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蘇瑾悠出院，回秦家大宅休養。
    盡管她再三強調可以馬上回公司上班，秦斯澤始終不肯點頭，最多退讓到允許她在線上處理工作。
    用他的話說：“你手下那幾個人跟了你那麽久，如果總監離開一陣，新聞部就運作不了，可以把他們換掉了。”
    好吧，蘇瑾悠無法反駁。
    而且從餘樂怡每日跟她匯報的情況來看，新聞部一切如常，新上的資訊節目收視也不錯，她索性在家再休養一段時間。
    蘇瑾悠這次肯妥協，隻因為秦斯澤最近太黏人太焦慮了。
    這日上午，兩人吃完飯就去偏廳看電視。
    蘇瑾悠看了眼落地鍾，朝給她切水果的秦斯澤說：“秦總這是準備轉行開餐廳嗎？不管跡銳了嗎？”
    “老婆休養，當老公的肯定要陪你啊。”
    秦斯澤將蘋果切塊，遞到蘇瑾悠嘴邊，等她咬了一口才繼續說：“跡銳有那麽多人，就算有事需要我決定，我也可以線上處理。”
    蘇瑾悠邊咀嚼邊說：“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找借口休假。”
    秦斯澤理所當然：“我休假需要找借口嗎？”
    蘇瑾悠攤手：“你是老板，你最大。”
    電視機正播放星聞台，廣告一停，熟悉主播聲傳來。
    “歡迎收看正點新聞。備受關注的西環舊樓坍塌事件有最新進展。今晨，警方前往…”
    蘇瑾悠聽見“舊樓坍塌”幾個字，拿起遙控器調高音量。
    女主播正有條不紊地播報：
    “警方帶走了齊氏地產集團總裁齊天晟，有指他將庫存的劣質建材用於舊樓重建工程。除此之外，為趕工程進度，他指使工人暴力施工，是本次塌樓事件的主要原因……
    “有舊樓業主出來指證，齊氏地產利用一陰一陽兩份不同的合同，騙走他們的業權。”
    事故發生至今，齊氏天天上新聞。
    電視上，正好播放齊天晟被幾名警察帶離公司。
    就算被拘捕，他仍然一臉囂張。
    蘇瑾悠蹙起眉：“他會不會像那次青九大橋事故一樣，隨便找個高層出來做替死鬼？”
    “有可能。”秦斯澤看上去一點都不緊張。
    蘇瑾悠審視著他：“那我們再一次看著齊天晟逍遙法外？”
    秦斯澤哼笑一聲，語氣隱隱透著狠厲。
    “就這麽進去坐幾年未免太便宜他了。他一心想在商界大展拳腳，結果一無所獲。你說，怎麽樣才會讓他比死更難受？”
    蘇瑾悠搖頭表示不知：“你有計劃？”
    秦斯澤邊摘下一粒葡萄喂她，邊問：“還記得格拉絲島嗎？”
    蘇瑾悠在腦海裏搜索了下，有點印象。
    “是之前你說要投標的那個島嗎？你上次讓我去會所接你，就是你和齊天晟應酬的那晚，不就是談這個嘛？”
    說到這個，她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你不是準備和齊氏合作嗎？齊天晟出事，會不會影響你？”
    秦斯澤喉間溢出一下低笑：“我說了那隻是我計劃中的一環，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我不會做。”
    他不再賣關子，將計劃全倒出來。
    “格拉絲島根本不可能被私人開發，那邊的市政廳很快會公布，將格拉絲島連同周邊海域劃做保護區。”
    “我和洛斯從頭到尾沒打算投資格拉絲，我們真正的目標是佩頓島，不過齊天晟不知道，還以為格拉絲是塊富到流油的‘肥豬肉’呢。”
    他語帶諷刺。
    “正常人做生意都會量力而行，奈何齊天晟胃口比天大，居然敢去套貸。”
    “什麽？套貸？！”蘇瑾悠驚訝，“不是犯法的嗎？”
    旋即又不覺得驚奇。
    齊天晟做下的犯法事還少嗎？
    秦斯澤：“反正他湊到幾十億，已經全部投進格拉絲。”
    涉及專業性的東西，蘇瑾悠就不太懂了。
    “如果最後還不上錢，會有什麽後果？”
    秦斯澤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解釋。
    “看他和人家簽的協議是什麽咯，最嚴重莫過於資產凍結，集團清盤。對了，他還做假賬，還有假工程、陰陽合同……林林總總加起來，坐牢是肯定了，就看判幾年。”
    “萬一他有本事還清呢？”蘇瑾悠隨口一問。
    秦斯澤答得很快：“不可能。齊氏資金鏈斷裂，項目全部擱置，除非天上掉錢下來幫他把窟窿填上，否則他還不起這幾十億。”
    他換上戲謔的語調：“當初他不是說資助舊樓重建是為了慈善事業嗎？那好，我成全他。把幾十億給格拉絲島建保護區，他一夜之間成了大慈善家。”
    蘇瑾悠聽明白了：“所以他要騙走那23棟舊樓業主的業權，拆掉舊樓改成商業街，吸引投資商進駐。那樣，齊氏就可以吸納到足夠資金還貸？”
    “聰明。”秦斯澤笑著挑了挑蘇瑾悠的下巴。
    “多虧你那單特別新聞報道，齊氏聲譽盡毀，正規銀行都不會放貸給他，也不會有投資商願意理他，就連屋宇處也宣布舊樓重建工程作廢，齊氏這波虧死。”
    秦斯澤說完，捏起一個沾滿水珠的橙子，開始剝皮。
    蘇瑾悠看著淡然的他，手上平靜地做著家務活，說的話卻充滿尖刺。
    秦斯澤餘光留意到她的注視，裝作不經意地問：“心軟了？覺得我下手重了？”
    “沒有啊。”蘇瑾悠毫不猶豫，“你又沒有拿槍指著他去投資，是他自己太貪心，什麽都想要。”
    她撫著心口。
    “再說了，都是因為他，那棟樓才會塌。我命大，逃過一劫，怎麽可能會對他心軟。”
    說起這個，秦斯澤眼眸又染上冷意。
    他還覺得自己下手輕了呢。
    見他的臉色又變得冷厲，蘇瑾悠知道他又應激了。
    這些天隻要提起那場事故，他都不自覺露出這種表情。
    半夜還會被噩夢驚醒，一身冷汗，要猛灌幾杯冰水才冷靜下來。
    蘇瑾悠全看在眼裏。
    這場意外不但讓她受傷住院，還沉重打擊到這個一向強大的男人。
    她會對齊天晟心軟才怪。
    放下吃得一半的橙子，繞過餐桌坐到他旁邊，抱住他的手臂。
    “我現在好好的，你別再這麽緊張兮兮了，好嗎？”
    “嗯。”秦斯澤攬住她。
    他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