫媳婦實在不願意老祖宗受到驚嚇,故而沒說,求老祖宗諒解,體諒孫媳婦一片孝心,並非有意忤逆。”
    賈母聞言臉色雖然哀戚,卻已了無怒意,親手扶起鳳姐:“你這個丫頭,說了不用跪,你怎麽這麽拗,起來說話,老祖宗就知道你不會有意欺瞞,有什麽話,隻管說來,老祖宗活了一輩子,經得住。”
    鳳姐點頭,告罪坐下,道:“可卿言道,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這話老祖宗可還記得不,我當時就問這話何意,可卿笑言,賈府至娘娘封妃,已經如日中天,再往後便是敗勢難挽。”
    賈母急速喘息,淚水滾落:“我就知道這話不好,原以為說得她們三姐妹命運,卻原來說得賈府,也是,賈府不敗,他們三個焉能凋零。”
    鳳姐見賈母傷心,急忙言道:“我當時也問了可卿,可有長盛不衰之計,可卿言道,自古沒有不散宴席,哪有昌盛不衰富貴榮華呢,她告訴孫媳婦,雖然賈府必敗,但是想要不一敗塗地也有辦法。”
    賈母急問:“什麽法子?快說!”
    鳳姐道:“可卿言道,我們可以乘著現在興盛,在祖塋附近多置田產房舍,以供祭祀,將家塾開支都列在祭祀之內,這樣一可預防兒孫敗家典買祭祀田地,二可防官府,一日即便簇人獲罪,也抄不到祭祀田產,一旦敗落,子孫可以退隱鄉間耕讀為生,這樣一來,兒孫們既有了安身立命東山再起資本,祖宗又可以祭祀永繼不衰。”
    賈母至此已經哽咽難語:“我好可卿,可憐重孫媳婦啊,她生生死死都為了賈府啊。”
    鳳姐被賈母一提,想起可卿死淒涼,用心良苦,哪裏還忍得住,也忘了該勸住賈母才是,竟然與賈母相對飲泣起來。
    卻說平兒鴛鴦兩人來之門外,小聲說著體己話,誰知屋裏竟傳出一片嚶嚶聲,唬了一跳,連忙趕回房裏,好一陣勸慰,賈母鳳姐方才住聲。
    賈母至此已經灰心至極,人也是懨懨欲倒,鳳姐情況也不樂觀。鴛鴦忙令琥珀去稟報賈政王夫人,平兒這裏也急忙吩咐人去尋找林之孝去請太醫。
    一時闔府驚動,賈政王夫人賈赦邢夫人匆匆趕到,俱是麵麵相覷,隻是不知道賈母因何病倒在鳳姐院裏了,隻是平兒鴛鴦均是諱莫如深,內裏詳情,無人得知。
    賈母這一病就是半月功夫,其實心病多過身病。賈政賈珍等因為賈母病在賈璉院子裏,心裏都在責怪賈赦打人不是時候,眼見其他娘娘後家已經破土動工,賈家卻因為賈母犯病,無人再敢提說修園之事。
    賈珍不時使了尤氏過府給賈母請安,順便到鳳姐房裏探聽消息,鳳姐隻是拿話支吾,並不肯實言相告。
    眼見就是六月中旬,王夫人再也忍不住了,陰著招了賈珍過府商議,賈珍出麵一番鼓動唆撥,賈赦賈政欣然而動,再一起走到來賈母房裏商議勸說,一個個口舌如簧,力勸賈母,人人都道娘娘省親乃是好事喜事,賈母一張嘴巴如何勸服得了眾人,摁住了東邊,翹了西邊,賈珍最後耍個滑頭,說為了尊重賈母心意,也為了公平合理,他將以族長身份,曉諭賈家六房,舉行一個民意表決,看看各人意見再定,賈赦,賈政都道此法甚好。
    賈母知道他們勢在必行,心下慘然,想到元春也是自己孫女,沒有因為自己執拗,讓她老死宮中道理。沉默半晌方哽咽言道:“兒大不由娘,我讓你們征詢林姑爺意見你們不聽,我老了,不中用了,你們若還認我,我還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娘娘意思,娘娘若希望省親,那時再作道理罷。”
    賈珍等聞言大喜:“明個就是十六,孫兒馬上讓尤氏進宮見娘娘。”賈母揚手一擺:“不必,我自去見過娘娘。”
    翌日,賈政上本,賈母獲許麵見元春,王夫人因怕賈母說動元春,不回家來,也要隨行,托詞卻是冠冕堂皇:“老太太年歲大了,您一人進宮,媳婦實在不放心,還是跟隨伺候方好。”
    賈母看她就似一個敗家娘們,皺眉不言語,王夫人自動跟隨,權當賈母默認。
    她婆媳兩人方出二門,又見尤氏全身披掛而來,賈母唯有歎息,看來這是左右埋伏,勢必要讓自己屈服啊!
    至此,賈母已經對說動元春不抱希望了,可是到底不死心,依然堅持進了大內。
    賈母等一路行來,先後換了幾茬領路太監,曲曲折折,最後又換了宮女領路接引,方才見到元春,賈母等口稱娘娘,俯身下拜,左右宮女環伺,元春隻得等候賈母行禮完畢方才親手扶起,眼裏淚水盈盈,賈母也心酸莫名,淚水肆意。
    半晌,還是尤氏出言相勸,大家方才收淚,賈母尚未開言,賈妃元春已經開口言道:“今日得見老祖宗,驚喜萬分,猶疑夢幻,當日一入這內宮禁地,本以為要老死宮闈不得回歸,幸喜聖上仁德,準許省親,本宮若得故居一遊,此生無憾矣!”
    王夫人尤氏聞言心頭大喜,娘娘一語定乾坤,勿需她們再多言。
    賈母當即痛徹肺腑,拒絕話兒再說不出口,心裏兀自哀婉欲絕,看來賈府衰敗在所難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