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九錘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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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茶室。
不大。
卻也可容一張八仙桌,還有火爐茶壺。
茶室不大,花格窗卻是四麵環牆。陽光透進花格悄聲入室,花格鏤空的圖案和精美的雕刻,可見花窗之韻訴說著歲月的長河。
匠者如斑駁土牆的麵容刻畫著四季的滄桑。
茶水兩杯,茶色清綠,茶香勾著鼻孔走,令味蕾打開了記憶。
九子蓮花茶。
一杯茶水,老者輕推至對麵,隨手端起桌前的杯盞。
淺酌輕品。
此屋唯有老者和蘇謹言,兩杯茶水,一杯自是待客來飲。
蘇謹言不請而自落坐。
無言無聲,他端起杯盞輕酌茶水。
影影相對,品茶形隨,自斟自飲。
如是舊人歸。
“九子蓮花,味甘性苦,苦盡甘來,好茶。”
音落靜時似風乍起,吹皺一池靜水,春湖泛漣漪。
“可還懂。”匠者微頷首,麵容輕顫,埋頭深酌一口茶,抬首而視之,目光炯炯,輕悠一聲:“好茶慢品,好品慢錘。”
此品非彼品,彼品何似不是此品呢。
蘇謹言可聞匠人之意。
慢功出細活,猛火攻之,器可成。
蘇謹言正襟端坐,恭言道:“小子謝過前輩。”
“俗。”字簡音重。
匠人如斑駁老舊土牆的臉上未有一絲變化,眉梢上揚了些許。
蘇謹言汗顏,大才之師豈落俗套。
“小子懂了。”
匠人微頷首,老臉上無風無浪,看不出一絲情緒,歲月在麵容上刻畫的風華卻訴說著他的滄桑。
“若為不才,何有所悟。不居吾之功,乃小友之機緣。”
蘇謹言似懂非懂,斂眉而思。
“還請前輩指點。”
“吾為匠人,平生興之所學,指點談不上。若不是天緣,小友何故聞聲而來這市井小鋪。”匠人端起茶盞自飲。
市井小鋪,怎會。天緣嗎?這似乎是白狐臉有意為之,冥冥之中卻是有天意。
“小子愚鈍。”
見蘇謹言麵容一跳,匠人搶言道:“非要自謙,不可教也。吾所學有限,不為天師。若無所悟,聞之又何用,皆為小友之天性。”
“小子慚愧。”蘇謹言汗顏。
“不必謙虛,過則不盈。”匠人直視蘇謹言,“匠人之語,打鐵還需自身硬,錯不了。”
蘇謹言惶恐,似如無所遁形,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
一
午時三刻,念秋和拂冬走進了小茶館,兩人落座,迎春翻起了茶碗。
抱夏提壺斟茶。
拂冬捧起了一碗茶水,大口而飲。
“姑娘,雲海家的三公子雲野進了帝城。”念秋未等喝上一口茶水,她便坐下說事。“陵南秋家大公子秋山雨,西山趙家趙五公子趙明軒,南島玉家的玉十三不日將抵達帝城,七宗八門的天驕天女也是蠢蠢欲動。”
話完,念秋接過迎春遞來的茶水,仰起膚白如玉的脖頸,咕嚕咕嚕的一飲而幹。
“不來才怪,隻是名額有限,時間有止,姑娘我得搏上一搏,到時與他們鬥上一鬥,以博前十才可入仙門。”白狐臉手握杯盞,杏眸光影灼灼。“百裏明月到了何去?”
“回姑娘。”拂冬恭言:“已越過黃坪山行至川問域,不出意外明日酉時可至北定山。”
“令影衛暗中護行。”白狐臉斂眸而語。
“領命。”拂冬站起,念秋再飲一碗茶,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欲起身。
“百裏明月非是凡俗之輩,令他們小心行事,最好跟遠一些。”白狐臉掀眸看向拂冬和念秋,道:“等他們過了北定山,引他們往東而來。”
“是。”念秋,拂冬領命而去。
待拂冬和念秋離開小館,白狐臉看向迎春。“你去探探,雲野來帝城後的行蹤。”
“姑娘,”迎春立刻站起,點頭道:“我這就去。”
迎春走後,白狐臉站了起來,抱夏見此掏出了銀兩放在茶桌上。
“姑娘,我們這是去小巷嗎?”
—
穀雨時節,春水淋漓,草色青青,花香漫天,鳥鳴蟲歡,白帝城猶如鑲嵌在大地上的春城。
帝城南山聽竹軒,絲絲笛聲打竹林而出,笛聲時而蕭索時而高亢。
蕭索的笛曲如泣如訴,悲涼中透著不甘與掙紮。高亢的樂音粗獷豪放,如是駿馬奔騰在空曠無邊的草原上,透著向往與奔放。
一曲罷了,一曲起。
曲音如是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撫笛弄音之人少戴著花臉麵具,但透過麵具,可以看到那雙如添了新墨的眼睛目光深邃,仿佛藏著萬千故事。此人身著一襲白衣,於聽竹軒撫笛弄音,出塵不染,宛若謫仙人臨世。
曲罷,竹林上空響起啾啾鳥鳴之音,白雕展翅翱翔,輕盈的身姿在竹林上空翩翩起舞。
白雕在竹林上空一個盤旋,啾啾幾聲向東展翅高飛。
許一時,白影消失在藍天白雲下。
玉石桌上,茶甌裏是今晨新采的梅花雨露,食盒裏有梅花糕和桃子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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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落坐玉石凳上,長笛擱置於玉盤旁邊,隨手揀起一塊梅花糕。
九曲長廓響起腳步聲,青衣小廝領著兩名丫鬟往聽竹軒而來。
三人駐足聽竹軒外,青衣小廝垂首而語:“公子,可上膳食?”
“再等等。”眸望竹林,聲音輕淡淡。
梅花糕入口,白衣公子提玉雕瓷壺往杯盞裏注茶水。
—
“器之法,乃九錘之法。”匠人言於此,抬眸看向花格窗,透過花格窗視線落在院中一株花杏樹上。
枝葉搖曳,光影晃悠。
話音微頓,目光收斂。
“器者,亦要有毅力亦需天賦,勤者補拙隻是庸匠,天賦契合者則為地師匠,亦可天師之匠。”
“器者有天賦,無法則無術,無術怎可出器,法術乃器者之基,擁有煉器之法則可施手煉器。”
“器者,光有煉器之法,依術而製,乃是形品,亦不可成高品,光有形無神韻之器則為死物。”
匠者話如此,他提杯盞飲了一口茶水,杯盞落桌,蘇謹言提壺斟茶。
目光深邃,匠者眸光落在蘇謹言手中茶壺。
“就如小友手中這茶壺,茶壺便是茶壺,它就是一個容器,隻是一個容器。”匠者見蘇謹言坐下,凝壺而聽,他唇角微揚,老臉溝壑成群,眸光一凝落在蘇謹言中指上的戒指上,目光炯炯。“九錘之法便是可令戒指非是戒指,亦是戒指也可是魂器。”
“然則,器材亦是不可短之,九錘之法可令材料煆造器物高上一段,可器材庸之,凡品成器亦是凡品。”
匠者目光落在蘇謹言背上的斬雷劍劍柄上,神色淡淡,道:“此劍器材非凡物,然則煉製手法欠火候,才至神品落靈品。”
蘇謹言麵色不改,心有動容。
斬雷劍可否回爐再造呢?
見老者端起茶盞,蘇謹言唇欲動,忽覺院中花杏樹上多了一道身影。
抬眸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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