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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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昭兒話音落地,就聽一聲熬叫暈倒兩人,你道誰呢?
    賈母鳳姐也。去看網.。
    那賈母剛聽說孫女兒去了腦袋一翁暈了,剛醒來又聽說孫子重傷,心頭一痛又暈了。鳳姐也是一般,乍聽說賈璉重傷,如同塌了天,她本來這一項又勞累疲倦,這一驚嚇,受不了了,厥過去了。
    這一下榮禧堂一片大亂,眾人是喊的喊賈母,掐的掐鳳姐,又是給兩人灌湯水,好容易才醒了,娘兒們哭成一團。
    李紈黛玉湘雲圍著賈母勸解,探春尤氏圍著鳳姐,平兒自己也哭得昏頭昏腦,小紅豐兒扶著她,直哭得站不直身子。
    唉,滿屋子沒有一個清醒的。
    卻說寶玉見眾人裹亂不堪,都跟那個哭泣,他也淚眼蒙蒙,想著元妃自小待自己情分,一時萬箭鑽心般絞痛,直哭得哀哀氣絕,晴雯秋紋碧痕等圍著解勸不及。
    還是新女婿馮紫英到底隔一層,隻是傷感感歎,沒那麽哀痛欲絕,腦子相應清白些,他拿眼一看,滿屋子婦孺,一個賈政唉聲歎氣,一個寶玉哭得抽抽。無奈他隻得上前勸慰寶玉:“舅兄,哭也不是辦法,還是先問問清楚,看看大舅兄倒底如何再做道理。”
    寶玉一聽這話很是,不免慚愧,忙收起眼淚,喚來昭兒細問:“你二爺如何受的傷?要緊不要緊?現在哪裏呢?”
    昭兒道:“二爺如何受的傷,奴才也不省得,二爺自從隨扈,每天跟著林姑老爺一起進進出出,並不許奴才們跟著。前兒晚,二爺忽然被人抬回來了,身上竟然插了三四根羽箭,刺蝟似的,滿身的血,差點沒把奴才們嚇煞。幸虧都沒傷著要害,可是血流了不少,拔箭療傷之時二爺疼得熬熬隻叫,後來好容易才止住了血,奴才也沒跟二爺說上話,二爺就暈了。還是林姑老爺分派我日夜兼程回家報信,二爺跟娘娘鳳體大約明天後天可達京城。”
    這圍場規矩馮紫英知道,隻有行獵者方能進入,家人小廝隻能在宿地伺候。看來這小廝並不知道內幕,問也是白問了。
    寶玉聞言道:“是什麽人替二爺療傷,是你們自己還是宮中禦醫?”
    昭兒道:“是宮中黃老太醫。”
    寶玉這一聽,太醫院多的是良藥,知道賈璉性命當無憂,心下稍安。當下進內在賈母麵前跪倒,賈母乍一見寶玉近前,倒止了哭聲:“寶玉啊,你問清楚沒有,你璉二哥如何?你娘娘如何薨了?”
    寶玉見問起元妃,眼中滴淚:“娘娘的情況是內宮隱秘,昭兒無從獲悉,二哥哥應該隻是皮肉傷,性命無礙,孫兒此來辭別老祖宗,想要前去迎一迎娘娘跟二哥。”
    賈母點頭:“去吧,把你二哥好好接回來,賈府今後就靠你與你二哥撐著了。”
    鳳姐掙紮著過來與寶玉施禮:“有勞寶兄弟,我房裏有雲南白藥內服丹,你與你二哥哥帶上。”
    一句話提醒賈母,忙著叫鴛鴦找出一包膏藥來交給寶玉:“與你二哥哥帶上,這些都是你老祖宗們征戰沙場救命的膏藥,我年輕時年年配製這些,幾十年了一直沒改這個習慣,年年配置幾瓶作為念想,不想今日倒用上了。”
    一時鳳姐回房收拾東西,又吩咐大管家林之孝帶著家下男子,又有寶玉奶哥哥李貴,賈璉奶哥哥趙梁,本家男子賈芸賈菱,浩浩一隊人馬,由寶玉馮紫英帶隊直奔城門而去。
    元妃薨了,賈母哭得癱軟無力,鳳姐也是昏頭昏腦,也不願意回去,跟賈母一起歪著候消息。
    李紈尤氏探春三人隻得起精神理事,三人商量,雖然還未舉喪,家裏不能再披紅掛彩。尤氏李紈對著探春這個新娘子難免抱愧:“對不住三妹妹。”
    探春抹抹眼角,道:“我不礙的,隻是為娘娘傷心。”
    李紈尤氏陪著落淚一場,忙叫人把彩燈彩帶一並收了入庫。隻是宮中未舉喪,賈府也不敢搶這個先。
    卻說三日後賈璉才回家來,他是個紈絝公子哥兒,何時受過這等罪,也是身上傷口太多,流血過所,人發著高熱,很是凶險。
    聖上很夠意思,派了太醫日夜護理。
    欽天監擇定吉日,宮中二日後五月十六正式舉喪,聖上掇朝三日,民間停響樂三月,凡富貴人家百日內不許酒宴,民間不得婚嫁。
    對於娘娘死因,眾人諱莫如深,寶玉百般打探也無結果。唯一當事人賈璉又昏昏沉睡,賈府闔家一時度日如年。
    卻說櫳翠庵王夫人,因為那次鳳姐說了一句“孩子有了”,王夫人竟然奇跡般的清醒起來,又有寶玉日夜伺候,王夫人一日好似一日,慢慢竟有康複跡象。
    誰知娘娘薨了寶玉進宮隨祭,王夫人接連幾日不見寶玉,不免暴躁起來,想要罵人卻沒力氣,隻得好言相求麝月回府打探,麝月回府,卻是滿目淒慘,府中之人都去宮中舉哀,鳳姐平兒守著賈璉昏迷不醒。麝月回到,才知出了天大禍事,不由跟晴雯等哭了一場,收拾一番依然回櫳翠庵中伺候。
    王夫人見麝月一人回來不免動怒,雖是沒有力氣不能罵人,卻是生氣不吃飯了,勒逼著要麝月去找寶玉前來。
    麝月哪敢提娘娘薨了,寶玉進宮舉哀去了,隻得那話支吾,說寶玉見王夫人好些,銷假上朝去了。
    王夫人哪裏肯信呢,她可不是一般無知婦孺,就算寶玉上朝,難道夜裏也上朝?王夫人頓時起了疑心,她以為寶玉出了什麽事了。她是個很有心計之人,知道白問麝月一定問不出,隻得改變策略,表示信了麝月所說,開始配合吃飯。飯後閉目小息,故意睡的深沉。
    麝月雲雀兒侯她睡熟了,方退到外間自己住處說話。雲雀兒一再追問,麝月方悄悄說了:“娘娘薨了,璉二爺受傷了,寶二爺進宮舉哀去了。”
    雲雀兒驚得張大嘴巴:“天,這……”
    話沒說完,就聽內室撲哧一聲響,緊著噗通一聲。麝月雲雀兒忙著進房,隻見王夫人倒在地上,口鼻流血。
    麝月雲雀兒大吃一驚,忙著攙扶,誰知無論如何也攙扶不起。如何喊叫王夫人也沒反應。麝月顫抖著手指去探王夫人鼻息,已經沒有一絲氣兒。頓時嚇得大哭來:“太太,太太,您可不要嚇奴婢,您喘氣啊,您醒醒啊,二爺好好的把你交給奴婢,您這樣叫奴婢如何跟二爺交代啊,太太,您醒醒啊!”
    一時哭聲驚動妙玉,妙玉前來替王夫人把把脈,歎氣道:“她去了,把人抬到榻上去,不要叫她躺在地上。”
    又吩咐婆子道:“去賈府報喪去!”
    一時,鳳姐李紈探春齊齊而來,三人見了王夫人毫無生氣,再大的冤仇也磨滅了,三人齊聲哭起來。
    探春首先看見麝月,不由眉頭一皺:“前日我來,太太還好好的,如何這就去了?”
    麝月一聽這話,大吃一驚,忙爬行幾步到探春三人麵前磕頭哭泣:“我們日日精心伺候,太太如何走了,我們不是太醫,三姑奶奶這話問得我們不知道了。”
    鳳姐李紈互看一眼,也不好說什麽。
    卻是妙玉一聲冷笑:“府上二太太如何走得,三姑娘不消問得別人吧?”
    探春神情一滯,厲聲喝問:“你說這話是何意?你給我說清楚?”
    妙玉又一笑稽首:“貧尼沒什麽意思,人生一世左不過生老病死,這兩個丫頭日夜精心伺候,我妙玉看在眼裏,府上寶二爺也盡知之,我勸施主們還是安排後事為好,不要吵吵嚷嚷,擾我清修。”
    言罷轉身去了,並不再行囉嗦。隻把探春氣得仰倒卻奈何不得。
    鳳姐心頭煩悶,忙著起身圓場:“是啊,妙玉說的對,人生一世,生老病死,誰也逃不脫,三妹妹節哀順變吧,還是安排太太後事要緊。”
    探春神情一鬆,看眼麝月:“你起來吧,我不過白問一句,並無怪罪之意。”
    其實,探春不過心裏有病,雖然賈母已經明言不會追究,她如今已經脫身而去,可趙姨娘賈環還在府裏。麝月乃是寶玉的用之人,探春此舉不過先聲奪人,免得麝月在寶玉麵前胡亂囉嗦,與趙姨娘賈環不利。
    李紈鳳姐都知她的心思,這也是人之常情,不好怪她,卻也不好跟著擠兌麝月,不想被妙玉摻合一腳,擠兌探春差點下不來台。
    一時鳳姐回府,告之賈母:“王夫人去了。”
    賈母一聲歎:“怎麽這般巧呢?大約這就是母女連心吧。唉!”賈母一時想起元妃,也想起王夫人好處來:“她錯不過生下娘娘寶玉,隆重發送她罷。”
    平兒心裏一塊石頭落地,悄悄跟鳳姐嘀咕:“都說娘娘忌日犯重喪,我心裏揪得老高呢,不想應在太太身上了,唉……”
    鳳姐也歎氣:“唉,人死為大,不說了。派人各處報喪罷。”
    平兒問道:“薛家去不去?”
    鳳姐道:“她們老姊妹,總要讓他們見一見,報!”
    鳳姐一麵使人各家親戚朋友去報信,一麵又使人往宮中送信,賈政寶玉得信,上表給有司。有司上報禦前,聖上想起元妃之死,朱筆一點,恩準賈政寶玉回家理喪,並準許王氏在家開吊。
    卻說賈府男丁賈政寶玉都在宮中祭奠元妃娘娘,鳳姐隻得領頭主事,在家鋪排開來,等賈政寶玉到家,府裏各執事人役分派已定,喪葬所需幡杠等物基本備齊。隻是榮府之前精簡人手,有些不足,原準備往各莊子上調集人手。卻是賈珍在家聽見這般缺人手,反正他家正在居喪,也不怕忌諱,婆子媳婦仆從派了四十人過來幫忙。鳳姐也不客氣,照單收下了。
    隻是府裏有長親尚在,王夫人棺木不好擺在榮禧堂,賈政寶玉鳳姐商議,隻得把王夫人正房收拾起來,就在這裏開吊舉喪。
    一時,聖上旨意到來,升賈政為從四品,追賜王夫人為四品淑人。又賞賜千兩祭銀,以為喪葬靡費。
    鳳姐接旨,馬上使人將靈牌子上五品王氏孺人改成四品孺人。
    寶玉自從差役去到櫳翠庵搬取王夫人法體,便開始嚎哭,一路哭去,一路回,直哭得聲嘶力竭,混混倒在靈前方才止住。鳳姐等合力又掐又打又灌湯水,寶玉方才醒來,人剛清醒,納頭又拜,幾次暈厥幾次清醒,也不知循環幾次。引得周邊孝子鳳姐李紈探春迎春惜春等陪著落淚不止,一時,慈祥的王夫人靈前哭聲震天。
    卻說薛家母女正在為薛蟠打死人燋頭爛額,卻聽得差役敲梆子喊喪,賢德妃薨了。薛姨媽母女一時愣住,一時心情複雜,不知該作何表示,一來剛在賈府碰了釘子,二來她們自家有人垂垂待斃,也隻得先顧活人了。竟也不來賈府慰問一句。卻說薛家母女拿錢到處打點,隻因王子騰一死,賈府也不出麵,各衙門再不買帳,任是薛家花費銀錢,人家連麵也不讓見了。隻因這次薛蟠打死之人,並非馮淵一般平民,乃是薛蟠一般京中紈絝,父親官雖不大,叔父卻是總兵,揚言一定要薛蟠血債血償,以命抵命。
    薛姨媽萬般無奈,與寶釵商議,偷進櫳翠庵去找王夫人設法,誰料她們主意剛定,便有賈府仆人手拿雨傘前來報喪:“我們太太歿了。”
    薛姨媽聞言仰頭就倒,口裏嚎啕:“我的姊妹,我的兒啊,這叫我如何活法呀!”
    這話外人聽著哭的糊塗,獨寶釵知道,母親這是哭得哥哥沒希望了。
    卻說賈府破孝開吊,各親眷故舊人家紛紛上門祭奠,一時間賈府門庭若市,往來車駕無白丁。
    賈璉病在床上糊裏糊塗無知覺,鳳姐心亂如麻,還得打起精神操辦王夫人人後事,此一番白事與秦可卿大不相同,鳳姐一切按照禮製,並不敢逾越半點。
    卻說王夫人停靈數日,請欽天監陰陽司擇定吉日,發喪出殯。一路吹打送至家廟。賈政寶玉父子一起上表請求丁憂。
    聖上準奏,賈政一年,寶玉三年,孝滿回朝效命。賈政寶玉日日去家廟陪著做道場做法事,預備滿了百日,扶靈回金陵入土安葬。
    卻說賈璉傷勢過重,縱有太醫日日過府,聖上幾次此藥,他一直昏昏沉沉,鳳姐平兒初時日日守候,與他說些家長裏短,希望他能早些清醒。一日一日過去,卻見賈璉身上上已經好全活了,人隻是不醒,請太醫,又說身子無礙。鳳姐從當初信心百倍到如今已經有些絕望了。賈璉依舊酣睡不醒。
    這一日,正是王夫人去後七七四十九天,出殯之日,鳳姐收拾東西預備去廟裏祭拜,臨行鳳姐又親手給賈璉擦身,平兒一邊替鳳姐絞帕子,鳳姐一邊擦拭,一邊嘴裏咕咕唧唧,跟賈璉拉呱:“你說你何時才能叫人省心呢?當初時節,我叫你安分些,你倒要滿世界嚇跑去,花天酒地,沾花惹草,偷奴才,偷□。到如今,我倒想叫你動一動呢,睜睜眼,你也不肯了,我如今也算知道了,你這個人啊,你出生的目的,就是跟我王熙鳳作對頭的,我的話,你是一句也不聽,就愛跟我憋著來。唉,不說啦,說了你也聽不見,打你也不疼,你好好睡著吧,兒子我養,閨女我嫁,老祖宗有我孝經,老爺太太有我照應。你放心罷,誰叫我前生欠你呢!我告你一聲兒,我今日歇在廟裏,太太沒了,她再不好也是我親姑母,我陪她坐最後一夜去。”
    鳳姐囉囉嗦嗦說了半天不歇氣,賈璉卻隻是酣睡不答應。鳳姐看著賈璉睡得恬然,不免咬牙狠狠戳了賈璉一指頭:“你倒是起來跟我吵啊,打啊,哪怕你出去找個女人來慪我呢,也比這般無聲無息好呢!”
    平兒一邊勸道:“奶奶何苦,二爺又不知道呢!”
    鳳姐一聲歎,帶著平兒去收拾東西,主仆兩個商量著今後該如何才好,跟哪兒嘰嘰咕咕,抽泣抹淚,忽聽得賈璉跟哪兒罵人:“來人,擺飯,想餓死爺呀!”
    鳳姐平兒如聞天籟,喜極而泣,雙雙奔至賈璉床前,一個抱頭,一個摟腳,主仆直哭得淚如雨下。
    平兒隻管嗚嗚嗯嗯,鳳姐卻是又打又罵:“你這個沒良心的,你一睡兩個月,差點沒把我們娘兒們嚇死了。”
    賈璉這些日子光喝牛奶雞湯人參湯,餓得要死,又被鳳姐又抱又摟又打又捶,連連咳嗽:“你這個惡婆娘啊,你要憋死爺,還是餓死爺呀,擺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