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東洪身陷三角債,鍾毅拍板馬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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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洪縣,在時代浪潮的裹挾下暗流湧動。東洪縣的權力格局猶如一張細密的大網,呂家在其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所謂的呂家 “大家族”,不僅人口眾多,更關鍵的是,縣內不少科局級崗位上都有呂家人的身影。在這片土地上,能與呂家相提並論的,當屬胡家、田家,以及後來崛起的李顯平家族,他們共同構成了頗具地方特色的東洪 “四大家族”。在這樣盤根錯節的關係網下,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引發連鎖反應,而教師工資事件,無疑是其中極具衝擊力的一環。
    縣教育局長呂振海,擅自做主將全縣教師工資全部貸款給了縣石油公司。誰能料到,縣石油公司在資金回籠上出現了嚴重問題。這一決策,瞬間將眾多教師置於困境之中。
    縣一中校長馬立新,在東洪教育界是個響當當的人物。若不是教育局長呂振海背後有呂家龐大的勢力支撐,馬立新未必會將他放在眼裏。
    在縣一中校長辦公室裏,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紙張與油墨的混合氣息。馬立新眉頭緊皺,目光中滿是焦慮與無奈,麵對態度強硬的呂振海,他的語氣逐漸軟了下來:“呂局長啊,不是我不懂規矩。實在是大家都是靠工資過日子的小老百姓,每個月 100 多塊錢的工資,都是精打細算地花。這暑假沒有拿到錢,很多老師都開始借錢了。您知道,教師的地位本來就不高,再拿不到錢,很多人都選擇下海了。今年暑假,我們縣一中就走了四位教師,兩個去深圳打工,還有兩個去做生意了。大家都說教師是園丁、是蠟燭,但是,這園丁與蠟燭光靠燃燒自己,又能堅持多久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地搖頭,雙手無意識地在辦公桌上摩挲,仿佛想要抓住一絲解決問題的希望。
    呂振海見馬立新態度軟化,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了幾分,順勢找台階說起了軟話,他微微向前傾身,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哎呀,馬校長,其實你我都清楚。縣石油公司空有一個煉油廠,礦井裏抽不出油來。再加上現在大環境不好,油又賣不上價。抽出油賣到市場上還要虧錢,他們也沒辦法呀。說句實在話,石油公司根本沒錢。就算他們想把錢給你,也給不了,總不能從自己兜裏掏錢出來吧。再者說了,就算掏出錢,又有什麽用?如果你著急,局上想辦法,解決你們領導班子的工資問題。” 說著,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眉頭依然緊鎖。
    馬立新聽了,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中充滿了苦澀與無奈,他一揮手,苦笑著說:“我的老師一分錢工資都沒拿到,我當校長的怎麽好要錢呢?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呂振海見狀,趕忙寬慰道:“馬校長啊,你也不要這麽悲觀。這筆錢,石油公司欠的不止你們教育係統,衛生係統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把工資拿了出來,他們也沒拿到錢。現在縣醫院日子也不好過,連進藥的錢都沒有,縣醫院現在根本開不出藥,已經到了這個局麵。到最後實在不行,還不是縣裏想辦法兜底嘛。這錢要是要不回來也不用怕,石油公司是國有企業,縣裏不可能坐視不管。到最後真要處理,也處理不到你我頭上,我們也是為了幫助石油公司走出困境才做這件事的。”
    馬立新卻並不買賬,他再次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醫療係統的事,咱們管不了,也沒法管。現在就說眼下的事該怎麽辦?如果月底見不到錢,縣長 9 月 10 號教師節大會要親自到縣一中搞表彰。我跟你講,有些老教師我們得罪不起,人家的學生不少在地區、在省裏都能說得上話。你這邊給他‘上眼藥’,他馬上一個電話打給他的學生,人家就過來找你們麻煩。”
    呂振海心裏也不禁一陣緊張,可麵對如此龐大的資金缺口,他也是無計可施。全縣不少學校教師衝著 13 的利息,將工資交給了教育局,如今縣教育局賬上根本沒錢,發不出工資。他拿起桌上的報紙,煩躁地卷成直筒,用力地拍打了了圍著自己轉圈的蒼蠅,一邊拍打一邊說道:“馬校長,我給你個建議。到時候開表彰大會的時候,就不要設交流發言環節。如果真的要發言,你最多找幾個政治上靠得住的老師在台上發個言,像那些平日不服管教、愛出風頭的人,全部安排到後麵。實在不行,你們學校的行政幹部每人盯著一個這樣的刺頭,堅決不讓他們在會場上亂發言、講不利於團結的話嘛。縣長最多也就待半天,看一看展板,轉一轉學校,聽一聽匯報就走了。隻要縣長一走,剩下的問題咱們去石油公司找胡總慢慢解決。我這邊也和他溝通一下,讓他務必想想辦法,爭取在教師節之前,無論如何也要給縣一中發上兩個月的工資。”
    馬立新見呂振海已經如此表態,知道多說無益,隻能強壓下心中的不滿,硬撐著說:“好,呂局長,剛剛我語氣不好,也是為了公事,還請你多多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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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振海結束對縣一中的考察後,馬立新將他送到辦公室外麵。昨夜下了一場雨,暑氣已然消退,初秋的風裹挾著一絲涼意,吹得路邊的樹葉沙沙作響。馬立新親自為呂振海打開車門,臉上堆滿了笑容,盡管這笑容中帶著幾分勉強。呂振海趕忙招手,汽車緩緩啟動,一溜煙地離開了學校。
    縣一中的幾位副校長和一些級部的幹部早已在不遠處翹首以盼,看著汽車遠去,眾人立刻簇擁在馬立新身旁,七嘴八舌地詢問工資問題。馬立新剛剛麵對呂振海時的恭順瞬間消失不見,他眉頭緊皺,語氣嚴厲地說:“吵什麽吵?我問了,沒錢,發不下來。”
    眾人自然不樂意,現場立刻響起一片爭論聲。不知誰說:“如果再拿不到錢,幾個老師就到縣政府上訪去了。”
    其他幾位副校長也紛紛附和道:“是啊,沒有錢,總要想辦法解決。難道今年的錢一分都不給,全部拖欠了嗎?”
    馬立新背著手,在原地來回踱步,臉色陰沉得可怕:“都不要鬧了。咱們一中起碼還可以辦辦補習班,收點學生的補課費,這樣,把學校門口的幾間教室改成門麵房出租出去,也算自籌一點費用。總之我在這裏給大家表個態,各年級部主任和分管副校長都在,哪個級部的老師到縣裏去上訪,哪個老師出了問題,我直接找分管領導和級部主任。”
    馬立新很是不爽的看著幾位副校長和級部主任,又繼續道:“當初縣教育局征求大家意見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讚成,隻有我一個人反對。現在好了,錢拿不回來,你們都來找我要錢。我能怎麽辦?我跟你們講,你們想要的是人家的利息,人家想要的是咱們的本金。現在好了,利息沒了,本金也丟了。大家要做好最壞打算,就算這件事情最後鬧到縣裏,也絕對不能是咱們縣一中的老師帶頭。” 說完,他轉身大步走回辦公室,“砰” 的一聲將辦公室的門重重關上,那聲響在寂靜的校園裏回蕩,仿佛是他心中無奈與憤怒的宣泄。
    呂振海雖然在馬立新麵前表現得強硬,靠的是他在組織部當部長的大哥呂連群。雖說二人隻是名義上的兄弟,但畢竟是從一個村子裏出來的,多年來相互扶持,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從縣一中出來後,呂振海直接前往縣石油公司。縣石油公司的一把手是胡延坤的兒子胡玉生,這又是一層複雜的關係網。
    來到石油公司,辦公室內裝修得頗為氣派,真皮沙發、大理石茶幾,與學校辦公室的陳舊形成鮮明對比。胡玉生看到呂振海前來,自然知道他的目的。他十分冷淡地將呂振海讓到沙發上落座,還沒等呂振海開口,便先發製人地發起了抱怨:“現在這石油生意簡直沒法幹啊!振海局長,我們這次被那幫賣設備的人給坑慘了,收了錢不發貨。汽油成本居高不下,國家又把平價油和議價油管控得這麽死。如果再不放開石油市場,我看石油公司就隻有關門了。” 他一邊說,一邊搖頭歎氣,一副無奈至極的樣子。
    呂振海趕忙賠笑,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神情:“胡總啊,您可不敢這樣說!您這要是關門,全縣老師都得把我們家給拆了呀!我可是冒著巨大的風險,把老師的工資借給石油公司啊!”
    胡玉生卻不以為然,他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地說:“借錢咱們不上有協議嘛!現在也不止是我們經營上出了問題,你們借的那筆錢買設備,是賣設備的廠家出了問題。我們拆解資金都是走正常手續的,你們各個學校的老師也都簽了字,這責任既不在你,也不在我,完全是市場波動導致的。就算縣裏來查,咱們也能說清楚。”
    呂振海聽了,心中焦急萬分,但又不敢發作,隻能耐心解釋:“話是這麽說,但不是這個道理啊!老師們兜裏沒兩個錢,人又比較清高,他們要是走上極端……”
    胡玉生敲了敲桌子,打斷了呂振海的話,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走上極端又能怎麽樣?他們敢圍堵政府嗎?敢圍堵石油公司嗎?” 接著,他又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他們不敢,他們是老師,拉不下臉來。縣醫院的醫生還有可能到大街上、到我們公司來要工資,但是老師他們不敢。他們都是文化人,喜歡講道理。講道理,我們就給他們講法律,大家都簽了字,沒簽字的不照樣領工資嗎?他們就是又想拿高額利息,又不願承擔後果。” 說罷,他還假惺惺地寬慰道,“大哥放心,一點事也沒有。我們可以和大家打官司,縣裏能打,市裏能打,實在不行打到省裏。查封了都行,反正石油公司就是沒錢。到時候,我也就到哪個局裏,當個局長,咱們還是同事嘛。”
    呂振海看著胡玉生這副潑皮無賴的樣子,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上去抽他兩個巴掌。可現實就是 “欠錢的是大爺”,他隻能強壓怒火,好生勸慰道:“不至於,不至於。胡總,辦法肯定還是有的。你們可以再向銀行借點款,先拆東牆補西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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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玉生苦笑著,臉上滿是嘲諷:“老呂局長,要是我能從銀行借來款,何必出高利息去借你們醫生和老師的錢?我難道願意和這麽多人打交道嗎?和銀行對接,我隻把一個行長搞定就可以了。關鍵時人家不貸款給我們啊,現在倒好,全縣一千多老師個個都是我的債主,我圖什麽呀?我還不是為了發展,我已經看新聞了,東北那邊的三角債問題,國家都出手了,隻要賣設備的廠恢複生產,咱們買了設備,不久能降低成本加快生產嘛,這是國際大環境導致的,啊。”
    呂振海無奈,隻能再次提起關鍵問題:“主要是縣長 9 月 10 號要去參加教師節大會,到時候老師們怕是會在教師節大會上,讓縣長下不來台。您知道,這個縣長不是一般人,他和泰峰書記不一樣,泰峰書記有時候懂裝聾作啞,縣長眼裏不揉沙子啊。您知道,你姨夫不就是折在這上麵嗎?”
    胡玉生聽了,臉色一沉,罵了一句,隨後勉強說道:“這個縣長做事太武斷了。這樣吧,我給財務上打個招呼,最近出的油,我們從裏麵拋去成本之後,拿一部分出來,爭取先湊個十萬八萬的,到時候解解教育口上的燃眉之急。這也是你老哥親自來要錢,不然換其他人,我一分錢也掏不出來。”
    呂振海嘴角抽動了兩下,他心裏清楚,這十多萬對於兩三百萬的總欠款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但眼下也隻能聊勝於無。他站起身來,態度恭敬得近乎卑微:“胡總,9 月 1 號開學,我希望 9 月 1 號能見到錢。”
    胡玉生麵露為難,皺著眉頭,連連搖頭:“不敢保證,不敢保證啊!”
    呂振海心中失望至極,卻也無可奈何,隻能無奈告辭。
    與此同時,在省城,鍾毅書記經過兩天的努力,終於與省計劃委員會的同誌見了麵,並成功爭取下來兩個電廠的項目,這意味著整個東原市在八五期間,還可以再建設兩個電廠,這無疑是一個重大的發展機遇。
    很快,市委常委會召開。會議室裏,氣氛莊重而嚴肅,眾人圍坐在長桌旁,目光中都帶著期待。鍾毅書記在會上宣布了建設電廠的消息,隨後會議進入正式議程。五人小組會之前已經開過,人事議題的消息也早已放出,大家對此都心知肚明。萬冠軍要去濱城縣擔任縣委書記,黃顯智則去曹河出任縣長,梁滿倉則到工業開發區擔任主任。至於副縣級幹部的安排,看似熱鬧非凡,實則不難看出,鍾毅書記對東原的人事安排有著絕對的控製權。
    鍾毅環視了一圈會議室,說道:“在開這個會議之前,先請王瑞風同誌給大家通報一下,這次去省委匯報糧食工作的情況,傳達一下省裏主要領導的相關指示精神。”
    王瑞風神情嚴肅地打開桌麵前的黑色筆記本,鄭重地說:“各位領導、同誌們,下麵由我來傳達道方書記關於東原市農業工作的幾點意見。首先,道方書記充分肯定東原市的糧食工作做得紮實。這裏說的‘紮實’,不是指減產,而是道方書記充分肯定了咱們在糧食生產上主動擠掉水分的關鍵舉措。同時,全省即將開展糧食生產的重新核對工作,力求保證糧食生產數據統計的準確性。第二個,道方書記高度肯定咱們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對咱們實事求是的作風給予充分認可,特別是對鍾毅書記個人給予了極大的認可。第三個,道方書記提出了殷切希望,認為噸糧田建設並非遙不可及的目標,而是切實可行的規劃。市委、市政府要著重研究科學性的噸糧田達標方案。”
    王瑞風宣讀完省委的領導指示之後,在座的眾位常委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大家都明白,王瑞鳳宣讀的道方書記的批示的含金量有多重。市委實事求是的做法得到了省委的高度認可。省委的態度至關重要,這也讓眾人對鍾書記下一步的發展充滿了遐想。如果道方書記真能認可鍾書記,那麽在副省級幹部的崗位競爭中,或許會有鍾書記的一席之地。
    市委書記鍾毅坐在會議桌的首位,他麵容嚴肅,眼神中透著堅定與睿智。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沉穩而有力地開始講話:“同誌們,當下農業生產工作是我們的基礎,關乎著民生根本,大家務必重視,要切實做好各項相關工作,確保農業生產穩定有序推進。” 他的話語簡潔明了,在強調了農業生產工作的重要性後,並沒有在此話題上過多地展開論述。稍作停頓,他話鋒一轉,神情愈發專注,“今天我們會議的重心要放在人事工作上。人事工作,是市委的核心工作、重點工作,是為我們的組織和事業選拔任用人才的最基礎工作啊,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此次市委調整的幹部範圍雖不算大,但每一個崗位都至關重要,在這裏啊,我希望大家要認真細致地對待,結合每一位幹部的德才表現、工作實績以及群眾口碑;嚴格做好幹部把關工作,確保每一位任用的幹部都清正廉潔、作風過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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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之後,鍾毅喝了口水,停頓了片刻後,微微挺直了腰板,目光掃視著在座的每一位常委,繼續說道:“在選人用人上,我從來都不搞一言堂。黨選幹部的原則是五湖四海,我們要廣納賢才,不論出身、地域,隻要是有能力、有擔當、符合黨的要求的幹部,都應在我們的選拔視野之內。所以,同誌們,大家的頭腦一定要清醒黨管幹部,民主集中。”
    鍾毅書記洋洋灑灑地講了足足十分鍾,看似長篇大論,實則核心觀點隻有兩個:其一,黨管幹部,這意味著必須堅持黨的絕對領導來進行幹部管理工作,黨的意誌要貫穿幹部選拔、任用、監督等各個環節;其二,黨管幹部的方式是民主集中。所謂民主集中,就是要在充分遵循民主的前提之下進行集中決策。我在這裏強調一點,任何沒有經過事前確定的議題,原則上一律不上會討論。
    在座的眾人都是政治經驗豐富的領導幹部,自然都聽得出鍾毅書記話語背後的深意,這是在隱晦卻又明確地向幹部們表明,市委書記在幹部管理工作中起著核心主導作用,任何個人都不能違背黨的原則和組織程序行事。當然,這個任何人這個時候特指唐瑞林。
    常委會結束後,市委副書記唐瑞林心情頗為複雜,內心雖滿是不滿,但又無奈,周鴻基再厲害,還是服務趙道方的。而王瑞鳳的話,大家不需要求證是不是趙道方親口說的。一定程度上,王瑞鳳就能代表趙道方。這個時候王瑞鳳的表態,就是說明了趙道方對鍾毅的支持。唐瑞林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朝著鍾毅的辦公室走去。他的腳步略顯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帶著一絲不情願。
    鍾毅看到唐瑞林進來,臉上的表情瞬間和緩了許多,露出了一絲微笑,熱情地說道:“瑞林同誌,快進來坐下。” 他的語氣就像平常與同事交流工作那般親切自然。
    唐瑞林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態度恭敬,說道:“鍾書記,我是來檢討的,是我對黨管幹部和民主集中製的學習不夠深入……”
    鍾毅看唐瑞林的態度還算是端正的,不論他內心是否服氣,但起碼還是要維係麵子上的合作,鬥爭的最高境界,鬥而不破。鍾毅揮了揮手,很是大氣的道:“之前,我們都缺乏這個方麵的學習嘛。好吧。以後要注意啊,瑞林同誌,這會讓大家看笑話的。”
    在檢討了一番之後,唐瑞林繼續道:“書記啊,我原本覺得咱們市的糧食產量問題不大,總天真地以為國家和省裏麵提出糧食增產目標,就隻是一味地追求數字上的增產。現在想來,我的這種認識實在是太膚淺了。糧食生產必須要實事求是,實際增產了那就是增產,實際減產了也絕不能虛報,必須如實反映情況。”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著鍾毅的表情。
    鍾毅心裏很清楚,唐瑞林此時來辦公室,絕對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反思錯誤檢視問題這麽簡單。但既然唐瑞林不主動表明真正來意,鍾毅自然也不會輕易主動挑起話題。於是,兩人便圍繞著糧食問題展開了討論,你來我往,交流了十多分鍾。在這期間,鍾毅始終保持著耐心,認真傾聽唐瑞林的觀點,偶爾也發表自己的看法,表麵上看,兩人就像是在深入探討糧食工作的業務問題。
    終於,在一番鋪墊之後,唐瑞林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說道:“書記,是這樣的,那個馬清文同誌,您也知道,雖然他在之前的糧食工作上確實存在一些不足,但他的目的,和我一樣啊,就是在思想認識上不到位,出發點確實是好的。但確實是適得其反了,書記,我現在也支持免除清文同誌的職務,但是不是應該再給他安排一個工作,讓他有機會在新的崗位上戴罪立功?”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眼睛緊緊盯著鍾毅。
    鍾毅心裏明白,馬清文和唐瑞林是黨校同學,這在班子裏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唐瑞林,平靜地說:“瑞林同誌,你不妨具體談談,你心裏打算把清文同誌安排在什麽崗位上呢?” 他的話語不緊不慢,仿佛隻是在單純地詢問唐瑞林的想法。
    唐瑞林見鍾毅這麽問,心中暗自一喜,覺得有了一絲希望,連忙說道:“鍾書記,馬清文同誌在濱城縣當了多年的縣委書記,這麽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咱們選人用人,我認為要體現鮮明的導向,那就是必須要充分考慮同誌過去的工作貢獻。所以,我提議讓馬清文同誌到財政局當局長,您看,現在正好財政局局長的位置空缺著,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新的機會。”
    然而,對於唐瑞林提出讓馬清文當財政局長的要求,鍾毅心裏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唐瑞林自己其實也明白這個要求有些不切實際。鍾毅太了解唐瑞林了,他知道這是唐瑞林慣用的手段,先提出一個較高的、不太可能實現的要求,然後再退而求其次,達到自己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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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毅並沒有直接回答唐瑞林的問題,而是話鋒一轉,說道:“瑞林,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說夏南平同誌兼任建委書記、主任,還在政協任職,認為一人多職的這種安排不太合理嗎?” 他的眼神中透著深意,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唐瑞林聽到鍾毅這麽問,微微一怔,連忙說道:“哎,我以前確實有這種認識,但是現在仔細想想,有些片麵了呢。可能當時考慮問題不夠全麵,沒有充分認識到工作的複雜性和多樣性。”
    鍾毅點了點頭,說:“也不盡然,南平同誌畢竟年齡大了,在工作精力上可能確實會有些力不從心。我對你之前提出的‘扶上馬送一程’的思路,總體上還是讚成的。我和其他幾位常委也通了氣,讓馬清文同誌去建委當書記,先過渡一下!”
    唐瑞林聽到鍾毅這個建議,內心頓時十分詫異,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凝固了一下。他心裏清楚,馬清文從來沒有建築方麵的經驗,讓他去建委當書記,這從專業角度來看實在是有些說不通。而且,最關鍵的是,建委書記和主任的這個職務,他自己本早就打算為周海英爭取,在他心裏,周海英才是最適合這個崗位的人選。
    唐瑞林很快回過神來,馬上說道:“鍾書記,這樣恐怕不太妥當吧?馬清文同誌完全沒有建設係統的工作經驗呀,這建設工作專業性很強,沒有相關經驗,很難開展工作的。”
    鍾毅不緊不慢地反駁道:“他在財務方麵的經驗就很豐富嗎?據我所知,他學的是工科專業,工科專業出身的人去搞建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專業對口。而且前期主要是讓他負責黨務方麵的工作,業務方麵的事情,還是要夏南平同誌繼續多抓一抓、帶一帶,幫他熟悉熟悉業務。”
    唐瑞林自然不會提及這個位置是留給周海英的,他在心裏暗自罵道:“鍾毅啊鍾毅,這麽多職務,你偏偏要把馬清文安排到建委,這不是明擺著斷了周海英的後路嗎?” 但他表麵上依然保持著恭敬的態度,繼續說道:“鍾書記,我還是由衷地希望馬清文同誌能到其他更合適的崗位。在建委,畢竟專業性實在是太強了。現在各地都在大力提倡城市化概念,您看咱們光明區,整個市區和縣城看起來也差不了多少。就是因為缺少科學合理的規劃,如果不換一個懂規劃的同誌上來,恐怕對我們城市的長遠發展不利啊。”
    然而,唐瑞林說了這麽多,鍾毅始終沒有鬆口。鍾毅心裏非常清楚,唐瑞林同誌現在私心較重,在這種情況下,很難再和他就工作任免的事情進行理性的探討。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周海英徹底斷了念想,避免因為個人私利而影響到工作大局。
    待唐瑞林說完,鍾毅表情嚴肅,態度堅決地表態說:“瑞林同誌,選拔幹部最關鍵的是要出於公心嘛。既然清文同誌是學工科的,我覺得安排他到建委,已經算是組織上對他的一種照顧了。正如你所說,不能因為一次錯誤就一棍子把人打死。馬清文同誌的安排就這麽定了,你還有沒有其他事?” 說完,他便低下頭,開始看起了桌上的文件,暗示談話已經結束。
    唐瑞林看到鍾毅已經低頭看文件,也明白鍾毅這是在下逐客令了。他心中充滿了無奈和失落,長歎一口氣後,緩緩地從鍾毅的辦公室走了出來。
    市委常委會結束不久,我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田嘉明確實已被正式確定為縣公安局局長考察人選。
    恰在這時,焦楊副縣長走進門來,進門之後,還沒來及落座,焦楊手中就拿著一份緊急通知,省農業廳關於嚴厲打擊假冒偽劣農資專項行動方案。
    焦楊說道:“縣長,這個方案您看了沒有,省裏麵要動真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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