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史那庫魯處離開後，雲霄子前來麵見皇帝，輯首道：“無量天尊，啟奏陛下，貧道按照您的吩咐，已將目前局勢如實告知阿史那庫魯。”
    秦狄：“他作何反應？”
    雲霄子回道：“嘿嘿，如今大勢所趨，民心所向，他還能有什麽反應。得知雲裳娘娘的處境，倒是有擔憂神色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對了，他委托貧道請示陛下，想明日就前往陣前招降，求陛下允他啟程。”
    秦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如此說來，雲裳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輕。嗯...此人倒也識趣，傳朕口諭，準他明日前往，派遣兩名兵士為他引路。”
    坐在一旁的江涵聽他這麽說，不免有些擔憂，忍不住說道：“皇帝哥哥，他剛剛歸順，派遣兩個人有點少吧？萬一他中途逃跑豈不是一個大麻煩？那句話怎麽說來...對了，放虎歸山！”
    秦狄聞聽此言，笑道：“涵涵果真是長大了，知道為朕分憂了！他以前可能是隻虎，現在在朕的眼中，不過是隻病貓而已，不足為懼。就算他逃走，若沒有我們的庇護，返回突厥也隻有死路一條。”
    “雲霄子，你去傳達朕的旨意，順便通知甲一聲，讓他安排兩人，普通兵卒便可。”
    “喏。”
    雲霄子領旨而去。
    阿史那庫魯得了旨意，第二日便隨著兩名士兵啟程。一路上他都在不斷思索著應對之策。
    奔波幾日，終於抵達莫厝駐紮大營。負責護送他的兵士將隨身帶來的書信交到莫厝手中，上麵表明了皇帝的具體安排。
    看完書信後的莫厝雷厲風行，當即下令作出相應安排。趁著眾人準備的間隙，將兩軍對峙的具體情況以及突厥將領的一些信息告訴了阿史那庫魯。
    得知對方主帥是馬應龍後，他懸了一路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暗暗鬆了口氣，臉上凝重的神色稍有緩解，眉宇間閃露出幾分自信，因為他與穆爾達還真有些交情。
    早在十幾年前，阿史那庫魯駐守邊關與契丹對峙的時候，馬應龍曾在他的麾下效力。那時候的馬應龍不過二十剛剛出頭的年紀，因表現勇猛，被他提拔，年紀輕輕就成為軍中的一個小將領。
    後來魯斯頰利一道調令，他被調回婺城。雖說兩人之間的交集少了許多，卻並未斷絕聯係。每次馬應龍返回婺城時，都會前去拜會阿史那庫魯。
    這話一說，兩人也有將近十年的時間未曾謀麵。曾經的少年搖身一變成為了軍中主將，這些年他有沒有什麽改變，還認不認識自己，阿史那庫魯心中沒底。
    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人都是會變得。尤其是現在馬應龍身居高位，手中握有兵權。他有這樣的顧慮，實乃人之常情。
    一切準備就緒，莫厝親自挑選了十名兵士，叮囑一番後，由他們陪同阿史那庫魯前往敵軍大營。
    對麵軍營的守衛士兵得知他們的來意後，當即快步跑向主帥大帳，將消息上報。
    “報...馬將軍，漢軍派出使者，前來麵見將軍。”
    馬應龍聽聞，心中疑惑，暗自思忖這使者來得甚是蹊蹺。
    最近這段時間與漢軍對峙，雖勝敗參半，局勢卻很不妙。三麵都是漢軍，大營後麵便是山巒峭壁。麵對這樣被圍困的局勢，他卻始終無法突圍出去。隨著漢軍的包圍圈越來越小，按照這個事態發展下去，自己和麾下兵卒遲早要被困死此地。
    尤其是軍中糧草捉襟見肘，補給路線早已被漢軍掐斷。雖然派出了些兵士翻山越嶺返回突厥求援，卻遲遲沒有回應，更不見援兵抵達。
    短暫的思索後，沉聲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回將軍，一行十一人，已經抵達大營門口。不過...看為首之人的長相，像是我突厥人。”
    聽到兵士的回答，馬應龍嘴裏發出一聲冷哼，道：“哼，我倒要看看漢人派遣突厥人作為使者，究竟想耍什麽把戲。傳本將軍令，將人帶進來。”
    在士兵的帶領下，一行人走向主帥大帳。在進入帥帳前，跟隨阿史那庫魯而來的兵卒被攔了下來，隻允兩人可跟隨入內。
    既然是人家的地盤，自然也要遵守人家的規矩。並無過多糾纏，兩名漢軍兵士跟隨在阿史那庫魯身後，進入帥帳。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馬應龍故意拿起桌案上的竹簡，假意翻閱著，其目的就是要輕視漢使。
    阿史那庫魯進到大帳之中，看到馬應龍側身坐在帥位之上，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
    然而現在身為漢使，他先行了一禮，朗聲道：“馬將軍，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馬應龍一聽這聲音似曾相識，不禁一愣，抬頭看向說話之人。仔細打量來人，片刻後麵露震驚，驚呼道：“嘶...你...你是庫魯將軍？你怎會與漢人在一起？”
    見對方果真還認得自己，阿史那庫魯苦笑一聲，道：“說來話長，今日我作為漢使，前來拜會馬將軍。”
    馬應龍眉頭緊皺，滿臉的疑惑，直言道：“這不對啊，我前不久收到消息，說將軍已經成為突厥可汗，如今怎麽又會以漢使身份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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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史那庫魯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一言難盡啊！我被漢軍關押在冀州大營，想必此事你也知曉。在此期間從未返回過突厥，又怎會成為突厥的可汗。直到前幾日我被押解到遼源，見到了漢帝才得知突厥內亂，魯斯頰利可汗被人暗害。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有人假借我的名義，成為突厥可汗，更欲將置我於死地。”
    馬應龍聞言，握緊拳頭，言道：“即便如此，我們突厥男兒怎能屈居漢人之下？將軍曾經的雄心壯誌都到哪裏去了？”
    阿史那庫魯再次苦笑道：“敗軍之將無力回天，又能如何？若非大漢皇帝網開一麵收留我，此刻我依舊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大牢之中！老夫為了突厥安寧，戎馬一生。不敢說兢兢業業卻也敢拍著胸脯說問心無愧，對得起可汗曾經的恩德！可是在老夫戰敗被俘後，突厥朝廷可曾有人商議過如何營救我的性命？恐怕他們早就將老夫遺忘了吧！”
    “如今大漢勢強，君明臣賢，百姓安樂。反觀突厥，戰火紛飛，民不聊生。就算老夫僥幸逃脫，隻怕尚未踏入婺城，就早已死於非命。”
    馬應龍眉頭緊皺，對他說的這些無力反駁，因為這些天他對這種感受深有體會。尤其是遲遲不見援軍抵達，他的內心深處不由得開始質疑：自己與麾下這支大軍，是不是在政權交替後，成為了新可汗的棄子。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緩緩開口：“庫魯將軍之難處，本將理解。老將軍今日既然來到軍中，不妨就留在此地，有老將軍坐鎮，何懼這些漢人，將軍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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