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肖紫瑤不覺得驚訝。
    在收到李菲兒發給她的資料時，她就知道這些東西肯定是蘇瑾悠找來的。
    全是關於林氏藥業太子女創辦的研心健康公司介紹，還提到那個正在吸納資金想要爭取代理權的保健品。
    蘇瑾悠將研心公司及其代理項目的風險列得很清楚。
    可是，肖紫瑤那個愛炒股的初戀男友深信這個項目，拿走了她全部積蓄，還慫恿她借錢給他拿去投資。
    偏偏她對這個初戀男友濾鏡幾尺厚，從讀書時就喜歡他，一直求而不得。
    兩人終於在一起，她對他言聽計從。
    蘇瑾悠前段時間忙齊氏舊樓的事，好久沒關注身邊的朋友。
    也以為大家都是成年人，肖紫瑤工作能力一向不錯，感情生活上應該也能得心應手。
    可眼看肖紫瑤越來越憔悴，蘇瑾悠才打算插手。
    見她久久不出聲，蘇瑾悠問“你還欠菲兒多少？”
    肖紫瑤垂下頭，從喉間艱難擠出幾個字。
    “5…5萬多。”
    蘇瑾悠眉間蹙起。
    肖紫瑤總共借了李菲兒8萬，已經過了幾個月，她月工資至少3萬，怎麽也不至於還了這麽點，除非……
    “你是不是又將你的工資給你男朋友拿去投資了？”
    “嗯…”肖紫瑤不敢抬起頭看她，“我男朋友說這個項目肯定會賺錢，前段時間他被公司解雇了，沒了收入，他每天都很失落。唯獨對炒股投資，他很有興趣，他不是學金融，但他懂的很多。”
    肖紫瑤似陷入美好回憶，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每次談起那個保健品項目，還有那些股票，他笑得好開心，我好久沒看見這麽意氣風發的他，就像當年在學校…”
    蘇瑾悠知道她對暗戀多年的初戀有濾鏡，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見她又要說“當年事”，蘇瑾悠不得不打斷她的緬懷。
    “我認為不好好工作隻知道投機取巧的人，不是什麽好男人，更不值得你托付終身，談戀愛要帶眼識人，不要被所謂的初戀濾鏡蒙蔽……”
    肖紫瑤終於抬起頭，表情激動。
    “你對秦總不也有濾鏡嗎？你敢說你對他沒有暗戀？他不也是你的初戀嗎？你看你現在過得多麽幸福，為什麽就認定我不會跟你一樣幸福，我就隻能悲劇收場嗎？”
    話還沒說完就被莫名其妙懟回來，蘇瑾悠怒極反笑。
    “你要拿我們比？行！”
    她站起來，拔高音量。
    “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你也算事業愛情都擁有了吧？可你過得幸福嗎？你去照照鏡子，對比你朋友圈以前那些自拍，看看你現在有多憔悴！這是一段正常戀愛應該有的樣子嗎？”
    “哐當”一聲——
    肖紫瑤坐著的椅子被帶倒，她激動地站起來。
    “對，你們眼光都好，我最差！你和雙雙都嫁給金龜婿，菲菲男朋友就算不是富豪，也對她很好，隨傳隨到。”她指著自己心口，“就我！唯獨我，眼光差，運氣差！什麽都差，找的男朋友不好，連工作也做不好。”
    說到最後，她帶著哭腔。
    “可是，我…我就是喜歡他啊，他沒了工作，去炒股去投資，也不過是想賺錢，讓我過上好日子。”
    蘇瑾悠毫不留情地說“那你現在過上好日子了嗎？他讓你過得好還是不好，你自己沒感覺嗎？”
    肖紫瑤眼眶發紅瞪著她。
    “不是人人都是你家秦總。是！我們沒你們那麽幸運，我男朋友不像秦總那麽會投胎，他什麽都要靠自己！”
    這話說的！
    好端端的罵到秦斯澤頭上，蘇瑾悠徹底怒了，微微揚起下巴，似笑非笑看著她。
    “你好意思拿他和我老公比？！斯澤自己創立跡銳集團，不需要攤開手心問女人要錢。你男朋友？嗬嗬…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巨嬰，在家靠父母，出來靠女朋友，以後是不是還要靠子女養？
    “人家做鴨的也知道要付出努力才能賺錢。你男朋友倒好，沒了工作不重新去找，要女朋友到處借錢給他，真出息。”
    說到這，她用充滿諷刺的語調說“做鴨的都比他優秀，至少人家能賺錢。”
    肖紫瑤僵住，低下頭，喉嚨不斷哽咽。
    蘇瑾悠看不見她的表情，隻聽見她虛虛地反駁“他不是壞人，他沒做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你，你為什麽這麽說他…你，你都不知道，我喜歡他多少年…”
    蘇瑾悠麵無表情，由得她斷斷續續說完。
    不知怎麽開口去勸，更不想再勸。
    沒再看對麵低著頭抽泣的女人，打開抽屜拿出支票本。
    一分鍾就填好，撕下來，放在桌上推過去。
    “先把錢拿去還給菲菲，以後每個月一出工資，你第一時間還我5千，直到還完為止，免得你工資一到手就全給男朋友，那你一百年都還不完。”
    肖紫瑤視線被淚水弄得模糊，眨眨眼，水珠滴落。
    蘇瑾悠麵色如常地坐在她對麵，眼都不眨就借出6萬，好像剛才的爭執隻是她的錯覺。
    看到支票本上，6後麵跟著4個0，她覺得很難堪。
    “你什麽意思？”
    蘇瑾悠沒給她眼神，專注於電腦屏幕，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談論天氣。
    “菲菲自己也要生活，每個月要給父母家用，你借了她的錢那麽久不還，她不開口問你要，你就好意思一直拖著嗎？既然要借錢，不如借我的，至少我有閑錢，也敢開口催你還。”
    肖紫瑤咬緊下唇。
    她自知理虧，當初跟李菲兒說好借一個月，等發了工資就還清那8萬。可幾個月過去了，連一半都沒還完。
    她也是沒辦法，除了李菲兒，她還問很多親戚借了錢，甚至欠著財務公司一筆不低的借款。
    這些事她根本不敢和其他人提半個字。
    李菲兒雖然沒催她，可在公司碰上對方，她的心和臉就燒得慌，每天在公司都是煎熬，生怕和別人有眼神對視。
    對好姐妹的愧疚，對負債的焦慮，對男友的矛盾，所有情緒化作石頭，一塊疊一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肖紫瑤靜靜站了好一會，蘇瑾悠不問也不理。
    最後，肖紫瑤手指收縮了好幾下，一把抓住衣服下擺，飄忽的視線還是落在那張薄薄的支票上。
    感性戰勝了一切，控製了身體。
    右手緩緩抬起，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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