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脫貧攻堅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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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紅墨,將血色大陸的天空染成一片渾濁的暗紅。在軍營裏,生鏽的鋼鐵支架歪歪扭扭地戳向天空,斷裂的水泥板,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塵土與血腥混合的刺鼻氣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細小的沙礫。
這就是戰爭,它指不定會以怎樣的形式突然出現,死亡和意外受傷不確定才是日常。
突然,一堆牆體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緊接著,一個健壯的裸男猛地從裏麵鑽了出來。他渾身肌肉如花崗岩般棱角分明,每一寸線條都透著爆發力,古銅色的皮膚上沾滿了暗紅的血汙,有的已經凝固成黑褐色的痂塊,順著肌肉的溝壑往下淌,在地上滴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他是住在李威隔壁的契約者,此刻眼神裏滿是驚魂未定的慌亂。在他腳邊,一個穿著破洞皮衣的女人蜷縮著,身體嚴重變形,臉上還殘留著臨死前的潮紅,顯然已經沒了生息。可男人連看都沒多看女人一眼,目光在廢墟裏掃了一圈,迅速撿起一件沾滿油汙的黑色外套,胡亂纏在腰間遮住隱私部位。對他來說,女伴的死活遠不如自己的安危重要,在這糟糕的世界裏,活下去才是唯一的準則。
背心猛虎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黑色背心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結實的肩背線條。綽號“背心猛虎”,他在契約者中向來以強硬著稱。
不遠處,李威靠在一根鏽跡斑斑的鋼管上看著下方。他左手插在工裝褲口袋裏,右手夾著一支沒點燃的煙,眼神冷得像冰。
此刻看著那從廢墟裏鑽出來的男人,眼底瞬間掠過一絲危險的寒光——這家夥不僅敢出現在自己麵前,之前還在隔壁偷偷打野戰,難道他是真的不怕死?
那男人剛整理好外套,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了李威的目光,心髒猛地“咯噔”一下,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瞬間慌了神,眼神躲閃著,不敢與李威對視,腳步匆匆地想往不遠處的人群裏鑽,仿佛隻要混入人群,就能躲開李威的視線。
李威看著他狼狽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煙卷,腦子裏飛快地轉著。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現在所有人都屬於啟元軍部的臨時陣營,若是在公開場合對同陣營的人出手,啟元的監軍肯定會把他當成奸細處理。畢竟無論在哪支軍隊裏,行軍打仗時軍紀要多嚴有多嚴,執法更是毫不留情,沒有嚴明的紀律,根本稱不上是一支合格的軍隊。
“感情是不怕我!”李威低聲呢喃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向來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人,更何況在這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想找個機會弄死那家夥,也不是什麽難事。
就在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突然從南門傳來,打斷了李威的思緒。他抬頭望去,隻見一個身高近小巨人的糙漢正提著一柄車輪大小的鐵錘,朝著夯土築成的防禦牆衝來。鐵錘帶著呼嘯的破風聲,狠狠砸在牆上,“轟隆”一聲巨響,防禦牆瞬間塌了大半,碎石混著沙塵像瀑布一樣往下掉,朝著周圍的契約者撲去。
人群裏傳來一陣驚呼,老黑從混亂中擠了出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對襟褂子,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結實的小臂,臉上又新添一道從額頭延伸到下頜的刀疤,此刻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左手猛地一掀,掌心裏六枚通體漆黑的豆子瞬間撒了出去,豆子落在地上的瞬間,突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紅光,緊接著化作一個個穿著玄鐵鎧甲的戰士,手中握著長劍,齊聲吼道:“攔住他們!”吼聲震得周圍的空氣都在顫抖。
話音剛落,老黑周身突然騰起一團濃黑的霧氣,霧氣翻滾著,瞬間衝出六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分身——每個分身都穿著和他一樣的對襟褂子,手裏握著一柄玄鐵短刃,動作整齊得像是從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連臉上刀疤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三個分身率先衝了出去,直撲那糙漢的雙腿,試圖用短刃砍斷他的肌腱,絆住他的步伐;另外三個則迅速繞到敵群側麵,專挑那些落單的敵兵下手,短刃劃過空氣,每一次揮動都能帶起一道血痕。可那糙漢的皮膚像是裹了一層鐵皮,皮糙肉厚得驚人,玄鐵短刃砍在他身上的甲胄上,隻濺起一串火星,連一道白印都沒留下。
糙漢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反手將鐵錘橫掃出去,“砰”的一聲,兩個分身瞬間被砸成了黑霧,像被風吹散的煙霧一樣,消散在空氣裏。
“媽的,硬得跟石頭似的!”老黑的真身躲在斷牆後麵,看著這一幕,忍不住低罵了一句。他剛要再次催動黑氣召喚分身,遠處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清脆的槍響,在嘈雜的戰場上格外刺耳。
李威循聲望去,隻見西側一棟破舊的土坯房頂上,比爾森正趴在那裏。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狙擊服,臉上塗著迷彩油,狙擊槍的槍口還冒著淡淡的青煙。作為頂尖的狙擊手,比爾森的動作精準得無可挑剔,他甚至能控製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頻率,此刻正盯著瞄準鏡,子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奔糙漢頭頂那根彎曲的獨角——那是敵人氣息最薄弱的地方,也是唯一可能造成傷害的突破口。
比爾森看著瞄準鏡裏的彈道,嘴角剛要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可下一秒,他的臉色突然變了。空中的氣流毫無征兆地詭異扭轉,原本筆直的子彈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推了一把,猛地偏了方向,“鐺”的一聲打在糙漢肩頭的尖刺上,瞬間彈飛出去,連個白印都沒留下。
“怎麽回事?”比爾森皺緊眉頭,放下狙擊槍檢查槍身。他仔細核對了彈夾,又拿出隨身攜帶的儀器測算濕度和風速,數據顯示一切都正常,沒有任何問題。確認槍身沒有故障後,他重新趴在屋頂上,調整好姿勢,準備開第二槍。
可不等比爾森扣下扳機,李威的指尖輕輕動了動。他站在原地,看似沒什麽動作,可周圍的氣流已經在他的操控下悄然改變。這次比爾森將目標對準了躲在糙漢身後的一個四階強敵,那家夥穿著厚重的鎧甲,手裏握著一柄長矛,正指揮著敵兵往前衝。子彈剛出膛,就被一股微弱的微風裹住,軌跡再次偏折,“噗”的一聲打在了旁邊的斷牆上,濺起一片塵土。
“見鬼了!?”比爾森終於忍不住怒吼出聲。作為一名頂尖狙擊手,他向來能精準捕捉風的波動,可這次的風卻詭異得不正常,而且那股妖風似乎就是從李威所在的方向傳來的。他的耳鳴越來越嚴重,原本平穩的呼吸也亂了狙殺節奏,爆粗口的時候,連手都在微微發抖——這是徹底破防的表現。
“閻羅判官,剛才是不是你在搞鬼?”比爾森猛地抬起頭,朝著李威的方向吼道,聲音裏滿是憤怒。
李威慢悠悠地聳了聳肩,指尖操控著氣流,將自己的聲音順著風傳到比爾森耳中:“槍法不行就不要口氣大,多從自身找原因,別總怪別人。”說著,左手法陣勾勒完成,同時催動風元素卷起地上的沙塵,直撲所有人,當然也包括老黑的真身。
老黑正專心操控著分身,沒注意到沙塵襲來,瞬間被迷了眼。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動作一滯,那糙漢抓住機會,再次揮動鐵錘,“砰”的一聲,真身被砸飛進建築堆裏,剩下的分身沒了指揮,無法麵對世界的強敵接連被砸爆。
比爾森在屋頂上看得清清楚楚,他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回頭正好看見李威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以及他指尖微動的小動作。比爾森氣得額角的青筋直跳,拳頭攥得咯咯響:“你他媽故意的!”
“你要製裁我,得拿出證據才行,不然我會告你誹謗。”李威挑了挑眉,聲音依舊平靜,“被法師的魔法波及,那隻能怪你實力不濟,我又沒有針對你們施法,啟元的監軍眼睛還沒瞎,可不會聽你隨便汙蔑。”
他說完,根本沒再理會比爾森的怒吼,目光重新落回敵群裏。雖然剛才兩槍都沒擊中目標,但也成功打亂了敵人的節奏,有幾個敵兵已經開始慌神,手裏的武器都握不穩了。
李威並不著急出手殺敵,他靠在鋼管上,眼神時不時瞟向不遠處的任務公告區。那是一塊用特殊材質製成的光屏,懸浮在半空中,上麵會實時刷新啟元軍部發布的任務。果然,沒過多久,光屏突然閃爍了一下,新的限時任務刷新出來,速度快得讓人咋舌。
任務列表清晰地顯示著:
1. 配合軍部殲敵:成功協助軍部抵禦敵人進攻,獎勵樂園積分。
2. 英勇殺敵:獨自擊殺一名三階戰士,獎勵8000樂園積分每人。
3. 取敵將首級:成功擊殺一名四階將領,獎勵樂園積分每人。
……
任務剛刷新出來,周圍的契約者就炸開了鍋。尤其是禿鷲傭兵團的幾個人,一個個眼睛都紅了,像餓狼看到了肥肉。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傭兵服,衣服上繡著一隻展翅的禿鷲,隻是此刻衣服上滿是破洞和血汙,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們當初花了高價才進入血色大陸,一開始確實賺得盆滿缽滿,可後來遭遇了赤蠱夫人的追殺,又被李威先後剝削了三次,現在手裏的資金連維修裝備都不夠。更慘的是,之前的戰鬥中,傭兵團的多名骨幹成員戰死,給家屬的補貼又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幾乎掏空了他們最後的積蓄。
隊伍裏的猴子裹著厚厚的繃帶,露出那雙發紅的眼睛,臉色蒼白得像紙。他之前在戰鬥中受了重傷,身體才剛好一點,就不得不再次投入戰鬥。
不僅如此,他還背上了一筆沉重的醫療費,為了救他,團長甚至挪用了團隊的備用資金。雖然隊伍裏沒人說什麽,但猴子心裏清楚,現在的禿鷲傭兵團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如果現在回到樂園,他們不僅要麵對高昂的裝備維修費用,還有不菲的補給開銷,算下來已經徹底負債了。
“團長,我們現在必須賺軍功,拿下幾個四階將領!”猴子壓低聲音,眼神堅定地看著禿鷲傭兵團的團長。團長是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頭發亂糟糟的,眼裏布滿了血絲,他咬了咬牙,握緊了手裏的砍刀:“拚了!必須到那積分,我們就能翻身!”
周圍的契約者也都動了起來,有人握緊了武器,朝著敵群衝去;有人則在尋找合適的時機,準備偷襲落單的敵人。整個戰場瞬間變得更加混亂,喊殺聲、兵器碰撞聲、爆炸聲交織在一起,沙塵彌漫,血光四濺。
李威看著眼前的混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哢噠”一聲點燃了手裏的煙,深深吸了一口,煙霧從他嘴角溢出,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緒。
他沒急著衝上去,而是靠在鋼管上,手指輕輕敲擊著大腿,眼神在戰場上掃來掃去——他在等一個最好的時機,一個既能拿到積分,又能順便解決掉背心猛虎這家夥。
不遠處,背心猛虎正躲在一個廢棄的木箱後麵,手裏握著一把高精步槍,時不時朝著敵兵開槍,可子彈大多打偏了,顯然是因為緊張而失了準頭。
他偶爾會偷偷看向李威的方向,眼神裏滿是恐懼,卻又不敢逃離戰場——畢竟任務的獎勵太誘人,他也需要積分活下去。
李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指尖的煙燃到了盡頭,他隨手將煙蒂扔在地上,用腳碾滅。
就在這時,那四階將領突然甩開了身邊的強者的掩護,提著長矛朝著指揮部衝來,眼看就要突破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