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麽說，秦狄終於明白了，敢情這老小子並沒有見過秦宸。倒不如趁此機會，試探試探他與秦宸究竟有沒有關聯。
    打定主意，他麵無表情的看向牢房內的人，不緊不慢的說道：“嗬嗬，我是誰重要嗎？隻要你肯效忠秦家皇室，我自是不會虧待你。”
    這句話說的巧妙，既沒承認自己究竟是不是秦宸，字裏行間卻又清晰的告訴阿史那庫魯自己乃大漢皇室。
    阿史那庫魯冷哼一聲，直言道：“哼，還是那句話，不必在我身上浪費口舌了。阿史那家族的人不會背叛突厥，更不要妄想投靠到你的麾下。”
    “倒是你，被皇帝發配駐守遼源，這幾年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秦浩已經死了吧。他死之後，漢帝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你若肯放我離去，待我返回突厥，定會暗中派兵相助。”
    秦狄聞言，嘴裏傳出一陣大笑，他的笑聲令阿史那庫魯有些不知所措。
    “你笑什麽！”
    麵對他的追問，秦狄深吸口氣，笑聲漸止，說道：“看來你被關押的太久了，你已經與外麵的世界脫節啦！”
    雖聽不懂脫節究竟是什麽意思，可是看到秦狄的表情，阿史那庫魯的心中隱約泛起一股不祥之感。
    目光都緊緊地牢門外的男人，隻見他的手再次探入袖筒之中，仿佛裏麵藏著什麽稀世珍寶一般。
    秦狄一揮手臂，又是一道令牌被他拋出，朝著牢房飛去。這道令牌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速度並不快，直直的向著阿史那庫魯所在的方向落去。
    牢內冷眼旁觀的阿史那庫魯，此時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無動於衷。他眼神一凝，迅速抬起右臂，隻聽“嗖”的一聲，精準無誤的將令牌接在掌中。
    當他的目光落在令牌上的那一刻，一股強烈的震撼感湧上心頭，內心不受控製的抽搐起來，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捏住一樣。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雙眼瞪得渾圓，幾乎要凸出來似的。死死盯著手中的令牌，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驚人的事情。
    “我突厥的可汗大令怎麽會在你的手中，此物你究竟從何得來？”
    又是一番仔細的辨認，他很快就確定了大令並非偽造，顫顫巍巍的將心中疑問說了出來。
    秦狄對他此刻的震驚表現非常滿意，嘴角上揚，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枚大令為何落在我手中並不重要，據我所知，見大令者如見突厥可汗，可我看你對這枚大令似乎並不在意。作為突厥沒落的皇族，隻怕你早有反心了吧。”
    感受到凜冽目光，阿史那庫魯故作鎮定，實則內心早已翻起驚天駭浪。
    他不清楚可汗大令為何會出現在遼源，更不清楚麵前之人與突厥究竟是什麽樣的關係。
    “哼，你不必激我。往昔陳年舊事早已煙消雲散，現在的阿史那一族隻會忠心於魯斯頰利可汗，你不要妄想撥弄是非，我豈能上你的當！”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遲疑片刻後，繼續說道：“難道是可汗讓你來殺我？”
    秦狄輕輕挑眉，冷笑道：“別把自己的分量看的太重！實話告訴你吧，對突厥的朝堂而言，你已經一分不值了！就算你回到突厥，也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甚至還不等你返回婺城，就會成為一具無頭死屍。”
    聽到這樣的回答，阿史那庫魯暗暗咬牙，道：“魯斯頰利果然想要置我於死地！”
    秦狄：“你錯了，想要置你於死地的人並非是魯斯頰利，因為他...早已不在人世？”
    阿史那庫魯身子猛地一震，“你說什麽？這絕不可能！魯斯頰利正值壯年，怎麽會死亡！你這陰險之人，竟敢詛咒我朝可汗，是何居心！”
    秦狄麵帶笑意的臉突然變得凝重，一字一句的說道：“在我眼中，你同樣一文不值，又有什麽必要騙你。如果不是看在阿史那雲裳的麵子上，你的腦袋早就落地了。”
    今日接收到的信息量屬實有些大，饒是他內心再強大，此刻也顯得有些慌亂。阿史那雲裳是他唯一後人，顯然麵前之人屢次提到雲裳，定是知道這一點。看來自己被囚禁的這幾年，定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裳兒，她在哪裏，你將她如何了！”
    秦狄：“怎麽，現在好奇了？她的安全就不由你費心了。畢竟，她現在是我的女人！”
    這句話對他來說猶如晴天霹靂，就見他不可置信的盯著秦狄愣了好一會，這才緩緩開口道：“這便是你與突厥交好的目的！魯斯頰利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拉攏漢人！”
    他的話一出口，秦狄當時就不樂意了，臉色一沉，道：“哼，自視清高，真以為你突厥胡人天下無敵了，自以為是老東西。若非念及雲裳情麵，僅憑你這句話，我便可以殺了你！”
    “順便再提醒你一句，魯斯頰利已經死了。現在的可汗與你極其熟悉，他比魯斯頰利更想殺你！若非雲裳苦苦哀求，你以為你可以活著抵達遼源？哼，不妨告訴你，隻要有這塊大令在手，有沒有你對我來說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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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史那庫魯聞言陷入了沉默，信息量太大，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了。
    見他不語，秦狄思索片刻，隻要他之前與秦宸並無瓜葛，不妨坦白這一切。
    打定主意後，隻聽秦狄說道：“魯斯頰利就死在我麵前，害死他的人便是突厥現在的可汗。而你手中的大令是在他臨死之前心甘情願獻出的，此舉意味著突厥願臣服於我。”
    “這不可能，你怎麽會見到魯斯頰利，他又怎麽會心甘情願的將大令交到你手中！”
    即便秦狄說的信誓旦旦，阿史那庫魯依舊不敢相信。因為在突厥人眼中，漢人始終都是奴隸。魯斯頰利身為突厥可汗，曾不止一次的公開表示，漢人隻是突厥勇士的奴隸，更是禁止各部落重用漢人。
    剛剛說的那些還沒消化，現在卻又被告知，魯斯頰利心甘情願的將代表至高無上權力的大令交到了漢人手中，這讓他如何能相信。
    不等他作出回應，秦狄繼續說道：“我朝平定上三州內亂，突厥不識好歹，竟敢公然出兵相助。此舉便是主動挑起兩國戰爭。數月前我曾統帥兩千兵馬，襲擊了婺城，俘虜了魯斯頰利。沒想到你阿史那家族有人更陰險，派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他，順便將這汙水潑在我身上。哼，虱子多了不怕咬，這個罪名我還擔得起，無妨。”
    “如今的突厥內部已是暗流湧動，我朝大軍在婺城以東五百裏處的孤狼嶺駐紮，嘉峪關已被我朝大軍攻占，而你阿史那家族的傳人雲裳，此刻已經成為了征討突厥的兵馬元帥。”
    阿史那庫魯徹底失了方寸，萬萬沒想到自己成為俘虜後，竟然發生了這樣的驚天巨變。讓他震驚的消息太多了，此刻反倒平靜了下來。
    隻見他握緊的雙拳緩緩鬆開，眼中閃過掙紮之色。
    “你說魯斯頰利死在了阿史那一族的手中，是何人指使？”
    聽到低沉的詢問，秦狄冷哼一聲，道：“自然是你的好兄長，阿史那庫察。”
    得到這個回答，他深吸口氣：“你知道庫察的存在？嗬嗬，也對，裳兒這丫頭單純，定會將此事告知你！”
    秦狄：“你錯了。其中事由有朝一日你見到了雲裳，自可親口詢問她。我能告訴你的是，阿史那庫察假借你之名，已經成為了突厥可汗。換句話說，在突厥，你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雲裳無意中得知庫察要派人殺死你，這才求助我救你。”
    說了這麽多，阿史那庫魯對事態的發展和當前的局勢有了初步的了解。心中雖有諸多困惑，但是在庫察成為成為突厥可汗的這件事情上，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吃驚和意外。
    原因也很簡單，早在許多年前，庫察就曾不止一次的表露出想要取代魯斯頰利的念頭。雖然他也動過這樣的念頭，但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第一是當時局勢不同，魯斯頰利深受幾大部落首領的擁護，實力無法與之抗衡。第二，阿史那家的嫡傳子嗣，隻有雲裳這一女子。即便奪得突厥大權，最後權力還是會落入旁支手中。
    除了這兩點主要原因外，還有諸多方麵的其他因素，致使阿史那庫魯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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