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別煩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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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顧孩子臉麵的教育行為,深深傷害了孫毅傑,孫毅傑早已聽夠那些關於“家教”、“修養”、“感恩”的大道理,他想掙脫,他感受到全班的嘲笑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感覺每一秒都如坐針氈,然後——
    然後滾燙的血液就直衝頭頂。
    他再次失控。
    “夠了。”孫毅傑動作幅度很大地站起來,課桌椅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周圍一片安靜。孫毅傑就這麽在老師錯愕的注視,和全班同學的驚呼聲中,再一次奪門而出。
    這一次,他隻想跑得越遠越好,永遠逃離這些令人作嘔的“道理”和虛偽的“關懷”。幾個平時一起打球的同學追了出來,花費好長一段時間,好說歹說才把他勸了回去。
    孫毅傑再次麵對講台上的老師,聽著他繼續滔滔不絕講著大道理。孫毅傑隻能緊握拳頭藏在桌下,用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以此種方式冷靜下來。
    他知道不能揮拳,在這裏,暴力隻會帶來更可怕的後果。最終,他隻能低下頭,強迫自己擠出慚愧和懺悔的表情,實則內心是一片冰冷,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那堂課上,易天也在。易天是孫毅傑同班同學,他坐在教室的後排,默默地看著這場鬧劇。看著老師為了“教育”一個人而浪費全班人的時間,看著孫毅傑那居然還敢屈辱的表情,易天心中感到不公平,就因為有孫毅傑這樣的人存在,才無法實現公平公正,他感覺幻想徹底破滅了。原來所謂的“平等”,從來都隻是個漂亮的幌子。
    說回孫毅傑。孫毅傑以為拚盡全力考上大學,就能徹底掙脫父母編織的牢籠,那承想原來隻是換了個形狀。
    但至少,大學廣闊的天地給了他喘息的空間。他在籃球場上,是叱吒風雲的主力,每一次漂亮的過人,每一次精準的投籃,都能引來場邊陣陣歡呼。他享受這種榮譽。
    看著來自不同地域,風格各不同的女孩為他駐足,看著他們投來的崇拜的目光,聽著那些熱烈的掌聲,他真的很享受,這是他從未嚐過的甜美滋味。
    即使摻著苦澀,自由的味道也讓他深深陶醉。
    後來,寒暑假、節假日,理所當然成為他躲避回家的完美借口。每次打電話回家,隻要對著父母說:“路程太遠了,票很難買”、“隊裏有集訓,不回去了,耽誤時間”、“找了個兼職的地方鍛煉自己”,隻要想出層出不窮的理由,他可以不回家。
    然而,每一次,當宿舍裏隻剩下他一人時,他看著窗外萬家燈火,想著大家團圓景象,也是會感到一絲孤寂。
    但這絲孤寂很快就得來的自由湮滅。掙脫束縛後的自由足夠將他的內心填滿。呼吸著沒有父母在的空氣,沒有大道理縈繞的空氣,孫毅傑都能感覺到愉悅,覺得自己一個人的日子無比珍貴。
    父母怎麽可能輕易放開孫毅傑,當然也曾開車來過學校,想接他回去。孫毅傑礙於同學的目光,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對父母發難,隻能沉著臉,不情不願地坐進車裏。但回家待不了兩天,他總能找到理由一個電話,匆匆逃離那個讓他窒息的家。好在父母見他並非去什麽不三不四的地方,久而久之,也就由他去了。
    對孫毅傑而言,家是冰冷的場所,學校才是他心馳神往地方,如同烈馬喜歡無邊的草原,他也是一匹烈馬。孫毅傑愛死了學校這片能讓他自由奔跑的土地。
    有人說孫毅傑“身在福中不知福”;也有人感同身受,歎息著“我爸媽其實也差不多”。人無完人,孫毅傑雖衝動、莽撞、不講道理,卻也重情重義,為朋友能兩肋插刀。或許很多年以後,當他曆經世事,棱角被磨平,他會對父母當年的做法有所理解吧,甚至生出些許遲來的感激……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未來,本就是一本寫滿未知的書。
    一拳難平非議聲,
    兩拳換得鴉雀沉。
    三拳足以無理橫,
    四拳何人敢相逢?
    這曾是孫毅傑信奉的簡單法則。拳頭能砸碎他人的質疑,能換來表麵好看的臣服,能讓他暫時擺脫那些煩人的道理。然而,在這個名為“世界夢”的荒誕世界裏,他引以為傲的力量法則,卻顯得那麽的……
    那麽的蒼白無力。
    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身不由己罷了。
    房間裏,漁子霏背對著成果,坐在一張折疊椅上,衣服掀開。成果借助昏暗的發著幽微綠光的應急燈光,可以看到漁子霏傷口邊緣有些紅腫,但好在沒有化膿的跡象。成果小心翼翼地用蘸了消毒水的棉簽消毒傷口,動作盡量輕柔。
    “嘶……”冰涼的觸感讓漁子霏縮了一下。
    “別動,忍一會兒就好了。”成果的聲音溫柔,眼神專注,“算你運氣好,傷口沒化膿。等包紮好,把這件衣服換上。”他指了指旁邊椅子上放著的幾件幹淨的男式t恤和運動外套,“我從男生宿舍翻出來的,都是幹淨的。”
    漁子霏的臉頰微微泛紅,輕輕“嗯”了一聲。
    “癢~”當成果用繃帶開始纏繞時,她又忍不住低呼。
    “快好了。”成果加快了點動作,有過幾次經驗,熟練地打結固定。“換好衣服,我帶你下去。歌德詩在二樓,準備詳細說說現在這鬼地方到底怎麽回事。”
    漁子霏點點頭,小心地拿起衣服走向臨時用布簾隔開的更衣角落。
    三號飯堂二樓的就餐區,此刻成了臨時的避難所和議事廳。幸存下來的學生們,以及新加入的宇航員歌德詩,都聚集在這裏。有幾盞應急燈掛在柱子上,照亮整個空間,驅散著暗藏在角落的陰影,柴油發電機也搬回來了,在樓下運作著,發出沉悶的“隆隆”聲,聲音雖吵,卻能提供在這末世裏難得尋覓的人造穩定光源。
    三號飯堂結構特殊,建在斜坡上。一層和二層是主要的就餐區域,有三個出入口:正門、連接二號飯堂的側門以及後廚門。三層是“社會實踐區”,被隔成許多個小房間,過去,也即末世前基本都是出租給學生創業,像是山地車租賃、快遞代收點、食品係自製的酸奶小鋪……等等。如今這些隔間成了寶貴的私人空間,都被小團體占領成為居住場所。四層則是校園裏唯一的大型超市,物資相對豐富。選擇此地最重要的是,三層緊鄰斜坡的地方還有一個獨立出入口。三號飯堂多樓層,多通道的結構,可以給大家靈活應對,便於逃生的安全感。而且超市的物資儲備,這裏自然成了眾人選擇的臨時據點。
    所有人都清楚,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取決於歌德詩即將帶來的信息。
    歌德詩站在一張餐桌旁,神情疲憊卻依舊保持著宇航員的幹練。她開始講述從空間站返回地球後的一係列驚心動魄的曆程。對歌德詩而言,這一次,不再是之前冷冰冰的無線電通訊聲,而是飽含情感的第一人稱敘述:
    “打開返回艙艙門的人是陳兵,我們的隊長。他第一個出去,拿著儀器確認輻射水平正常,待確認過周圍沒有異常後,才讓我們依次出艙。斐力文尼第一個衝出去,衝出去後貪婪地呼吸著地球的空氣,大喊著‘終於回來了。’開心得像個孩子。但很快,我就發現不對頭,我們的降落點錯了,偏移了航向。