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生已經全力運轉永劫真經，凝聚出永劫之海，可卻發現無法將那隻飛來的眼眸沉入海中。
    那眼眸始終帶著無妄天的狂笑聲，橫渡整片永劫之海，朝著林初生不斷接近。
    林初生察覺到了危機，也意識到無妄天在獻祭自我之後，意誌已經無法長存，不管對方想要做什麽，隻需要堅持片刻，對方就會自然消逝。
    於是，他幹脆散去了永劫之海，轉而讓浩瀚永劫大道環身，全力劫禁一切因果。
    隻要雙方沒有因果，那隻眼眸便無法接近，無論想對他做什麽都是徒勞。
    然而，他卻低估了那隻讓無妄天獻祭六根樹與自身，又吸收了近乎整個第三荒眾生劫道妖氣的眼眸。
    原本劫禁因果的手段，竟然對眼眸失去了作用，隻見那眼眸一頭撞入永劫大道之中，無視了因果劫禁，繼續朝著林初生不斷接近。
    在接近的同時，還傳出無妄天的大笑聲：“哈哈哈……沒用的，此眼可稱得上半個妖天源頭，隻要你還是望天妖，就避不開這因果！”
    林初生神色一寒，又掐訣形成永劫之環，將那眼眸瞬間束縛。
    可在下一個瞬間，隨著那眼眸輕輕眨眼，就輕易擺脫了永劫之環，如同一個閃爍，出現在了林初生麵前。
    林初生心中的危機感倏地強烈到了極點，但也早有準備，直接祭出歸墟古劍，運轉永劫大道，對著麵前的眼眸就是一劍斬出。
    這一劍的威能之強，超越他以往的任何一擊，瞬間斬開時空大霧，又斬入了無之境。
    甚至在斬入無之境後，劍光又繼續向前飛了極為遙遠的一段距離，才逐漸消散。
    這無疑也說明，林初生即便是沒有了那份超脫，如今單憑永劫大道，就足以讓他輕鬆步入無之境中。
    可就是如此強力的一劍，卻仍然未能將那隻眼眸斬滅。
    反而是那隻眼眸，在即將被劍光斬中時，忽然自行散作道道流光，在一瞬之間，全部融入了林初生的體內。
    林初生立時大驚失色，盡管他已經用各種手段嚐試阻擋，可卻都成了無用功，無法阻止眼眸所化流光的融入。
    而那一道道流光，實則代表了無妄天欲成妖天的大道，也蘊含了無法想象的劫道與妖氣。
    在融入林初生體內的瞬間，便立刻響起了無妄天更為癲狂的笑聲。
    “在那時我就說過，要斬斷你這一線生機，你想走烏何有鋪下的那條抬頭睜眼路，本座偏不讓你得逞。”
    “哈哈哈……既然我成不了妖天，那我就讓你林初生，來成為妖天！”
    伴隨著無妄天的聲音，有無法形容的，獨屬於望天妖的劫道與妖氣，在林初生的體內瘋狂肆虐，攪亂一切。
    林初生連忙全力運轉自身修為與永劫大道，去抵抗那股劫道與妖氣。
    甚至還動用了歸墟秘法，點亮了體內的六千多盞歸墟燈，以燈火之光盡可能去壓製。
    歸墟燈的壓製的確有效，極大程度減輕了劫道妖氣的肆虐，可卻無法阻止那隻重新凝聚出現的眼眸，開始在他的體內紮根。
    在眼眸開始紮根的同時，所有的劫道妖氣，乃至那份欲成妖天的大道，都在與林初生的命格相融，要成為他最根源的一部分。
    “終有一天，你會看見烏何有挖出來的那座苦海，究竟多深。”
    “終有一天，你會成為那座苦海，會忘記自我，會忘記世人，恰如世人會忘記你，他們隻會記得這世上，有一個妖天。”
    “終有一天，你會如我一樣，殺他，恨他，咒他！”
    無妄天的聲音越來越弱，弱到最後化作了一滴淚，從那隻眼眸的眼角低落。
    至此，屬於無妄天的意誌，已經徹底消散。
    可眼眸的紮根隻是開始，無法阻止，也仿佛是正在對林初生進行一種極深層次的改造，要讓他從此變得不同。
    林初生的心早已經沉入穀底，隻能就地盤坐下來，用盡一切手段去抵抗那種改造。
    隨著眼眸的紮根，想要改造林初生的有三點，分別是劫道、妖氣，以及無妄天那份欲成妖天的大道，也被其自稱為部分妖天源頭。
    這三者，都要對林初生進行不同層麵的改造。
    其中，劫道與妖氣還好。
    雖然因為眼眸吸收了第三荒內超過九成眾生的劫道與妖氣，導致兩者很強。
    但林初生本就是望天妖，又掌控永劫大道，盡管應對起來也極為困難，可隻要多給他一些時間，就能夠化解。
    甚至還可能如以往一樣，讓永劫大道，去吞噬妖妄劫道，說不定還能讓自身更進一步。
    真正難纏的，是無妄天死後所留，那份欲成妖天的大道。
    這份大道，如同要深深融入到林初生的一切裏，要將他改造成妖天。
    他甚至還能感受到，隨著那份改造開始，竟有望天妖的詛咒因果，不受控製蔓延遠去，要直接沿著因果層麵，將所有與他有因果牽連之人，全部轉化為望天妖！
    乃至於，一旦他真的被改造成妖天，就如同成為望天妖詛咒的源頭，一切見他、念他、接近他的眾生，也都會被轉化為望天妖。
    這就是無妄天意誌完全消逝前所說，要讓林初生成為苦海，忘記自我，忘記眾生。
    一直到最後，連世人也會忘記他，隻會記得世上有一個妖天。
    無妄天此計之惡毒，已不亞於誅心。
    林初生暫時能做的，就是在不斷抵抗的同時，凝聚出一片永劫之海，讓自身沉入海中，將因果完全劫禁。
    唯有如此，才能讓望天妖的劫道詛咒，不會沿著因果蔓延出去。
    否則，恐怕過不了多久，連顧九秋、娿神依、許星她們，都會被轉化為望天妖。
    這就如無妄天的大因果咒印一樣，與林初生因果牽連越深的人，受到的影響就越大。
    哪怕她們遠在道外，不在三荒宇內，可也逃不過“因果”二字。
    “無妄天，算你狠！”
    林初生冷哼一聲，開始沉淪於永劫大海之中，全心全意去抵抗自身的變化，不讓自己成為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