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極致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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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西躊躇著理了理袖口,神情緊張,同時目光欣喜又期待。昨晚他的禮品並不出挑,隻是幾枚可以用於各種場合的胸針,介於非親近朋友之間的距離贈送,是怕雄蟲反感而做出的選擇。
而雄蟲主動約他出來,還是在他意料之外。
這家空中咖啡館在他家附近,建造於河上麵,所以薩勒月完全不用多做準備,出門開車不到10分鍾,而格雷西則需要提前準備、精心打扮。當然,體貼的雄性不會約太早或者太晚,而下午是最合適的時間。那個時候黃昏最柔,風景最美。
“你好,13號包廂。”
“閣下,這邊請。”
侍者迎著格雷西向前,雌蟲單手抱著圓筒花束,上麵還緊靠著一個粉色小熊,像這種最簡單又可愛的禮物,或許更能擊中對方的心房。
13號包廂位於窗邊,一眼望去,江水河畔,黃昏醉晚霞,風景秀美,水光瀲灩,再配上雄蟲溫柔的麵龐,側頭那一瞬間,心髒在劇烈震動。
侍者把菜單遞上來,“你好,現在可以點單嗎?”
“一杯美式。”
格雷西把鮮花放在一旁空椅上,薩勒月也在同時放上一個長方形禮物盒,“送你的禮物。”
格雷西拿過盒子,笑容含蓄,打開的一瞬間眸子一亮,“這領帶真好看。”
侍者已經出去。
薩勒月抬手:“不知道合不合適,隻是覺得跟你平時穿著很搭。”
“我試試。”格雷西目光一亮,立刻去解領帶,然後再把新的係上,把主腦屏幕延伸展開,仔細在相機裏照了照,非常滿意:“謝謝,我十分喜歡。不過,殿下怎麽忽然送我禮物?”
薩勒月麵容仍舊溫和,見此目光一掃,用手指扣了扣桌麵,“隻是普通的見麵禮而已,你不是也帶了花束嗎?這次約你出來,是私事。”
格雷西立刻放下主腦,此刻美式咖啡順著旋轉規範穩穩落到餐桌上,格雷西端過咖啡,把一包白糖加進去,用勺子反複打圈攪拌,垂頭目光卻不自覺的朝對麵看過去:
“沒關係的,殿下可以直說。”
薩勒月挑眉,哪怕沒有微笑,麵容線條柔和的臉龐也會令蟲產生錯覺的溫柔,他腔調平穩:“他們都說,你喜歡我?”
格雷西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這麽直接,非常堅定的回答:“是的,我非常喜歡殿下,我非常肯定,如果當初先見殿下一麵,就不會退婚了,我太魯莽了,真是太遺憾了。”
遺憾什麽?沒成為雌君嗎?薩勒月惡劣的想,這次唇角翹起來,勾了點笑意,卻是諷刺:“既然你說喜歡我,為什麽不自己來追求我?反而在背後頻繁搞小動作,讓他們都知道你的癡情,然後讓家屬來逼迫我和你訂婚。格雷西,你不僅無能,還自私,我看不起你。”
“他們逼迫你了?”格雷西聞言一驚,臉色瞬間難看起來,趕緊解釋:“這是誤會,我從來沒有讓他們做這種事。是哥哥?還是叔叔,或者是雄父?我晚上回去會立刻他們解釋的,保證一定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所以,你是說這一切你都不知情?”薩勒月可不相信這種家世出來的雌蟲會單純無辜,“如果你真不想讓我煩惱,你就應該把我藏進心裏,而不是反複對他們表達你對我的喜愛。”
格雷西摸著領帶,尷尬又難堪:“殿下,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薩勒月見他垂著頭,看起來有些可憐無辜,心頭頓時一軟,但仔細又想,又迅速開口:
“格雷西,你的演技很好,但手段真的很拙劣。一位軍部優秀的指揮官閣下,就算因病退伍也不會損傷腦袋吧?你說話邏輯清晰,思維縝密,完全不可能不知道頻繁表達對我好感的之後會發生什麽事,而那些家屬又會怎麽做?你一直都很清楚,貿然接近我隻會讓我反感,所以並不冒犯,但如果不接近又怎麽得到雄蟲呢?你在期待一個什麽樣的結果?我迫於權勢妥協,而你裝作一無所知享受果實?黑鍋都讓他們去背?”
格雷西一頓,頓時紅了眼眶,他側過頭去,濕潤的痕跡被他抬手迅速擦掉:“薩勒月殿下,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但是你卻這麽做了,格雷西。”薩勒月蹙眉嗤笑,“我承認我算不上聰明,但也跟愚蠢不沾邊吧?就算你高看自己,也不要低估我好不好?”
他在蟲族生活這麽久,誰是狐狸誰是兔子早就一清二楚,單憑格雷西的行為就能判斷,對方絕不是一隻單純的小白兔。再者說,一位單純的軍雌是無法當上指揮官的。
格雷西聽到這裏,欲言又止,他側開視線,眼淚如珠落下,“薩勒月殿下……”
這一聲裏似乎藏著懇切與奔潰。
薩勒月對於這種算計沒辦法做到慈悲,他隻想解決這個後患,而單單隻是拆穿完全不夠有威力。所以雄蟲居高臨下,眼神帶了幾分不屑:
“格雷西,既然做出這種事,早就應該設想過後果,羞辱與難堪也不過是開胃菜,如果你再做出什麽事讓我為難,我肯定會讓你後悔認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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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蟲頭垂落得更低了,他眼淚一顆顆往下掉,落在袖口上,手背上,膝蓋上,浸濕了痕跡。
薩勒月沒辦法看清他的臉頰,但還是沒來由的一瞬恍惚,這一刻又想,或是自己太過分了,可是這樣的事又有什麽值得同情?
裝可憐嗎?他好像不吃這一套。薩勒月蹲下身去,剛想嘲諷,卻發現對方眼眶紅潤,淚花泛濫在臉頰上,這樣子好不可憐,頓時話沒說出來。
格雷西甚至連一絲體麵都沒留住,他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怎麽樣做,都改變不了難看的場麵。可是格雷西看了一眼喜歡的那張臉,頓時淚水打轉,再次下流,他沒抽泣,沒出聲,隻是安靜的哭著。
薩勒月覺得自己太高看自己了,他真的心軟。
“被這樣子拆穿,也是早就想到的事,但我真的非常羞愧。”格雷西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淚痕,抬眸與他直視,那眼睛裏卻澄澈清明,幹淨得像一汪清泉:
“我一輩子做事都正大光明,從沒做過什麽虧心事,這也將會是我心中一輩子的汙點。我不僅羞愧,更覺得難過,因為我沒辦法否認自己的無能、自私,還有算計,我從見到殿下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薩勒月沒說話,神情卻冰冷不起來,他用幾乎悲憫的眼神看了格雷西一眼,最終又站起了身。
格雷西從後抓住了薩勒月的袖子,他仍舊在說著:“其實那天晚上我是想自殺的,可是太不巧了,血腥味一定會影響那對恩愛伴侶的。後來我轉動輪椅著尋找位置,聞著熟悉的青草芳香,心頭卻莫名產生了活下去的念頭,甚至因為等待而變得異常興奮起來,總期待著一片光明。之後,我才知道,那是殿下的信息素味道。”
——他說到這裏,微微停頓,似乎是有些不能控製情緒,“我在很小的時候雌父就去世了,後來他最好的朋友成了我的繼父。我一直都很努力,很刻苦,我沒有他們聰明,也沒有他們有天賦,可我還是靠自己也成為了帝國優秀指揮官之一,那個時候,我還可以驕傲。可是後來不一樣了,我成了被眾蟲嘲笑的殘廢,甚至在那個晚上我知道了最好的朋友其實也在暗地裏貶低我,瞧不起我。”
薩勒月真想打斷他說話,或者惡狠狠的離開,但這實在是太讓蟲不忍心了。
“殿下和我見過所有蟲都不一樣,你的眼睛很幹淨,你很特別。”格雷西居然這麽大大方方的承認:“我非常卑劣,我想著反正殿下遲早都要迎娶雌侍,那麽這隻蟲為什麽不能是我呢?我沒有健康強健的身體,沒辦法自由的搭訕,也沒有高官之位讓殿下倚靠,然而隻剩這麽點資產算得上豐厚,可殿下卻偏偏不圖這個。我一直都認為,喜歡就是要努力爭取,盡最大權利去追求,可殿下在我還有展開追求之前就明確拒絕了我。”
薩勒月有些看不下去了,“別哭了。”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要這樣做,我不想放過任何能夠陪伴殿下的機會,就是因為我明白自己的想法,我才沒辦法不難受。我實在是太卑劣了,我對殿下的感情一點也不純粹,我太自私了,我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他說到這裏,仿佛真的不能理解自己,但傷心的眼眶做不得假。
薩勒月這時候不僅是同情,甚至還擔心對方做出什麽出格又傷害自己的事。格雷西這種情緒與處境,分明是抑鬱的表現。
“我怎麽會這麽惡劣,我以為我是完全喜歡殿下的,可是我的陰暗麵是居然是這麽的可怕,卻又沒辦法改變。”格雷西那隻抓住袖子的手腕仿佛放棄了什麽一樣鬆開手,他把袖子往上一拉,露出許多新舊交替的傷疤,輕鬆一笑:“所以我每次想到這裏,都會劃上一刀。但是我從來沒有傷害其他蟲,閣下。”
薩勒月眉心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這一刻忽然明白了什麽。
或許是因為對方說得實在太過可憐和真誠,薩勒月也有些動容,他沒辦法就這樣繼續羞辱對方,於是他從餐桌上抽出棉柔紙巾遞過去,“擦擦吧,不好看了。”
他想過格雷西冷靜孤僻,卻沒想過對方有心理疾病,這種角色搞不好是要出蟲命的!
預想與與設定都不能按照計劃走了,薩勒月在心裏吸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太過分。
格雷西接過紙巾,一愣後卻當著他的麵塞進了衣服包裏。
薩勒月眼睛一瞪,卻在這個場麵沒發作出來,居然還能因為對方的病情而手下留情,他的心實在是太過柔軟,於是開始安慰:
“接受自己的不完美,誰都有陰暗麵,我也會投機取巧、逢場作戲,沒你想的這麽好,你隻是在心裏不斷美化我,然後織造一個想象的影子。格雷西,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其實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我相信你能做到。”
薩勒月再次抽出紙巾遞過去,誰能知道,格雷西才是追求者最不好弄的燙手山芋?他命令:“擦眼淚。”
“殿下就是太溫柔了,這個時候應該扇我巴掌才對。”格雷西拿過紙巾擦拭眼淚,麵容憔悴卻高興,就像雨過天晴。
薩勒月忽然明白了什麽,或許安格斯這麽在意格雷西,這麽為他爭取,早就知道了他有心理問題,甚至那些長輩也有考慮過這個,所以才會這麽著急的逼迫他來接盤。
而他們這麽想把格雷西推給自己,不隻是因為格雷西喜歡吧,可能還有道德責任感高這一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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