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昔年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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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夜叉]奈何!
    “你是當年鬼蜘蛛身邊的那個靈體。”過了良久,蛙怪沙啞的聲音響起。“你跟桔梗到底是什麽關係?”
    流火指尖一彈,一個細小卻又比方才的大水球結實得多的水彈彈出,“噗”地一聲穿透了蛙怪的身體,恰好從他被鎖鏈紮穿的地方透體而出。蛙怪不提防,痛得“呱”一聲尖叫,整個人顫抖不休。“我說過,現在是我在問你。”她冷淡地道。
    因為受創過深,即使妖怪的恢複能力極強,蛙怪也過了好一會兒才恍過勁。“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他苦笑,倒也沒再賣關子,一五一十地說出真相。“當年是我在你們受另一個強盜襲擊時招來的妖怪。”為此,他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要知道這種驅趕大量妖怪的方法並不是他這種級別的妖怪能掌握的。若不是他剛好獲得一種吸引妖怪的植物,又正好鬼蜘蛛在他身上拿了一樣東西的話,他也不能保證那些妖怪能這麽配合。“引子在我給你們的妖毒裏。”
    ……居然是妖毒!
    流火咬著牙,努力平息心中翻騰的殺意。“為什麽在鬼蜘蛛燒傷後,你還讓那些妖怪去襲擊他?”否則以鬼蜘蛛的能力,怎麽能召來那麽多的妖怪。
    蛙怪不解地看向她,一臉的茫然,“我沒有。”那些妖毒在那次用過之後,連原本蘊含的劇毒都化為虛無,否則鬼蜘蛛受了那麽重的傷,一沾上碎裂的瓶子豈不早就死透了。“我隻是使用了身上僅餘的引子,那些妖怪是攻擊結界。我沒有讓他們去傷害鬼蜘蛛!”當然,沒有目標的妖怪們進行無差別攻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看出蛙怪是真的不明所以,流火深吸一口氣,心裏泛起了層層悲哀。其實她還是在找借口!
    很明顯的,這是鬼蜘蛛自己的決定!
    “人類可以變成妖怪嗎?”過了好一會兒,流火才輕聲道。
    “可以。”蛙怪回答,心中閃過一絲明悟。
    “為什麽變成妖怪後,他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她有些艱難地問。答案奈落給過,可她不信。
    “這個……”蛙怪想了想,“世間萬物都有可能變成妖怪的可能。但人類就是人類,無論怎麽改變,都不能否定這點。那些記憶和經曆都是存在的,不可能抹滅的。但同時,妖怪的記憶也是存在的。”
    “妖怪的記憶?”流火愣了愣。“即使那些妖怪沒有神智?”
    “他們隻是神智太弱,並非沒有。”蛙怪搖頭,“當他們擰成一團後,形成另一個意識後,就有可能和人類的意識進行爭奪身體的主權。所以,你說的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也是有可能的……”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一股荒謬的想法浮了上來。“抓我的妖怪是鬼蜘蛛?”他脫口而出。否則,為什麽他也會認識自己?
    流火垂下眼睛,沒肯定也沒否定。
    “一定是他!”蛙怪在見流火的表情時,瞬間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腦海中萬般念頭閃過,最後卻是苦笑出聲,“居然會是這樣!”他居然會被一個人類化做的妖怪擊敗!難怪他也會搜集四魂碎片!蛙怪終於明白了一切。越想越好笑,他哈地一聲大笑出聲,帶出肺中的積血,但仍止不住。“你知道嗎?”他邊笑邊咳,“你知道他有可能是個……”
    黑暗中,一個長長的觸手悄無聲息地襲來,瞬間洞穿了蛙怪的嘴巴,從他的後腦處穿了出去。蛙怪的話被堵在口中,他發出一聲怪響,表情似笑非笑、似痛苦非痛苦,看著這個讓自己曾經大意最終卻落敗的觸手,他眼中帶著濃濃的諷刺,針對奈落,也針對自己。自己一生追求強大,沒想到卻在這種妖怪手中終結了生命。
    流火一愣,一把抓住觸手。觸手被她一碰,便斷了開來。“最後由你來吧。”奈落輕淡的聲音響起。
    流火看著還在苟延殘喘的蛙怪,眼睛開始通紅。其實她在看到蛙怪的時候便已經肯定了猜測,指尖白光微閃,嫩生柔軟的柔荑在暗中顯得美麗異常。“想要結束嗎?”她輕聲問。
    蛙怪眨了眨白膜一樣的眼皮,眼裏泛出的卻是喜悅。這種不人不鬼的日子他受夠了。
    流火勾了勾嘴角,明明是在笑,卻像在哭。她沒再停頓,一把按向蛙怪的胸前,白皙的手掌像是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一樣,穿透瘦骨嶙峋的胸膛,下一秒硬生生地將蛙怪的心髒握住。“既然都不在了,你也別活了。”她低微地道,指尖一用力,心髒便成了一片爛肉,再也不複之前的形狀。
    像鐵鏽般的腥味還在鼻尖纏繞,流火怔怔地收回自己的手。被水霧纏繞,無堅不摧的手這會兒又恢複了之前的秀美,一絲血跡都看不到,好像方才的血腥完全跟它無關似的。她後退了一步,看著再也沒有生命跡象的蛙怪,像逃一樣地走出暗室。
    方一離開暗室,她就站不住了。連日的疲倦全部爆發,她喘了口氣,靠向牆壁。
    聽到旁邊有悉悉索索的走動聲,流火搖頭,別來打擾她。
    聲音的主人仿佛沒感覺到她的心情,仍是慢慢地靠近。
    流火心頭煩躁,“走開!”別理她!不管是誰!
    麵前又是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就在流火以為那個人真的離開時,突然傳來衣角的拂動聲。本能地,流火一把那人的衣服。
    ……奈落的衣服。
    “別走!”她低微地道,聲音裏帶上了哭腔。別再把她一個人丟下了。
    奈落沒有說話,空氣中傳來他靜靜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去睡一覺吧。”
    “睡一覺會好嗎?”流火有些天真地問。
    “可能吧。”奈落向前走著,帶著流火也跟著走。他們彎彎繞繞地來到一間暗暗的房裏,裏麵鋪著一床厚厚的被子。
    ……仿佛知道她現在急需睡眠般,這個被子幹淨清爽,帶著陽光的味道。
    “去吧。”
    流火仍是抓著奈落的衣角不肯鬆開,“我不睡!”睡起來,她又會是一個人。
    奈落看了她好一會兒,輕笑“我不走。”
    “真的?”
    “……真的。”
    眼巴巴地看著奈落在被子旁坐下,流火猶猶豫豫鑽進被窩。原以為自己睡不著,甫一接觸那種溫暖的觸感,她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她極力控製住襲來的朦朧與暈眩,一把抓住奈落的衣角,這才精神一鬆,控製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奈落低頭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眼底有著濃濃陰影的流火,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麽。過了良久,他皺了皺眉頭,抬頭看向窗外,沒再沒動一下。
    流火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當她被餓醒後,隻見房間裏光線大亮。手中一顫,她心安地感覺到那個衣角還在掌心。
    “醒了嗎?”
    流火嗯了一聲,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看向坐姿和之前沒有一絲變化的奈落。說起來,她這是第二次抓著奈落的衣角睡覺了。
    她眨了眨眼睛,抿去眼裏剛睡醒的迷蒙,“我睡了很久嗎?”跟之前的天色完全不一樣。
    “你睡了兩天。”
    ……
    ……
    流火嚇了一跳,還以為隻是睡到了第二天!
    看到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奈落輕笑。“我聽到你肚子在喊餓。”
    話音才落,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
    ……
    流火的臉瞬間紅了。
    “侍女們已經準備好了。”奈落又笑了。
    流火“啊”了一聲,再也說不出話。她從被窩中爬出來,扒了扒自己破爛的衣服,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奈落微蹙的眉心。
    ……說起來,這是她的第一身好衣服呢。
    “梳洗去吧。”奈落的聲音才落,就看到那些如同幽靈般的侍女們走進來。
    流火也實在賴不下去了,衝著奈落不好意思地笑笑,就跟著她們一同去整理自己。
    好不容易吃飽喝足,流火像個孩子一樣,又磨磨蹭蹭地來到奈落身邊,悄悄地抓著他的衣角。
    奈落抬眼,眼光在她帶著祈盼又有些畏縮的臉上滑過,最終還是沒能拒絕。
    感覺出奈落的妥協,流火悄悄地彎了彎眼睛,指尖一勾,便拉起他的手。她發覺自己開始依賴他那種帶著涼意的溫暖了。仿佛通過這樣的動作,才能消除心中的不安。
    奈落的嘴角一抿,眸光掃過他們相握的手上,表情有些陌生。
    沒等他說出拒絕,流火眼巴巴地瞧著他,手卻抓得緊緊的。
    奈落一窒,即將出口的話生生吞了進去。
    看到奈落的表情,她帶著討好笑了笑,“我們出去走走?”說罷,也不等奈落同意,便拉著他向外走。
    奈落被迫地站起來,跟著出了房間。
    沿途遇到的侍女們不解又好奇地看著他們,城中沒有一個女孩子會這樣大膽地拉著少主。不是沒有人被少主的風采吸引,可但凡敢碰他的人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說來也奇怪,從來就沒人懷疑是少主動的手腳,像他這樣文弱儒雅的人怎麽可能會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反倒是城主好色成性,絕少有侍女能逃得過他的手心。城主殘暴成性,大家懼怕又厭惡,他死時,很多人私下拍手稱讚,雖然現在的人見城依舊詭異。
    其實大家都習慣了這種生活。有人試過逃出去,但好像從來沒有人成功過。因為他們看到逃走的人隔日屍體就會被另外的人抬起來埋在地裏,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是麵色紫黑,窒息而亡。但身上沒有一絲傷痕。
    久了,大家也都麻木了。隻要不是工作時間,他們都縱情享樂,交媾時時刻刻都有可能發生,就在那些看不見燈光的角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活不了多久。既然逃不出去,也活不長,為什麽還要壓抑自己?
    才一會兒功夫,便有人控製不住臉上的櫻紅,結束手中的事情悄悄地退了下去。其他人抿唇一笑,也加快了做事的速度。
    “我這次遇到一個和尚。”哪裏知道那些侍女腦海中都是這些齷齪的事,流火想到之前的事,轉頭跟奈落說。
    “嗯。”奈落輕輕地應了聲。
    流火眨了眨眼睛,忽有所感。“你知道?”
    奈落微笑,“我還知道你讓他和珊瑚去找犬夜叉。”
    流火沒料到他居然都清楚,一時有些愣住。“我隻是想……”她趕緊解釋。
    奈落了然地道“為了拿到四魂碎片,我殺了珊瑚的族人,她遲早會站在犬夜叉的一邊。”
    “你為什麽要殺珊瑚的族人?”流火不解地道。
    “懷璧其罪。”奈落理所當然地道,“當他們一族在沒有能力卻想淨化四魂碎片時,就該知道會有這麽一天。至於珊瑚……”他不無譏嘲地道“我想犬夜叉會需要這樣的同伴!”
    ……
    ……
    這是在欺負珊瑚蠢嗎?
    流火搖頭,其實她把彌勒引去犬夜叉那邊,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彌勒身上的妖氣……”
    “是我在他祖先身上下的詛咒。”奈落淡淡地說,“那是個風穴,會越來越大,最終會將寄生者都吞噬下去。隻要我不解開就會一直存在,他死了,還會有他的血脈繼承者。”
    流火不解地道“可是我感覺那個風穴很厲害。”這不是在給自己製造一個強大的敵人嗎?
    “那隻是一個無用的東西。”奈落輕嘲地道“讓它無效的方法很多,也很簡單。”
    “對了,你們當時是怎麽結下梁子的?”想到彌勒,流火也忍不住好奇了。
    “他自己纏上來的。”奈落好一會兒才冷漠地道。
    ……
    ……
    果然是這樣!
    “他們這一脈慣於裝瘋賣傻。”奈落冷哼。“看著就令人厭惡!”
    流火眨了眨眼睛,點漆般的星眸裏全是認真。“你很好看啊!”
    奈落眯了眯眼睛,微微低頭,湊向她,精致的五官驀得一近,流火隻覺得眼前一花,心神一顫,僵在了原地。
    低沉醇美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明明清冷,卻讓人心裏頭癢癢的,忍不住想入非非。“你也是這樣想?”
    ……
    ……
    過了好一會兒,流火這才酡紅著臉向後退一步。她大口大口地喘了口氣,看向眼前已經恢複成平日冷淡模樣的奈落,有些不可思議。
    奈落微垂眼簾,“很驚訝?”平板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淡淡的厭棄與濃濃的嘲弄。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奈落,流火的心中卻閃過難過。她知道的,不夠強大會有多少無奈的妥協。
    她站了一會兒,隨即踮腳,伸手抱著奈落脖子,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對不起。”
    奈落一怔,身子僵硬了。
    流火腳尖一點,整個人飄了起來。她彎下腰,用自己最熟悉的高度再度擁抱奈落,“抱歉,我不該笑你。”
    奈落反射性地接住她輕飄飄的身子。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握手成拳,並將拳頭收在了袖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